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值一瞬间便回满，天台上，四个人面对面站着，对方女生先开口：“行，我输得心服口服，我想，电影里的那本书就在你们手里吧？”


    “的确是。”顾知唯承认。


    “你绝对去过里世界。我今天去了那儿，那里的楼房全部倒塌了，怪物也萎缩干枯，鬼影聚集在投影仪周围，试图从里世界入侵到表世界……”


    女生问道：“那本书上有对应的解决办法吗？”


    “没有。”


    女生沉默几秒，最后说：“如果鬼影入侵到这里，我需要这本书。”


    言外之意就是，若真到那时候，她会来抢这本书。


    二人离开天台后，顾知唯蹲下来，天台地面遍布尘灰，看样子没有人定时打扫。她烦躁地用指头在灰尘上写写画画，画了一个难看的哭脸，再抬起脚把哭脸抹开。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玩砸了。


    其实“鬼影中学”这个游戏，通关方式很简单。只要安分守己做个好学生，大概到周五就会通关。


    什么“里世界”，什么“贵英中学”，都是陷阱。如果把这个游戏比作是一场马拉松，认真学习就是平直大道，进入“里世界”则是又绕又破的泥泞小路，无端给自己增添难度。


    而她撕破书本的举动，无异于把“困难模式”上升到了“地狱模式”。


    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


    林偌把她拉起来，没有松开，带着顾知唯走下阶梯。


    “今晚还能送我吗？”


    顾知唯道：“没有鬼影了，你还怕什么？”


    她的手指被柔软的纸巾擦拭着，林偌端详她的神色，说：“我还怕黑。”


    “你不送我的话，说不定我就怕得走错路，没能按时回去，又当不成三好学生了。”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举手之劳嘛。”


    ……


    深夜11点50分，熄灯的铃声奏响。


    同一时刻，顾知唯的眼皮沉重合上。


    入目是无边的混沌，没有一丝风和光存在，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无法行动，无法发声。


    朦胧的声音传入耳朵，不是字句，甚至不能称得上是语言，但顾知唯听懂了它的意思。


    “残页交与你，修补之法附上，务必于周六24点前完成。”


    周六。为什么是周六，不是周五？


    顾知唯醒来时，手里握着七张残页、封皮和一卷皮质书筒。


    【恭喜玩家顾知唯触发彩蛋：鬼影之书，请玩家按照给定书卷的指示完成鬼影之书的修补】


    【任务时长：42小时29分钟】


    【注：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玩家顾知唯将会死亡】


    “封皮上集齐班主任、教导主任和校长的盖章……午夜十二点来到校园后山的‘拉小提琴的女人’雕塑前，将残页归位，蒙上眼绕着雕塑逆时针走三圈，即可完成。”


    听起来倒是不太难，只是这“午夜十二点”……看来要把这项任务交给林偌了。


    食堂里，顾知唯将书卷拿给林偌看，他啃着一只外皮炸得金黄酥脆的鸡腿，唇上沾着油光，在顾知唯的注视下，红润的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我们……不能一起去吗？”


    “不行，那个时候我要睡觉。”顾知唯义正言辞地说。


    按时睡觉，这是一个多么符合三好学生的词。自从进入游戏以来，林偌就总觉得顾知唯有哪里违和，现在他终于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会在午休和晚间被强制进入睡眠？”


    “这是我本次游戏的DEBUFF啊。”


    林偌懵了：“什么叫DEBUFF？”


    啃了一半的鸡腿啪嗒一声掉回餐盘里，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视野右上方，半透明的字，”顾知唯指了指大概位置，“你没有？”


    林偌照她说的向右上角瞥去——那里空空如也。


    他茫然地摇头。


    在顾知唯的视野右上角，那行字忽然闪烁几下，在下方又多出一行：目前尚在测试中，顾知唯是选定的唯一实验对象。管理员012提醒。


    顾知唯拍桌：“为什么是我？”


    管理员012装死不回。


    这个可恶的DEBUFF伴随着顾知唯完成了两场游戏。她一直以为每个被处罚玩家都有，到“鬼影中学”这个游戏时，她发现林偌不用午休，就猜测每个玩家的DEBUFF是随机不固定的。


    这几天她时刻留意着林偌的言行举止，试图猜出他的DEBUFF是什么。


    直接问多没意思，她要靠脑子推理出来。


    现在顾知唯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她观察了几天都得不出结论——林偌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DEBUFF！


    “除了休息以外还有其他副作用吗？”


    见她的情绪如此激动，不明就里的林偌语气中带了些焦急的意味。


    “集齐三个章之后，晚上十二点我去，你不用担心。”他紧接着说道。


    难得看到这个胆小鬼主动请缨，顾知唯在心里骂了几百遍管理员012后回过神来，向他略一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班主任的章不难拿，课间趁她不在就能溜进去盖。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楼，午休时，林偌揣着封皮前往。


    按照常理来说，午休这个时间段内，老师们都不在教学楼。


    但当林偌抵达教导主任办公室时，隔着玻璃窗，他看见教导主任正趴在桌上小憩。鲜红的印章放置在他的右手边，如果林偌动作足够快，足够轻的话，没准能在教导主任眼皮子底下盖章。


    他在脑内模拟了一出静步入场，悄声盖章，潇洒离去的戏码，将门把手按下——


    “吱呀。”


    这扇门响了。


    迅速藏到拐角处，林偌心惊胆战地侧耳听着办公室里的动静。


    鬼影中学的装修也不差啊，其他门都不响，偏偏就这扇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响！


    周围静得出奇，他只能听见自己慌乱紧张的心跳。


    等待的过程煎熬不已，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林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决定再去看一眼。


    那扇门大开着，桌边的教导主任依旧沉浸在睡梦中，微张着嘴，林偌甚至能看见他猩红分叉的舌头。


    “我靠！”


    林偌忍不住叫出来。


    正常人怎么会有分叉的舌头啊！


    这教导主任绝对不是人！


    被抓包是什么下场，不会被他一口吞掉吧？


    可顾知唯的计划里，午休搞定教导主任，晚自习搞定校长，今晚午夜十二点就要去后山雕塑前完成修补。


    林偌深吸一口气。他不能让顾知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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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


    抬起右脚，脚尖着地，缓缓放下，再抬左脚，轻抬轻放，林偌踏进办公室内。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沉睡的教导主任，主任的座椅椅背抵在墙上，林偌只得尽力伸长胳膊去够那一边的印章。


    冰凉坚硬的触感传达过来的一瞬间，林偌的身体僵住。


    【玩家林偌触发游戏：勿言勿视，请玩家将五件物品进行分类，若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或发出声音，玩家林偌将会受到惩罚】


    【游戏场景加载中——】


    【倒计时：15分钟】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再度睁眼时，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林偌用手试着触摸自己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在指腹之间扑腾，他的眼睛还在，只是被剥夺了视力。


    游戏规则说不能发出声音。


    他在心里谨记着这一条，便默默伸出双手探索四周。空荡荡的，他此时不在办公室内。


    大约向前走出五六步，林偌触摸到一张长桌，桌上有五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顶部均开着圆形洞口，刚好能容纳一只手臂。


    只有将手伸进去触摸，才能知道这五个盒子里的物品究竟是什么。


    林偌摸索着走到第一个盒子前，右手探入顶部的开口。


    冰冷的金属质地，长方块的一条，可以握在手里。仔细触碰侧面，还能摸到一排气孔——是口琴。


    他接着去摸第二个盒子。皮质的腕带，小巧的圆形系在中央，是手表。


    第三个盒子里的东西是光滑的长条，林偌从末端往前摸，这东西很滑，他摸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摸到开端。中指骤然传来刺痛感，他被咬了。


    盒子里的东西是活的，活的蛇！


    林偌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情急之下匆忙抽回手，盒子都被掀出去。他反应极快地抓住。毕竟要是把盒子打翻，“物品”可就不会让他乖乖分类了。


    也不知道有毒没毒。他垂着手指站了一阵，没有头晕心悸，便换了一只手去摸第四个盒子。


    第四个盒子里装着一只橡皮鸭子，林偌觉得手感很不错，想捏一捏，但考虑到游戏规则又忍住。


    最后一个盒子里装着一枚六面骰子。


    口琴、手表、蛇、橡皮鸭和骰子。


    游戏并未说明分类原则，也没说分成几类，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推理。


    按照活物和普通用品？那太简单了。按照外观，动物外观分一类，其他的一类？


    【游戏时间过半提醒——】


    按照用途？口琴、橡皮鸭和骰子都是用来玩的，手表是日常工具，那蛇呢，也是用来玩的吗？


    林偌想到这里，忽然顿住。


    口琴可以吹奏，会发出声音；手表是报时的工具，平常会用眼睛看它；骰子是娱乐用品，当一枚骰子在桌上旋转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它上面……声音和视觉，这不正是游戏的名字“勿言勿视”吗。


    可是蛇既有视觉，又能发出声音；橡皮鸭既可以是拿在手里的玩具，又可以捏一捏发出叫声。


    答案不言而喻。


    口琴单独一组，手表和骰子一组，蛇和橡皮鸭一组。


    【YOUWIN】


    隐隐有光线投射到眼中，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林偌站在午睡的教导主任身边，手里紧紧握着一枚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