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抢饭

作品:《望川路十七号

    许垣三人下意识就要往前跑去,符纸已经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扔了出去,但仍旧迟了一步。


    车已经直直向老太身上撞去,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


    陆晓芸吓得紧紧闭上眼,不敢再看这血腥的场面。许垣的手也颤抖了一下。


    只是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车的阴影将老太完全笼罩起来的一瞬间,车猛地停下。两秒之后,车身震颤了一下,微微向后滑行几厘米。


    江离咽下嘴里的板鸭,满足叹道:“真香。”


    许垣和陆晓芸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那个老太像是完全吓傻了,她跪坐在地上,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已经停下的车,干裂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佘烨这会儿正好跑到老太身边,他没给老太反应时间,一把将她拉起来,就往路边带。


    老太眼神依旧茫然,佘烨刚松开她的胳膊,老太就再次转过头,看向她刚才跌倒的位置。


    佘烨见他们已经离开危险范围,松了口气,转头对老太说:“您说您年纪都这么大了,没事瞎跑什么?出了意外您家人咋办?”


    老太身体猛地一颤,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情绪变得格外激动。


    她一把就拉住佘烨的胳膊,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她刚才跌倒的地方,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老太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混浊不堪的眼里闪着诡异的光,看得人心头发颤。


    “你看见了吗!”老太手上力道加重。


    佘烨“嘶”了一声,这才注意到老太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他的肉里,有两根指甲甚至已经折断出血,老太却毫无所觉。


    “我去,您老人家怎么恩将仇报呢?啊啊啊啊啊!”佘烨痛呼出声,一手使劲抓着老太的手,想将她的从自己胳膊上拿下去。


    但老太抓得太紧,手还不停颤抖,几乎让佘烨难以抓牢。


    许垣和陆晓芸见状,赶紧过来帮他按住老太。陆晓芸在身后死死抱住老太的腰,许垣就一根根扳开老太的手指。


    三人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将老太和佘烨分开。


    佘烨感觉自己的胳膊生疼,缩在一边黯然神伤。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到伤口时一颤,手猛地缩回来,整个人吱哇乱叫一通。


    陆晓芸感同身受地一哆嗦,“烨哥,你好惨。”连许垣脸上的神色都略微变了变。


    “你们……难道没看到吗?”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把许垣吓了一跳,他转过头,就见老太眼球凸出,又开始颤着腿四处走动,逢人就重复问这个问题。


    众人被老太这疯癫的样子吓了一跳,立刻向周围避开,空出老太周身的位置。


    老太只能就近找上许垣,抬起手,眼看就要抓到许垣胳膊上。


    许垣眼皮一跳,赶紧向一旁跨了一步,避开老太的魔爪。


    老太见抓不到他,又伸手去抓陆晓芸,颤抖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你看到了吗?”


    陆晓芸被她的样子吓得一个激灵,忙向着许垣背后躲去。


    老太迟迟听不见回答,明显着急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在原地乱窜,整个人陷入极度焦躁不安的情绪中,似乎随时可能暴走。


    刚才差点撞到老太的车主本想着下车道歉,见老太这副样子,连忙一脚油门将车开走了,生怕被老太缠上。


    老太没有在意那辆车,她只是不停地重复:“你们看见了吗?你们难道没看到吗?”她的腿颤颤巍巍地迈着小碎步,状若癫狂。


    江离听着老太的声音一直在耳边重复响起,食欲早就减了大半。


    他放下筷子,不耐烦地拉过坐在一边吃得正欢的冥幽鄷,按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正好面向老太。


    老太转过身,刚好和冥幽鄷的眼睛对视上。


    她浑身一僵,一瞬间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冥幽鄷无神的眼里透出淡淡幽紫,眼波流转间,就讲老太的心神全数吸进眼中。


    “你该回家了。”江离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是在说一件格外平常的事。


    老太眼里的激动完全消失,她神色麻木地点点头,转身向家里走去。


    许垣三人这才松了口气,他们重新在餐桌前坐下,目送着老太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吓死我了,”佘烨端起水喝了一口,“那老太在发什么疯?”


    “刚才那边有人。”


    “什么?”陆晓芸惊讶地抬起头。


    冥幽鄷平静道:“就在她和车中间,有一个人。”


    许垣转头看向公路,似乎真的有一个人站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这边。


    “他消失了。”冥幽鄷收回视线。


    “啊?”佘烨疑惑道。


    “就在车停下之后。”冥幽鄷说完这句话,正好看见江离将一块鸭脖扔到他的碗里。


    冥幽鄷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江离说道:“看什么,这上面有淋巴,我吃了不好,给你吃。”


    “你也太没有人性了,”佘烨忍不住说道,他眼睁睁看着冥幽鄷一口将鸭脖放进嘴里,随便嚼了几下,连着骨头吞了下去。


    佘烨一卡壳,忙道:“这个不是这么吃的,要吐骨头,你看。”


    佘烨说着拿起筷子,往盘中一看,几块鸭皮碎片孤零零摊在盘子边缘。


    佘烨脸一垮,瞪眼看向江离。江离毫无所觉,继续伸手去夹粉丝。


    佘烨直接抬起手,用筷子在江离的手上敲了一下。谁知他眼前一花,江离就已经端着一盘粉丝吃了起来,还在佘烨面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


    佘烨见他快不过江离,狠狠咬了下牙,索性夹起比江离更大一筷子粉丝,大声嗦了起来。


    江离夹一口,佘烨就紧跟着夹一口,用极其不雅的声音狂吃起来。


    林沐见状,停下筷子,默默往旁边移了一点,跟这两人划清界限。


    许垣和陆晓芸看着桌上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下去,也没功夫说话了,赶紧加入战局。


    倒是冥幽鄷没什么反应,依旧不疾不徐地夹着自己喜欢的菜吃,时不时收到江离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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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的边角料,也丝毫不区别对待,一口吃掉。


    林沐就一脸冷淡地坐在一旁,等着他们吃完。


    等这五个人吃饱喝足以后,他们几乎已经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了。


    雾已经完全遮盖了天,老板慌忙出来收拾桌子,急忙招呼几人:“雾快起来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实在来不及的话,也可以在我店里凑活一晚。”


    “不用了,老板,我们家就在附近。”佘烨最后摸瞎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走了。”


    “哎,好。”老板的声音从雾里传出来。


    几人刚在雾灯手电的帮助下回到车上,王局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王局:你们怎么现在还没回来,雾已经起来了。还有你们今天去张老太家发现什么没?她的儿媳今天语气不太好。


    许垣手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又一个个字删掉,最后发了一句:出了点意外,我们今天在车上凑活一晚。


    王局那边暂时没有回信,许垣转过身,对后车座上的几人说道:“今天我们是回不去了,就在这休息吧。”


    他话音未落,林沐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几人也没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好歹没有风餐露宿,对饱经风霜的气象局牛马们来说,这个结果已经算不错的了。


    冥幽鄷从来不睡觉,自然没什么看法。林沐看样子已经睡着了,也没什么机会发表看法。


    江离向周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你们还真是奇怪,明明可以睡在地上的,非要睡集装箱。”


    “你不懂,”佘烨对着他摆了摆手,“我们人族就是要睡在封闭空间里的,不然没有安全感。”


    “你们,”江离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还挺奇怪的。”


    “没错没错。”佘烨赶紧接道,转过头玩起手机,不理江离了。


    江离却没放过他,“你们那个黑色小盒子有那么好玩吗,看你们天天玩。”


    “我不太会玩。”陆晓芸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一般看着他俩玩。”


    “没事,你认真学习就行。”佘烨抽空回了她一句。


    “哎,你耳朵退化了?”江离拍了佘烨一下。


    佘烨玩得正投入,吓得一个激灵,“卧槽。”手机上的小人悲惨死亡。


    他苦着一张脸转过头,“当然好玩呀。不过我说江离,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打扰我。”


    “不过我人还是很好的,等我有钱买了新手机,就把这个旧手机给你,怎么样?”佘烨说着,得意地将手机在江离面前晃了一圈。


    “你挺大方。”江离说道,“居然舍得把你不要的废品给我。”


    “那是。”佘烨说着,新开了一局游戏。


    他投入地打了一会儿,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细细的声音。


    佘烨没在意,将音量键往下按了两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开声音。


    佘烨一愣,一股冷汗从他背后冒出,他僵硬地抬起头,向着身后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话音落下,车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