向海蔚眉头微皱，犹豫半晌，点了点旁边埋头奋笔写情书的曹地金。


    “她怎么了？”怎么好像突然就不高兴了？


    明明这些天他们一直相处得很不错，他才拿出自己的枫叶书签的。


    啥都不偏科的曹地金自然看不上同桌这种小菜鸡式的对人好的方式，转了转手中的笔，悄声说：“大概是觉得你太优秀了，让她有压力了吧。”


    更确切的是让她产生了自卑感。


    向海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天晚上的晚自习，谷荔莫名其妙的从曹地金那里知道了向海蔚的家庭情况。


    向海蔚的爸爸曾是市里领导班子的一员，只是因为贪污受贿被撤销职位，不得不带着家人回了镇上老家。


    向海蔚来这所高中上学，不是因为这所学校录取了他，而是他的家在这里，他选择了这所学校。


    “他爸爸贪污受贿是不是被人诬陷的呀？”当当事人是自己身边的朋友时，谷荔总忍不住想要替他辩解。


    曹地金摇摇手中的笔，“受贿的事情可能是别人给他爸设下的局，但他爸是心甘情愿进这个骗局的。”


    “他爸真的受贿了？”事实上，向海蔚的爸爸都已经被撤职回老家了，这事多半就是真的。


    没有证据的事情，轻易不能拉人下马。


    曹地金说：“向海蔚的妈妈病了，需要一大笔钱，他爸爸是为了救他妈妈才铤而走险的。”


    本该前途一片光明的向海蔚，却因为父辈的犯罪记录，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像他们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见过上层社会，无法体会向海蔚经历过的巨大落差。


    前十六年铺就得路突然断崖行不通了，也不知向海蔚是怎么平静接受的。


    谷荔问曹地金：“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曹地金翻着手中的作业本，没有抬头，“向海蔚自己说的。”


    在今天之前，曹地金也不知道向海蔚的家庭状况，也不知道向海蔚为什么突然跟他说了这些，还让他透露给谷荔。


    不过，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只是，这样会不会将谷荔推得更远？


    谷荔没有再问，转身继续做题。


    龙本飞天，现搁浅滩，只待潮起，便能一飞冲天。


    她也是。


    为她的动力又添一把火。


    高一的第一学期很快就结束了，谷荔终于挤进了前五名，期末考试得了第四名。第一名被向海蔚牢牢占据，被爱情困扰的曹地金跟坐上了过山车一样，一会前三一会掉出前十。


    同桌蔡莹的成绩也很稳定，一直在前十的后段徘徊。


    谷荔无疑成为了这一学期最大进步者，还拿了个进步奖的奖状。


    最后一节班会课上，班主任问谷荔是怎么取得这么大的进步时，谷荔想也不想地说是得了周围同学的帮助。


    班主任若有所思的在谷荔周围的同学身上一一略过，确实是个尖子生聚集的好地方。


    谷荔身后的向海蔚只觉不妙，但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妙。


    拿到了自己的成绩单与期末试卷，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向海蔚将‘乱世佳人’的下册递给了谷荔，“下册你带回家去看吧。”


    只有初中词汇量的谷荔读那样的名着确实有点吃力，但一学期才读完上册也不全是因为谷荔的英语水平不行。


    她是将重点都放在了学习上。


    “好的，等来年开学再还给你！”谷荔收下了下册，将已经读完的上册完完整整地还给了向海蔚。


    明明是自己的书，但交换书册的向海蔚就是有种交付的仪式感。


    就仿佛他们现在互换的不是两本书，而是一种无需明言的承诺、认可。


    “我们来年再见。”


    谷荔将书塞进快要撑爆了的书包，“嗯，明年见。”


    “那个，谷荔，寒假里，我能给你打电话么？”


    谷荔转头看向向海蔚。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肯定答案的少年有一瞬的慌乱，白皙的脸颊慢慢泛起了红晕，他急急忙忙解释道：“我，我就是想过年时给你打个电话拜新年。”


    谷荔从容笑笑，“我家没有装电话。”


    这一两年，镇上村里安装电话的人家越来越多，谷家村也有好几户人家装上了电话。


    但，谷荔家除外。


    “啊，那，那就等开学见了。”向海蔚礼貌笑道。


    “嗯，好。”谷荔背起书包转身离开。


    她和向海蔚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


    不过谷荔已经不在乎了。


    她有机会也有时间，用以提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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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各奔东西的第一个长假，除了谷丹丹还住在城里没有回来，其余好似跟以前一样。


    谷荔没事做了就跑去找谷玉波玩，谷玉波的爸爸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她家领的手工活是村里比较多的。


    玉波妈也乐得谷荔来串门，每次谷荔一来，她就有时间去地里忙活了。


    两人先是各自聊了聊自己的生活近况。


    谷玉波说她交了个笔友，“哎，你要不要也交个笔友呀，我们学校的同学来自不同的地方，我可以让他们介绍他们那边的同学给你认识呀！”


    谷荔摇头摆手，“不用了，没兴趣。”


    “哎，怎么感觉你自从上了高中后就变得厌世了呢？像是无欲无求的尼姑。”


    谷荔抬手，翘着手指甩了谷玉波一脸的粘毛水，“你才尼姑呢，你见过这么勤奋好学又漂亮的小尼姑么！”


    “呸，臭不要脸。没想到你们高中还教人更臭屁了！”谷玉波抬臂擦掉脸上的水渍，手里的眉笔杆子都没放下，勾手涂胶插毛，动作丝滑，一点不耽误。


    笑闹一阵后，谷玉波又说起了别的。


    “我听我妈说，银凤闹着要住厂里呢，她妈不愿意，跑去厂里闹了，银凤干脆就跟着回家，不肯再去厂里上班了。”


    “啊，她这是要跟她妈干架么？”


    “对呀，我妈说银凤是我们几个当中反骨最大的。”


    谷荔不置可否，被她妈辱骂殴打着长大，银凤都没有被PUA成唯唯诺诺的受气包，她的内心够强大。


    如今银凤也不需要她妈妈出钱养活了，她就要活出自己的模样来了。


    谷荔还挺替她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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