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的时候，1号有没有为难你？”


    “她只是挑拨了一下我们的关系，其他的……没做什么。”


    顾知唯问这话的时候没有避开66号，见她拎着箱子默不作声地降低存在感，顾知唯直接点了她的名：“66号，你觉得你这个队友是个好人么？”


    完全没料到她会开门见山的说，66号此时很想丢下箱子逃跑。


    “她……她不算，但也没有做伤人的事啊。”


    其实细想一下，1号会主动来找她组队，66号对此还是颇有疑虑的。


    “可是她对我很有敌意，”顾知唯偏过头看她，“你愿意替我去同她交涉么？”


    66号吞咽了一下，“说、说什么？”


    “就说，趁着还没彻底得罪我，及时收手，我既往不咎。”


    66号心说这哪是交涉，简直就是“我单方面原谅你了，你立刻来舔我”好吧。


    迫于顾知唯碾压般的实力，她只得顶着冷冽的目光点头。


    把顾知唯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1号后，66号惊讶的发现1号没有她预想中的那么气愤，反而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去找了顾知唯谈话。


    66号有点害怕自己的队友从此加入13号小队，丢下她独自一人。


    可是看二人聊了一会，1号又折返回来，带她一起回列车。


    顾知唯给1号看了一眼列车组候选成员名单，表露出“只要我想，随时可以给你名字打钩”的意向，1号的态度终于还是软了下来，答应不再针对她。


    毕竟大局已定，最重要的道具都落在顾知唯手里了。


    【任务：铲除积雪，已完成】


    【下一阶段任务发布：列车离开第三站，前往第四站，请玩家存活至第四站，任务进度：0%，任务时长：列车抵达第四站为止】


    列车启程，车厢内部焕然一新，只不过，从出发时的44人锐减到15人。能活到现在的玩家，基本上也不缺点数，行进的过程中各自保持着安静，争抢的局面不再出现。


    林偌好奇地瞟了一眼顾知唯手里的画框，视线落在画中女孩的脸颊上，心都化软了。


    是“小顾知唯”，饱满松软的脸蛋一看就很好捏，偏偏做出与年纪极不相符的冷漠感，让人忍不住想抱起她举高转圈，再配上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别说让她骑肩膀了，就是把头摘下来给她当球踢都行！


    小魔女也很可爱呢。


    他转念一想，顾知唯都找1号要了联系方式，却没有要他的。


    又多了一个她对自己不感兴趣的铁证。


    可是她很在乎自己的安危啊……


    短短几十秒内，林偌的心境已经经历了大起大落再大起，心绪乱得就像猫咪玩的毛线团。


    “可爱吗？”


    “可爱。”


    一问一答，林偌不假思索的回答之后才反应过来，红晕再次爬上耳朵。


    他偷看人家的画被抓包了。


    【列车全体玩家触发游戏：列车组工作日常，全体玩家将扮演列车组成员，在六节车厢中找出所有伪人并登记在册，游戏结束时，若识别错误或漏掉伪人，全体玩家将会受到惩罚】


    【任务时长：3小时】


    【游戏场景正在加载中——】


    熟悉的车厢，熟悉的过道座椅，陌生的乘客，以及……林偌低下头，晃了晃剪裁得体的西裤。深蓝色的制服，鎏金的穗子，正是列车组成员的衣着。


    普通车厢里的15名玩家加上头等车厢里的5名玩家，一共20人。


    大家都默契地三三两两结伴，林偌理所当然地跟上顾知唯，只不过她身侧的位置已经被1号抢占了。林偌只能和66号并肩走在两人身后。


    几人一面走，一面观察着车厢里的乘客。


    “伪人”是曼德拉记录中公开的一种对人类抱有敌意的未知生物，会通过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等手段杀害人类并替代他，它们有的几乎能够一比一地模仿人类，有的则会带有一些明显的非人类特征。


    林偌一路提心吊胆，生怕看见一些外表非人的生物，比如没有五官或者脸上长满了眼球，曼德拉记录衍生出过很多识别伪人的游戏，风靡一时。他的一个室友尤其喜欢玩恐怖游戏，而林偌尤其喜欢围观他玩游戏。


    只要不是他自己坐在屏幕面前，这些恐怖游戏林偌还是能接受的。


    甚至他还有一点又菜又想玩的心理，想当年“后室”这个概念大火，那个室友拉着他玩，林偌躲在柜子里直到视角模糊SAN值狂掉都没敢走出去一步。


    幸好寻找伪人是跟顾知唯一起，而且车厢内部的光源也很充足，否则他真的会崩溃的。


    四人走到了第五节车厢，愣是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伪人。


    车厢里的乘客就和现实生活中没什么两样，林偌看见一个男生将帽子遮住了脸，心生疑虑，鼓起勇气上前把帽子拿开，结果发现人家在睡觉。


    “也许找出伪人需要特定的条件，”顾知唯也是一无所获，“比如拍照看相片或者和他们交谈之类的。”


    1号随手拍了拍坐在座位上的一个乘客的脑袋：“交谈不了啊，他们压根就看不见我们。”


    顾知唯随手拍下一张照片，其余人都探头去看。


    照片上的乘客神态各异，和现场完全对得上。


    “不如这样，”1号一拍手，“把人统统杀了，杀不死的就是伪人。”


    很粗暴，但绝对见效快。


    她说这话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作预告。1号拔出水果刀，刀尖对准一名乘客就要刺下，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穿过333号隧道。”


    333是伪人出没的标志！


    林偌浑身一激灵，忽然陷入黑暗中。列车进入333号隧道了。


    列车摩擦轨道的噪音在车厢内回荡着，隧道的洞壁上安装有LED隧道灯，但透过车窗可以看出那些灯管大部分都已经坏掉了，余下的伴随着滋滋的电流音不断闪烁，昏黄微弱的光投进车厢。


    他下意识朝前方伸出手，喊道：“姐姐！”


    无人应答。


    紧接着，身后响起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林偌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急跳，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他尽快逃离这里。


    他的双腿微微发颤，随时都会不顾一切地狂奔出去，可是林偌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做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选择——他要回头去看，看清楚那个伪人的座位号。


    从候车厅开始，他就没能帮上顾知唯任何忙，一直都像一个挂件依靠着她。


    这次只需要回头，就可以帮上忙。


    林偌攥紧了拳头，缓缓回过头去。


    座位号为36的座椅上，飘荡着发亮的三个白圈。两个小白圈并排做眼睛，一个略大一些的白圈是嘴，此刻张大成竖着的椭圆，诡异的笑声从里面传出。


    “林偌。”它在叫他的名字。


    一线昏黄的光亮照在它身上，林偌清楚地看见，足足占据了整个额头的暴突眼珠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窄小的鼻子被硕大的眼珠和异常张大的嘴挤压在中间，像一个畸形的肉芽。它的口腔里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小的牙齿，一股恶臭散发出来，刺激着林偌的神经。


    “啊啊啊！”


    他再也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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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住大叫起来，撒腿就跑。


    “林偌，林偌，林偌。”


    身后又多出来几道不和谐的声音，林偌知道是其他伪人，又硬着头皮回过头去辨认它们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叫住了他：“林偌，过来。”


    第六节车厢的末尾，分外熟悉的身影站立着，明明灭灭的光线打在她脸上，犹如给林偌吃了一记急效救心丸。


    “姐姐！我记住了四个座位号，”他迫不及待的说，“原来伪人只有在333号隧道里才会显形……”


    “你有看见1号和许悠吗？”顾知唯根本不在乎他的发现，截直了当地打断了他。


    林偌摇头：“没有。”


    “我这边也看过了，我们走，去第四节车厢。”顾知唯朝他伸出手。


    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愣住。


    “别多想，只是怕走散了。”顾知唯干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人往回走。


    第五节车厢的伪人还在一声声叫着林偌的名字，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暖，林偌这次心里格外踏实。


    “1号和许悠到底在哪儿？”顾知唯自顾自的说。


    “她们应该在前面吧，”林偌带着一点微妙的嫉妒问道，“姐姐，你对她们这么关心做什么？”


    不知为何，一种违和感涌上心头。


    林偌找不到令他觉得违和的点，但心脏又在亢奋地跳动着，身处黑暗的危机感和前方的顾知唯两相对照，将他的感官折磨到了极致。


    “你最后一次看见1号和许悠，她们在往哪里走？”


    许悠。林偌知道，许悠是66号的名字，但顾知唯……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她！


    他脑海中拉响了警报，林偌望着顾知唯的背影，恐惧如潮水向他涌来，理智在一寸寸地崩裂。


    “你……你不是她。”


    扣住手腕的手力道极大，林偌拽了几次才挣脱开。


    他连连后退几步，却在此时，“顾知唯”转过身，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林偌惊恐地注视下，它用手摸了摸脸，又看看林偌，“是脸有问题吗？”


    话音刚落，它的脸倏忽间拉长，属于顾知唯的五官缓缓蠕动着向上，被另一副脸挤压得变了形。另一副脸，正是林偌的面容。畸形的长脸上，两张面孔相互挤压着，四只眼球充血赤红，两张分别属于两个人的嘴齐齐开口问道：“那现在这样呢？”


    “扑通”一声，林偌惊吓过度，坐倒了。


    顶着上下两张脸的伪人一步一步逼近他，突然光芒大盛，白色的光线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列车驶出333号隧道，回到了冰原上。


    “你怎么了？”


    又是熟悉的声音。


    顾知唯站在林偌身后，垂下头打量他，林偌仰头看着这张倒过来的人脸，条件反射地窜起，手脚并用，一连冲出去几十步才勉强停下。


    1号目睹了这一幕，打趣道：“看来他遇到的伪人顶着你的脸啊，之前还一口一个‘姐姐’地叫，这下，恐怕连你方圆十步内都不敢靠近咯。”


    从第一次游戏“骷髅巢穴”见到林偌的时候起，顾知唯就知道自己这个队友极度胆小，怕黑又怕鬼，她万万没有想到，小小一个伪人就能挑拨他俩的关系。


    她努力放软了语调，说：“现在已经安全了，林偌，不用怕。”


    谁料林偌脸上再次浮现出见鬼的神情，看向她的眼神中甚至产生了一丝怀疑。


    顾知唯额头青筋暴起：“给我过来，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看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语气还是那么冰冷，林偌悬起的心放下，乖乖地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