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钟五请来大夫，江衔月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


    姜大夫捋着胡须，把把脉，再盯着江衔月的肚子瞧瞧，“这不大对劲啊，你怎么不早去请我？”


    钟五慌了，“怎么不对劲！”


    “这还不到七个月吧，肚子太大了，胎动范围也广，弄不好是双胎。”


    他们这里双胎也不常见，单凭把脉很难精准确认，还要根据经验推测。


    “要是只有一个的话，这孩子恐怕个头不小。”姜大夫眉头紧皱，不管是双胎还是一个，只怕都不好生。


    钟五大脑一片空白……


    “五郎！”江衔月也有点紧张。


    钟五终于回神，紧紧攥住她的手，问姜大夫，“怎么确认是不是双胎？”


    姜大夫也觉得棘手，“等着，我去找老汪来看看，他以前也给怀双胎的孕妇诊过脉，他说不定会清楚。”


    他也不等钟五送他，急匆匆就回去喊人。


    钟五也没心情送他，他坐在床脚踏上，安慰江衔月，“月儿别怕，等汪大夫来看看，若真是双胎，我们问问他是哪家怀的双胎，问问他们找的哪家稳婆，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衔月也觉得双胎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胎动过于频繁，她起初以为是正常的，现在想来，可能就是一个宝宝在动的时候，另一个宝宝在歇息，这个宝宝累了，歇息的宝宝又开始动弹？


    而且昨天晚上在河边那阵胎动，可能就是两个宝宝同时在动弹？


    钟五虽是宽慰她，但他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些，虽是宽大的裤子，但他的裤腿一直在抖。而且，他攥她的手劲儿有点大，等放松的时候也有些许颤抖。


    江衔月反倒没那么担心，“我觉得是双胞胎的可能性大些，他们动静有些多，要是一个宝宝，玩累了总要休息，可能不会有这么多动静。而且，要是双胞胎，我这个肚子就不算太大，只要胎位正，应该不会太难生吧！”


    “嗯！”钟五点点头，不断抚摸她的肚子……不该要孩子的，他们两个人一起过这一辈子就很好，是他贪心了……


    “你不要紧张嘛！”江衔月按住他的手，又哄他，“我们五郎可是要做爹爹的人，怎么可以为这点事就乱了手脚，我和宝宝们可都还指着你呢！你忘了，你那时候做梦不也是梦见两个桃子吗？既然是神仙送给我们的宝宝，神仙肯定会保佑我们的！”


    “月儿……”钟五声音干涩，黑黝黝的眼睛竟落下泪来，他悄悄抹干，笑着道：“你说得对，神仙肯定会保佑我们的……”若是神仙不能保佑，那便生死同随，来世还做夫妻。


    -----


    姜大夫很快回来，他大概也挺好奇，江衔月肚子里到底是几个，一路拽着汪大夫就过来了。


    汪大夫望闻问切后，也没说什么，就把人喊人出内室。


    钟五神色凝重，“汪大夫，请您直说！”


    姜大夫也严峻起来……难道老汪看出什么别的，他怎么就没看出来！


    汪大夫面上带着几分迟疑，犹豫着问钟五，“方不方便触诊？”


    钟五松口气，“只是需要触诊？您看我媳妇儿她情况可还好？”


    “你媳妇儿身体不错，胎儿也健康，只是单凭脉象并不能确诊是不是双胎，但根据她描述的胎动情况，有六七分把握是双胎，想要确认，就需要触诊。”


    钟五长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请您二位稍等下。”


    匆促之间，他连茶水都不曾准备，此刻也只能拎着茶壶去烧水，姜大夫摆摆手，“知道你心不在这上头，茶水不急喝，快去问你媳妇儿！”


    汪大夫也是这个意思，钟五进屋后，他和姜大夫说，“他这样的，倒也少见！”


    姜大夫拿起一颗李子抛着玩，“谁说不是呢，原先白大夫在的时候，我就看他不错，这都多少年过去……他能这般重情重义，实属难得。”


    -----


    屋里，汪大夫出去后，江衔月一脸懵……怎么回事，难道事情很严重，都不敢让她听见？


    直到钟五进来，“月儿？没事儿，月儿！”


    他坐在床头，拉住她的手，“汪大夫说有六七成把握是双胎，他说你身体好，宝宝也很健康。”


    “那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说！”江衔月怕钟五这是在宽慰她。


    钟五失笑，“是真的，姜大夫也知道的。月儿，待会儿我们闭上眼睛，让大夫看看宝宝好不好？”


    江衔月：“！！！”


    “他要怎么看？”


    “就是轻轻碰一下肚子，不会疼的，我就在旁边守着，好不好？”钟五摸摸她的肚子，圆滚滚的，什么也摸不出来。


    “需要触诊？”


    “对，就是触诊，他摸一下就知道有几个宝宝，好不好？”


    触诊就触诊，干嘛还要闭眼睛，汪大夫姜大夫两个白胡子老头，她还能瞎想不成？钟五真是的……


    江衔月嘀咕着，指使他，“你去把那个蓝色棉巾拿过来……”


    她说着，就要起身。


    钟五忙过去搀扶，“就在这里面看好了。”


    江衔月摇摇头，“走吧，还是坐着看着方便，你也跟着学学啊，看看大夫是怎么诊断的，说不定下次你就能看出来。”


    -----


    外头，不只两位大夫在，钟老金和陆氏也过来了。


    大夫来来回回得跑，他们老两口也担心着，后脚就跟过来。


    陆氏沏茶进屋，钟老金在问大夫情况，钟五搀着江衔月走出来。


    “爹，娘，你们过来了，平安呢？”


    陆氏把茶壶递给钟老金，走过来扶着她另一侧，“你三嫂看着呢！你今儿个觉得怎么样？”


    有个孩子绊着，这边她照管不了太多，最近钟老金都没出去，在家里看着平安，又有老三媳妇儿经常接着平安过去和静儿一起看顾，她才能过往这边多走几趟。


    “我挺好的，早上吃了两个荷包蛋，一碗粥，还吃了半张饼子和一碟小黄瓜。”江衔月坐下，钟五拿过一边的靠枕垫在她背后。


    “汪大夫，是要怎么诊？这样坐着行吗？”她靠到靠背上。


    “行，这样正合适！”汪大夫又指着钟五拿的蓝色棉巾，“盖你媳妇儿肚子上，站她右边扶着。”


    钟五这才知道这棉布巾的用处，他依言照做。


    汪大夫先是屈指轻叩腹部，听了听声音。又握起拳头，以手背腕背平贴腹部，上下左右轻柔地滑了滑，好似已经感知到胎儿轮廓，他收回手，捋捋胡子，“恭喜，确认是双胎无疑，胎位很正。”


    姜大夫和钟五一边看着，都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江衔月还说让钟五跟着学学，钟五一点也没学到，不过，他也不觉得遗憾，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


    姜大夫跃跃欲试，他也很想知道双胎胎儿是怎么个轮廓。


    钟五赶忙收起棉巾，朝他们道谢。


    姜大夫摆摆手，“我再给你媳妇儿把脉。”


    江衔月只得伸出手去，姜大夫一边把脉，一边请教汪大夫怎么从脉象上看出来是双胎，两人就脉象探讨起来……


    钟五失笑，等大夫把好脉，他和钟老金送大夫出门，又问起一件事，“不知汪大夫是否还记得，您诊过的那位双胎孕妇的居址，他们请的哪位稳婆？”


    汪大夫顿了顿，失笑道：“年深日久，早不知去向。与其指望他们，倒不如你们事先寻个靠谱的稳婆。你媳妇儿这是双胎，可能不足月就会生产，你也注意着，我家就在医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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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往南走，门廊上挂葫芦那家就是，你随时过去喊我。”


    姜大夫也道：“我家跟老汪家挨着的，要是医馆寻不到人，就去家里喊。”


    钟五点头，感激他们的好意，又请他们推荐几个老成有见识的稳婆。


    他这边早已约好一位稳婆，只是如今觉着一个不靠谱，万一有什么情况，稳婆一个人，连个可商量的都没有。倒不如多找几位，这个没见识的或许那个就知道。


    汪、姜两位大夫应下，钟五送他们走出老远，才回去……


    -----


    得了准信，钟老金和陆氏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钟老金干脆让陆氏收拾收拾东西，搬到那边院里。


    陆氏想着这样也好，就是，“你能带好平安？”


    “平安乖得很，白天我看着他，晚上老四回来让老四带着他睡，等老五媳妇儿平安产下孩子再说其他。”钟老金干脆道，又抱着平安游了一圈，“只希望能应下你的名儿，这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


    平安呵呵呵笑出声来。


    事情就此商定，陆氏当天就收拾东西住了进去，她也没往江衔月给她准备的那间屋子住，直接住进了堂屋连着的西间。


    要不是钟五实在不愿意，她就把儿子赶出去，自己在东间住下了。


    江衔月催钟五去那院把钟老金和平安也接过来。


    “四哥和老六是大人，还好说，就是不管他们，他们也能自顾自吃喝。可爹年纪不小，又带着平安，要是娘不在那边，只怕少不少二嫂三嫂照应。干脆都接过来，你这段时日也都在家，不管谁有空都能瞧着孩子，也能给娘帮个手。”


    钟五想想也是，又去那院收拾好钟老金和平安的东西，把他们接来。


    钟四和钟六回来，堂屋已经没人了，爹娘没影了，儿子/侄子也不见了，俩人擦洗一把，赶紧也去隔壁。


    “是不是五嫂要生了？”钟六风风火火的。


    “没有，你瞎咋呼什么！”陆氏舀一瓢水添到砂锅里，朝钟四道：“平安你爹带着，在后院呢！”


    钟四点点头，“娘，是不是老五这边不大好，我听说今儿上午来了一群大夫，前前后后过来了好几趟？”


    即便确定是双胎，没有生产之前，钟老金和陆氏商量着，也没往外说，就是几个儿媳妇儿那边，她也没声张。老二媳妇儿嘴歪心歪，谁知道她会不会使什么幺蛾子。


    一听这话，陆氏就知道准是周氏添油加醋，她道：“没有的事儿，老五媳妇儿好着呢，早上孩子伸了下拳头，老五媳妇儿没怎么着，把老五吓坏了，才跑去喊两个大夫来。我看他经不住事，就过来看着。你俩就先凑合一段时间吧，朝食昼食看看在哪吃，夕食就过来这边，我做着你俩的饭。”


    钟四摇摇头，“我俩这么大人，随便就能糊弄一餐。晚上我把平安抱走吧，白天请三嫂帮忙看着，晚上我带着他，要不这边也顾不过来。”


    “你别张罗了，你三嫂白日里无事也过来陪着的，他和静儿一起玩，也不用我们操多大心，你们管好自己就成，不用惦记这边。”


    陆氏这也是实话，钟三钟四回来之前，赵穗儿也才刚回去。双胎的事，除了他们老两口和钟五小两口，也就她知道，下晌也过来陪着说好一会儿话。


    她也提过要把平安抱到她那儿去，但静儿是个霸道的，她一个人的时候还没那么闹人，一看见她娘抱平安，就唧唧呱呱要哭要闹。


    陆氏反倒觉得在这边就好，这不一下午，平安有钟老金照管，老五媳妇儿有老五照管，她这要做什么，俩人还时不时能伸把手，倒也没那么忙活。


    钟四不好再劝，和钟六去跟钟五打过招呼后，又去看平安，抱着哄了一会儿，吃过饭，才回那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