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真是假(正文完)
作品:《她都不会修仙,怎么是成仙第一人》 白茫茫无边无际,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过去现在未来,任何任何,所有所有都没有,甚至连白茫茫都只是一种浮于表面的感觉。
江景鸢紧闭双眸,平躺在竹木屋中的床上,而她似无边、似渺小的意识静静看着面前上空。
她依然有思绪流动,很少很少,很轻很缓很短,在她亘古不变的宁静注视下悠悠消融。
最初,在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及时发觉的时候,外界的一切远去了消失了。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在渐渐失去对自己四肢百骸的感知了。
模模糊糊又清晰,她明确地感知到……躯壳一点点与床榻被褥合一,感觉缓慢又好似实际极快,一点点,躯壳融进了众生万物的相中。
这一刻,她缓缓浮现感慨的思绪——
这就是万物合一的感觉啊。
此刻,无比清晰地明白,什么叫“相”,什么叫“一”,什么叫“完整”和“所有”,什么叫“万物都是一延伸变化而成的”……很多很多,当她位于此地的瞬间,过往所有的模糊和疑惑都迎刃而解。
外壳消失,其中的她,静静待在空荡荡中的一个点上,很轻盈,好似要随风消散成丝丝缕缕,又或是肆意游荡。
缓缓,就连其中的她也一点一点消融进空白中,她消失了,她和万物一起消失了。
只有空白。
什么都没有。
——这一切不是头一回经历,一次一次,每一次都越来越清晰。
空白,空白是没有,空白是一切,空是空。
在两者中切换,清晰明白什么叫“着相”。
着相就是……
离开这片空茫、落进相中时,她有时也会想,自己下一次一定要利用这片空白达到某种改变。
可当她再次破相、进入空茫中,她依然记得从前自己的叮嘱,但只一瞬,不是忘了,而是……明白这一切都没必要,自然而然就放下了。
自然而然就,全然沉醉在全然中。
江景鸢无法讲述为什么,哪怕是边回忆边与自己说,也无法讲述。只每每回忆时,她一颗心都瞬间涌起前所未有浓烈的向往。
或许是……江景鸢心想:
“当你知道你可以拥有一切的时候,反而什么都不想拥有。”
让自己是自己,让他们是他们,让他们是自己,让自己是他们。
学入世之道,修出世之法。
她常常在相和空中切换,在相中想着利用空,在空中瞬间破碎了相——在相中追寻相,可当回到空中,瞬间,相的一切毫无招架之力地破碎消融了。
正是三番五次地着相破相,明白着相并不可怕。追寻不着相,追寻一定要在空白中,也是一种相。
没有“定”,没有“去”,如流水如风,随意地在任何中来去,无求,我心安。
是以,江景鸢有时就在广阔天地随风来去,感知众生万物的“声音”——不能说入相了吧,但也没有彻底破相。
无所谓!
何时何地,何时来何时去,都可以。
像飞鸟,像一只行踪神秘的流浪猫,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将要去哪里,说出什么话又或是做出什么事,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看着岁月流动、时代变迁,看不懂。她的眼前,景象在变化。
忽然间,她好像发觉了什么。江景鸢怔怔地化为一个人,仰头望苍穹。
她可以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一切在催促她。
……去自己的天地。
那片天地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有,人、事、物,可以如“江景鸢”记忆中一般无二,也可以完全不一样。
而这里,只要她想,这里仍然可以有一个“江景鸢”,这个“江景鸢”也一样是她。
想着,江景鸢下意识要走。忽然,她停了下来,沉默思考良久。
江景鸢垂下的眼眸眨了眨,抬首回头看向身后。
“她怎么没有呼吸了!她都凉了!!”竹木屋子里,小狐狸哭着大叫。
秦九烟和秦歌绝脸色骤变,匆匆凑上来,小心试探着摇晃她,呼喊她的名字。
江景鸢安静看了好一阵。
忽然,她正回脑袋低下头,阖眸弯着嘴角,脚下慢慢后退。
她转回身,一步步往下走,任由相中的一切涌了上来。
休闲度假风竹木屋里。
秦九烟和秦歌绝脸色唰地白了,瞳孔颤抖着,慢慢收回手,一时间不知所措。
狐狸哇哇大哭,“怎么办!怎么办……”
“我在这里。”
熟悉的清泠泠嗓音流淌在风中。
两人一狐猛地愣住,睁大眼睛,下意识抬头张望四周,“江景鸢?”
江景鸢“嗯”一声,语气古怪道:“你们这么紧张干嘛?就是从前,难道没见过龟息之法和别的什么功法?”
狐狸欣喜着,忽然闻言,猛然伸出一只爪子,含泪大声指责道:“谁让你睡着睡着就没呼吸了!!”
“我没事。”江景鸢心念一动,无形之风如双手拥抱住狐狸,笑了下,对两人一狐说,“你们可别把我躯壳烧成灰了,不然我回哪儿?”
她成仙了。虽然就算烧成灰,她也能再凝聚出躯壳……江景鸢默默心说。众生万物从道中生出,由一延伸变化。
“那你就赶紧回来!”笙凉抹着眼泪,语气沉沉地说。
秦九烟顿了顿,嘴角微扬,轻笑着说:“不想回来看看吗?他们,等了你很久,很想见你啊……”
旁边的秦歌绝温婉浅笑,也道:“千百年过去,也该到重逢再聚之时了。”
江景鸢安静了一下,笑着答应:“好。”
她凝聚心念,落了地。
雪白带蓝如梦幻海边的小床之上、薄薄被褥之间,少女容貌十五岁,一袭轻柔白蓝睡裙,墨发披散。少女紧闭的眼眸睫羽轻颤。
笙凉猛然又凑了上去,圆圆的眼睛含着泪,紧张兮兮盯着她的脸。
少女一点一点慢慢睁开眼睛,浅金璀璨多彩,在斜落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景鸢!”笙凉霎时又憋不住泪,大哭着扑上去,哭得稀里哗啦,“我等你好久了!”
江景鸢浅笑,抬手抱住它,拍拍它的后背,抬头看向旁边不远处的两个人。
“恭喜。”秦歌绝微笑着道。
“欢迎回来。”秦九烟鎏金眼眸一眯,脸上笑盈盈。
江景鸢笑意明显了几分,对着秦歌绝点点头,又看向秦九烟,眼神柔和又认真平静,慢慢地、无比认真郑重地说:
“没有救世主。”
好似是跨越时空的回应。
秦九烟一愣,反应了三两瞬,迷茫地眨眨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前方的少女怀抱红毛狐狸,平静闲散地倚靠在床头,一双浅金多彩的眼眸安宁静谧。
她轻轻地说:
“没有救世主,没有度人者。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也从来都不需要救世主和度人者……”
“这个世界本就很美好,或者说,众生万物从道中生出,存在就是存在——你能看到美好吗?若你连看都看不到美好,又怎么会拥有美好呢?你能相信美好吗?若你连相信都无法相信,又怎么会拥有美好呢?”
“帮?被帮?救?被救?是谁在期盼?”
“唯有我与我啊。”
“我为何不看我,而要去寻求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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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都不爱我,我希望谁来爱我?连我都不信任我,我希望谁来信任我?”
“爱,爱自己是爱万物,不偏不倚爱万物是爱自己。”
清泠泠的嗓音缓缓,如风如流水,徐徐环绕流淌在四周,自竹木屋这一点,轻柔向外远扬。
秦九烟愣愣地看着她,好半晌,轻轻阖眸扬笑。旁边,秦歌绝脸上的温婉笑意敛了敛,一垂眸,又抬眸,浅笑柔和地说:“感谢你选择了这里。”
江景鸢嘴角轻轻弯了弯,却是慢慢摇了摇头,似是否认似是拒绝,又什么也没说。
……是也不知该如何说。
好半晌,她好心,也只能说:“我就在这里,我可以在这里可以在那里,我在哪里都不重要,我只会安静地待着。对我来说不重要,对你们来说更不重要。”
“我说了,追寻他人是不敢爱自己,是期盼他人的认可。”她说,“大大方方爱自己,爱自己不需要理由和条件认可,不必追寻任何人。”
她怀里,哭了好久的红毛狐狸不知何时闭上眼睛,倚靠着她,安心地沉沉睡去。
江景鸢嘴角微笑,侧头望着窗外天地,眼神安宁静谧。
这红尘人间,无数人寻仙问道,找来找去,能见到的大多是窥见过圆满、而没有真正圆满的人。
真正圆满的存在,不是说他们一定不会出现在人前,有,但很少很少。大多或隐居山林或隐进尘间,鲜少谈及这些,只独自一人沉醉宁静中。
——他们,并非世人幻想中的那样。
要想将人从混沌迷蒙中拽出来,必定伴随剧痛。是有幸福美满踏上仙途的,只不过,说是万里挑一都嫌多。
秦歌绝顿了下,温婉笑容不改,说:“哪怕只是浅浅窥见过真相的存在,他们也比我们高了一个台阶。只要他们愿意伸出手,我们这些期盼已久的人也都是愿意感激的。”
秦九烟点头,又随意笑笑,说:“最怕不过是有人借此牟利,欺世盗名。”
本就痛苦难熬破釜沉舟,却要再次被伤害嘲笑,多残忍啊……
“读圣贤书。”江景鸢浅笑着说,“不要相信我,去读圣人书。”
真相。江景鸢嘴边带笑,似是无意一垂眸,心里轻轻念着秦歌绝的话、念着从前自己的话。
其实……
成仙也是相,圆满也是相。真相真相,真也是幻相。真相假相,相啊,为我日夜不息上演一场又一场悲欢离合。
连真都是假。
真是假。
天光逐渐浓烈,阳光金灿灿,卷起落叶来去的风炎热。
竹木屋内渐渐重归安静宁和。
江景鸢抱着狐狸,忽有所感,转头望向窗外。窗外有片片衣袂飞快闪过,熟悉的脚步声重叠急速靠近。
“消息挺灵通。”秦九烟也看到了,随口说了声。
几乎是下一瞬,竹木屋里层层房间外,大门被人从外敲响,轻又迟疑小心。
江景鸢顿了顿,轻轻眨眼,她一双浅金多彩的眼眸霎时沉为黑漆漆。
她弯起眼眸和嘴角,对着屋门的方向,说:
“请进啊。”
门外人明显僵了僵,深吸一口气,抬手推门。
竹木门一点点敞开,门外天光明亮近白,有道道背光模糊人影从亮白中走来。
江景鸢脸上笑意更浓。
“好久不见。”
“欢迎……回家。”
穿越一切的视野里,门外亮白逐渐清蒙,勾勒出天地万物。
“我们回家了。”
祝愿天地众生万物,无惊无惧无愧,远离忧患和悲苦,长久美好和安乐。
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