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倶是一惊。


    江离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就见女子还在继续说道：“她是八十多年前来到这里的，在我认识她之前，她一直游荡在南京城附近……”


    “等等，你说她叫什么？”佘烨声音拔高，难以置信地开口。


    女子见他行为举止如此奇怪，茫然开口回道：“她一直没告诉我她的大名，只说她叫笑笑，所以我一直这么称呼她。怎么了，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半天没回答，女子疑惑地偏过头，问道：“所以，你们到底找她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和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以及她和那个据说是叫笑笑的女人之间的关系，此刻听到这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江离漫不经心地看了女子一阵，似有所感，说道：“你也是冥族。”


    女子抬头看了江离一眼，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冲他点了点头，应道：“是的，我确实是冥族。”


    “不对，”江离依旧淡淡盯着她，话锋一转，“你不是普通的冥族。”


    女子听到这话，面色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接着，她瞬间恢复温柔的神色，看着江离笑了起来，“这也是的……”


    “你是捕蛇人。”江离脱口而出。


    女子再次愣了一下，半晌，她低下头，无奈地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没错，我的确是捕蛇人，不过这些都算是我生前的事了。冥界有规定，一入冥界，不论生前，前尘尽忘。”


    “我生前是什么身份，与死后并没有什么关系。”女子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在场几人。


    “这规矩约束的是你们这群地位低下的小人吧，我看周夜那船夫就不怎么忘却前世，整个人，哦不对，”江离弯起眼，“鬼，就完全是个暴躁怨鬼，哪有一点淡然的样子。”


    女子听到江离的话，自然过滤掉他话中的嘲讽，她只是停顿片刻，才犹豫开口：“周夜大人从未划过船啊？”


    江离睁大了些眼，他凝神看着女子，眼里带着意外的意味。


    女子也没有丝毫要吊他胃口的意思，只是开口解释道：“如果您说的是冥界接送灵魂的摆渡船，一直是由周遗大人掌管的，从未假手他人。”


    江离明显沉默下来，他转头看了一眼林沐，发现林沐眼里也是不解。


    他又看向冥幽鄷，冥幽鄷像是完全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一般，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注视着前方。


    女子见他们半天不说话，略微偏过头，看向远处的天边，那里雾气正在聚集，连带着她身边的雾也淡了不少。


    “我该回去了，各位有缘再会。”女子微微躬身，冲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转身向远处飘去。


    “哎？”佘烨说着就向前追去，却被许垣拦住了。


    佘烨疑惑地看向许垣，就听他说道：“先等等。”


    佘烨虽然疑惑，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许垣眉头皱起，他思索了一阵，还是看向江离，说道：“捕蛇人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他们是被银月蛇族剿灭的，如何判断她就是捕蛇人？”


    江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说道：“这件事倒是有意思，你们人族的历史上是怎么记载这件事的？”


    许垣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捕蛇人与蛇族之间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的人妖大战时期。那时，人妖混战，捕蛇人居住地离蛇族领地近，自然就成了对手，也因此命名为捕蛇人。”


    江离听后点了点头，示意许垣继续说下去。


    “这些年，尽管人妖之间明面上和平，但捕蛇人跟蛇族之间积累的恩怨太深，依旧纷争不断。人皇曾经出手介入过他们之间的争端，但最终无果。”


    “直到三百年前人皇更替，蛇族之首银月蛇族趁机向捕蛇人发起攻击，在捕蛇人准备不足的情况下，银月蛇族直接侵入了捕蛇人的核心，将捕蛇人灭族。”


    “等新任人皇上任之后，去过捕蛇人领地查看，最终确定捕蛇人无一人幸存，至此正式宣布族灭。”


    许垣讲述过程中没有对事件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平静地将整件事讲述了出来，省得江离三人再去理解。


    江离听后这极其简略的概述，微微点了点头，再次问道：“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捕蛇人的图腾是什么？”


    “是蛇鳞。”许垣说完这话，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猛地开口，语气也失去了平日的沉稳，“是笑笑头上出现的东西。”


    他说完这话，想到现在一共有两个笑笑，为了给我防止众人理解错他的意思，许垣又补充了一句：“是小笑笑。”


    江离听后，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你聪明，不像其他两个。”说着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佘烨和陆晓芸一眼。


    佘烨和陆晓芸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开了头。


    许垣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所以，是因为小笑笑头上出现了捕蛇人的痕迹，你推测她跟捕蛇人有关，或者说是接触过，又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位捕蛇人女子？”


    “你早就知道捕蛇人在这件事中存在，因为什么原因，你排除了大笑笑，最终在见到那个女子时，炸出了她的身份。”


    “或许你在第一眼的时候没有确定，但你在之后用什么办法确定了她的身份，想以此问出什么关键信息。”


    “只是我依旧想不通，”许垣最终看着江离的眼睛，沉声开口，“捕蛇人和冥族究竟有什么关系？”


    “啊，哦。”江离听许垣的分析正听得起劲，突然听见许垣的问题，没回过神，“我怎么知道？”


    “啊？”佘烨和陆晓芸听得正懵，见他们突然对话，对话内容还如此奇怪，顿时更加迷茫。


    见许垣不解，江离只得摊了摊手，又补充道：“你说得还挺有道理，听起来我还挺聪明的，所以你分析出来他们有什么关系没？”


    许垣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江离。江离丝毫没在意他的表情，依旧认真地看着他，嘴里还说道：“我听着呢？许垣老师再分析一下吧。”


    结果他说着，反倒自己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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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不动声色地离江离远了一下。


    许垣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半晌，他叹了口气，也不再指望江离能说出什么，“你做的这些事不会都是依据直觉吧？”


    江离好像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他最后微笑地看着许垣，认真道：“也没有吧，还是得稍微带点脑子，不然能知道什么？”


    众人这下彻底无语了，他们不知道江离是怎么做到，不管是认真还是随意的态度，总能说出这么漫不经心又充满嘲意的话的。


    许垣深知从江离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经过这么些天的接触，他们明白江离说话只说自己想说的，其他的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许垣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眼下的局面。


    等他猛然回神的时候，才发现雾已经散了大半，几乎跟正常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了。


    “雾最近散得越发快了。”林沐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许垣却突然猛地抬起头，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看向南京中心。


    那里最后一丝雾正在飘散，整座城市的阴影也随之褪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总感觉城市安静了不少。


    “雾是冥族带来的！”许垣猛地出声。


    “什么？”佘烨惊道，“可是这对不上啊？这几天雾明显消散得快了，可是冥族的数量却越发多了，这不科学啊？”


    许垣却道：“我们看起来雾淡了，也并不意味着雾真的淡了，可能它们只是聚集在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越是如此，就可能越危险。”


    “可是我还是不清楚，为什么呢你就能断定，雾是冥族带来的？”佘烨拧起眉，“我承认，雾可能和冥族有些关系，甚至是相互克制的作用，但那也不应该是携带关系。”


    许垣说道：“只有冥族出现的时候，雾才会出现。”


    佘烨和陆晓芸听到这话，陷入沉思，陆晓芸突然说道：“对了，冥族只有在阳气最弱的时候出现，所以肯定是晚上，而雾也是从晚上的时候才升起。”


    “可是就算是抑制关系，也完全可以解释得通啊，就是晚上冥族出现了，才要气雾抑制他们。”佘烨质疑起来，“不对，”佘烨说到一半，又自己反驳道，“可是雾从哪来的？”


    “回光返照。”林沐随意说道，江离跟他对视一眼，都对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


    佘烨明显没反应过来，“什么回光返照？”


    “雾越淡，散去前的反扑越猛。”如果说许垣刚才只是猜测，这会儿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佘烨和陆晓芸也反应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我们就算不管大雾，它自己也会消散？”陆晓芸小声问道。


    许垣微微颔首。


    佘烨见一切事情都明了了，松了口气，“那正好，我们也不用查明什么真相了，等雾自己消散就行，我们只用防备大雾最后一次反扑就好。”


    “等等，”许垣突然出声打断佘烨，他盯着手机屏幕散出的荧光，沉声说道，“王局邀请我们明天去参加张老太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