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EP 38.

作品:《仅对你开放的朋友圈

    临近过年,越发有种“辞旧迎新”的意味。


    比如最具有“辞别”的环节,就是搬家。在颜绒的要求下,难得清闲的苏一弦当起了搬运工。因为汇里路的房子要在年前彻底腾空,但是外婆还有颜绒,还许多东西都堆在那没舍不得搬走,她拖到最后一刻不得不过来收拾。


    “你怎么什么垃圾都留着?”断舍离专家苏一弦帮她理东西,发现她真的是有恋旧的囤物癖。


    古早的少女漫画、easy杂志、疼痛青春文学的《萌芽》、《花火》和《爱格》,还有那些类似于《麻雀要革命》的小说竟然统统都还留着.....


    “你是想把它们当传家宝吗?”苏一弦表示震惊。


    “这些专辑,有些是当初排队买来的!有些当年还是我去邮局汇钱给粉丝团的银行账号,千里迢迢代购回来的。我可不舍得扔。”还有一大叠的韩团专辑、早期的小卡,还有一些周董的古早CD,“这张《依然范特西》的专辑好像还是你送我的礼物。”


    甚至在床底下,苏一弦还惊讶地发现了自己的书法作品。


    “天呐,这是我写的?”


    苏一弦看到毛笔字觉得有点眼花,原来他以前字写得那么好。他曾练过6年的书法,中小学还拿过市里书法比赛一等奖,但确确实实很久没有提笔了。看到自己之前仿佛临摹的颜真卿字帖和一些随手练笔时的作品,竟有些恍惚。


    “那可不,这都是你珍贵的墨宝。”颜绒强调。


    “你用来压箱底?”他突然凑近了逗她,“要不要那么爱我?


    爱?颜绒毫无防备。


    这就是爱了吗?他怎么会这么没皮没脸地说出口。


    “我以前不是想着能当废纸卖点钱嘛。”她自然是不会承认。


    苏一弦掸了掸灰,反问她:“那怎么没卖?”


    “结果囤了半天,还不够一斤。”颜绒其实说的是实话,这些宣纸分量都很轻,称斤卖都没人要。


    苏一弦:“这些你搬回去也没地方放吧。那我扔掉了。”


    “别,我要拿回去裱起来。”颜绒一把给他抢了回来。她不会说她现在住的家里还有一个角落装的都是他的杂志和电影海报和商务周边。出道以来一期不落地支持着。


    看到苏一弦有点嫌弃的表情,颜绒表示:“您的身价今非昔比,您的作品也是。搁网上拍卖或许还值点钱。毕竟签名都要卖到上千块一张的人。”


    随后,苏一弦在那边收拾奖状,竟又掏出了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运动会的银牌你还留着?”


    颜绒定睛一瞧,看到那枚写着「惠南中学第30届校际运动会」的银牌,便想起来了:“高中运动会的时候还记得不,你跨栏没跑过隔壁班体育特招生,领奖的时候鼻孔朝天的,教导主任给你颁奖,你都不愿意低下那高傲的头颅,下了领奖台就把这不要的银牌丢给我了。”


    “你才鼻孔朝天呢。跑不过特招那不是很正常嘛....”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反驳,“我那时候的意思是:你先替我保管着,以后会拿金牌跟你换!”


    苏一弦回忆起了那一出,只是在他的记忆里,是看她一脸羡慕的表情,所以他顺手就把奖牌送给颜绒的,他是多么的好心与善良。


    “可你高二跟腱断掉后就没怎么练了,高三忙着高考,也没机会再参加运动会....”颜绒想了想,星星眼地看着他,她有一个不错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要不,以后你拿个影帝的奖杯再跟我换吧。”


    苏一弦拿那小银牌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想得倒挺美!”


    “我帮你做做白日梦也不行?”她讨巧地说。


    苏一弦想了想,如果他还有可能拿到影帝的话,送给她也不是不行。


    “我看你最近都有在看剧本。我掐指一算,或许就是下一部呢?”


    “现在提名都很难。”


    害,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影帝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及,他目前觉得自己还不够。


    不过就幻想一下,确实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


    他们把颜绒家的陈年旧物一件件打包,封箱。东西很多还舍不得扔,最后甚至叫来了一辆货拉拉。那些被封存了过往的许多记忆一样,统统都被装上车运走了。


    看着汇里路的牌坊门口被拦了起来,黄色的墙上写了大大的血红的“拆”字。


    他们矗立在老巷口,不免有些不舍和感伤涌上心头。


    “苏一弦,你会记得这里吗?”颜绒仰着头看那招牌,问他。


    他也遗憾:“会的,忘不了,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最近经常会梦到小时候。你说我是不是年纪大了?”


    “我也会梦到。我奶奶说这叫返璞归真,落叶也会记得自己的根。”


    颜绒猛然想到这里的新规划:“以后汇里路好像会被开发成豪宅。”


    “那你这几年多赚点钱,想办法再在这里买一套。”苏一弦说。


    颜绒戳了他一下说:“你不买?不想继续跟我做邻居了?”


    “我这不是先给你立点小目标。”


    “那不行,你有钱,你买!你分我一间房睡就行!”她开玩笑似的说。


    “好啊。让你住主卧。”没想到,他竟然笑着一口答应了。


    .....


    他们就这样驻足守望,久久凝视着出生的地方,好像时光在指尖缝隙,悄悄就这么溜走了一般。


    苏一弦又突然觉得得留下点什么记忆才行。比如拍点照片。


    这样老了以后才能翻看,顺便跟子孙辈吹牛,当年他们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你过去,我给你拍张照。”苏一弦掏出手机,指挥她站在牌坊下面去。


    “你也一起来。快想个办法,怎么把我们俩都框进去?”


    “只能自拍。”他拉了她一把,让她站在自己身前。


    “你手长你当自拍杆。”颜绒真的很嫌弃这个直男的拍照技术:“你得站我前面,这样把我脸拍得好大....”


    “行行行!”他特别纵容,任由她摆布。


    他们就像误入旧弄堂的游客一般,打卡这汇里路的角角落落。


    那些爬满青苔和爬山虎的红砖小楼,有着百年历史的牌坊、街角的大吉大利水果店、娟子阿姨的面馆、以前花五块钱就能剪头的复古理发店,卖碎碎冰的烟酒小卖部、颜绒外婆家的回忆晒台、苏一弦家门口的石阶....就这么一一打卡,然后自拍。


    到此一游。也终有别过。


    他们这些弄堂小孩生于斯长于此,纷纷从这里走了出去,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


    快到春节了,自然也会陆陆续续接到许多人。比如最先迎接的便是苏一弦的父母,他们外派任期结束,即将从阿根廷飞回国内过年。


    苏爸苏妈机票订得很临时。落地的那天,苏一弦正好约了新经纪人在北京见面,又约了严导去工作室里签新戏的拍摄合同。


    所以他就拜托颜绒去接机。


    她也是好几年没见到苏爸爸苏妈妈了。


    颜绒觉得自己怪紧张的。


    她到了浦东机场,正好温流影在跟她唠嗑,她发了一个:【为啥我去接苏一弦爸妈,会这么紧张呢?】


    温流影回:【怎么个紧张法?接领导那种?】


    颜绒:【就尿急的感觉,你懂吗?】


    温流影:【喔,我忘了你这是要见公婆。】


    颜绒吓了一大跳:【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温流影:【那你如果只是单纯地接个长辈,你紧张个屁。】


    她倒是说得挺对的,但是她就是紧张啊,不自觉地手心都开始冒汗。


    明明不是陌生人,小时候见得挺多的。甚至她留学的时候还去法国玩过,借住在他们家里一阵子。但满打满算,距离上一次她爸妈的葬礼,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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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有快3年的时间没见。


    记忆中苏爸爸和苏妈妈都很和蔼,小时候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从国外给颜绒带来罕见的巧克力、手表、钢笔、电子产品等等的玩具和小礼物。


    苏爸爸叫苏锦春,身材高瘦但不会显得很魁梧,是一个看上去很睿智很儒雅的人。


    苏妈妈姓华名年,不仅名字好听更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是她见过除了颜如玉外,最有风韵的优雅女人,而且年轻的时候就美得不可方物。所以苏一弦能有这么帅的皮囊,都得益于他们的好基因。


    苏爸爸三十年前就是上海一个外企的员工,后来外派欧洲多年。前几年又被国内某科技公司高薪挖去当了海外市场部的高管,负责南美洲的相关手机业务的市场扩展。


    苏妈妈起先也在同一个外企工作,后来做起了翻译作家,所以工作相对更自由些。很多经典的外国文学的译文都是由她翻译的,在业内小有名气,是大拿级别的存在。


    小时候,颜绒就觉得苏一弦的爸妈都是鼎鼎了不起的人物,各自在专业领域闪闪发光。


    只是陪伴他的时间,真的很少,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


    想着想着,活在记忆里的两人真的手挽手出现在了接机口。苏爸爸推着一车的行李,妈妈拎着个洋气小包,美美地跟她打着招呼。


    “华阿姨,这里!”她唤了一声。


    “绒绒,好久不见啊!”苏妈妈无比激动地跑过来抱了抱她,给了她一个贴面吻。


    颜绒也礼貌地跟苏锦春打招呼:“叔叔,也是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年轻。”


    “辛苦绒绒了,来接我们,都长这么大了。”


    “叔叔你真的很会开玩笑,我都奔三了。”


    反正不管年纪多大,在他们眼里,“还小还小,你和线线都还是小孩子。”


    今天她特地开了苏一弦的车出门,大G的空间更大一点,方便装行李:“车停在T2的停车场里,你们跟我来~”


    怕尴尬,一路聊了些有的没的:“叔叔阿姨,你们过完年还回阿根廷吗?”


    “不回去了,结束假期我跟你叔叔要去深圳工作一段时间。”


    一上车,苏妈妈就忙着打听她的近况。


    “绒绒找对象了没?”没想到长期待在国外的长辈们见面也还是一样八卦,见面第一句话还是问这些。


    颜绒苦笑道,回复标准模版:“还没呢,我不急。也没有遇到合适的,所以我不想将就。”


    苏妈妈表示赞同:“我们绒绒生得这么水灵,可得好好挑挑才行。”


    苏爸爸也和蔼地问她:“绒绒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之前一直在4A广告公司,现在加入了一家传媒MCN公司。”


    苏妈妈一听,特别感兴趣道:“那你们可以多开发点那种短剧。我是忠实的付费观众。”


    “绒绒我跟你说啊,我最近看了好多短剧噢,演的是影帝的隐婚娇妻、什么霸道总裁的哑妻,那个里面的影帝都先婚后爱、未婚先育嘞,还有萌娃!不得不说,现在这个社会真的五花八门,开放得很啊。”


    颜绒被她逗笑了:“阿姨,原来你还好这口。”


    “我在阿根廷无聊的时候,我就刷刷国内的短视频和短剧,有些剧情真的太有意思嘞,一般人都编不出这么狗血的。”


    “只是我们公司主要是做品牌媒体投放的,还没有涉及短剧这一块的业务.....”


    颜绒心想,原来短剧市场真的精准定位在苏一弦妈妈这个年纪。


    在她的印象里,苏妈妈可是标准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仙女,现在竟然爱看短剧爱听书,倒是挺跟得上国内的妈妈辈的潮流。


    她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她真害怕苏妈妈会跟她聊一路的外国文学。问她最近有没有看书,会不会背某个单词,小时候她就经常以此为乐考她。


    现在多了点“反差萌”,接地气些,反倒亲切可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