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小侯爷只想跑路

    此话一出,堂厅阒然无声。


    孙夫人帕子吓掉了地,丫鬟不敢去捡,慌忙瞥向侯爷的脸色。


    “你方才说什么?”


    昭念惊得一头冷汗,魂飞魄散。


    却反应最快,赶在小侯爷再语出惊人什么来之前,砰的单膝跪下,垂声解释:


    “老爷,少爷说的这书乃王夫之所著,阐述政论之道。是属下夜半送去的祠堂,公子先前通读了第三四卷《任官》、《宰制》,但因这几日罚跪,耽误了进度,只得在祠堂里借着微弱烛火通宵翻阅。”


    “少爷唯恐您怪罪属下擅自送书,便主动提了这茬儿,又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昭念一边说,一边挡在小侯爷身前,俯身磕了个头,言辞正直恳切:“临近会试,少爷虽因顽皮被罚,却仍不忘笃学用功,是一心在悔过啊!”


    ……


    洛千俞讶然。本正盘算着如何将这把火烧得更旺些,谁知被昭念一盆水浇灭了,就着余烬还开出朵花来。


    他家侍读这张嘴,不仅把黑的说成白的,还兼具正史考据,前后因果自洽,好一个‘笃学用功,一心悔过’!


    老侯爷还未发难,这下眉头果然见缓,凛然目光倒多了几分探究,狐疑着开口,“他说的可都当真?”


    那书现在就在昭念身上,此番若说了实话,昭念也要跟着遭殃!


    洛千俞:“呃……”


    “难得你有心了。”洛镇川打断,这才打量自家世子,这次膝盖直愣愣磕了石砖,不知又暗自吃疼成什么样。他低声叹口气,有些无奈:“你勤勉刻苦,你老子我高兴欣慰还来不及,算什么罪责?…起来吧。”


    “这两日准你出去,休要闹事闯祸,切莫玩得太晚,让你母亲担心。”


    洛千俞:“……”


    折腾这一通,终于收获了二老双重支持。


    老侯爷赶着去早朝,小侯爷则‘如愿’回了自己的锦麟院。丫鬟寝室内隐隐腾着香,四盏围炉烧着,热烘烘扑向面门,手脚彻底回了暖。


    洛千俞一觉睡到日昳之后。待悠悠转醒,黄昏拂过了柳梢头,正在掌灯的丫鬟闻见小侯爷醒了,拉开床幔,匆匆备好洗脸水、香胰子,便捧了铜盆来,伺候公子洗脸。


    不久,彩月匆匆进了内间,手里拿着个细长物件,用布料包着,欲言又止:“少爷…”


    洛千俞正吃着点心,“何事?但说无妨。”


    “公子,前两日城中有个算命先生被请到府中。”彩月说得犹豫,支支吾吾,“他说……若指望公子此次春闱顺利,需投些好彩头。”


    洛千俞“唔”了声。这不是好事吗?这小姐姐怎么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彩月瞥着小侯爷脸色,这才哆哆嗦嗦把布料掀开,露出里面金色的折扇来。


    洛千俞一愣。


    世人皆知,侯府家的洛小侯爷喜好折扇,平日几乎扇不离手。


    而私下里他最喜爱把玩的,便是金色这柄──此扇名为洒金扇,原是宫中才有的稀罕物,扇骨以象牙雕琢,檀香为引,纱罗作沿。每展开便掀起一阵清风。


    浪荡纨绔的标配嘛。


    洛千俞拿过折扇,顺手展开,随后便瞧见上面兀然多了行云流水的字迹──‘金榜题名,一举高中’,看墨水像是新写的,十分突兀。


    “…嗯?”


    “那老术士在您最爱的扇子上题了字。”彩月额角冒汗:“说是公子每扇一次,会试名次便会前进一名。”


    洛千俞:“……”


    天杀的,这也太丢人了。


    让他以后怎么腆着老脸把扇子带街上去?杀人诛心啊。


    另一名丫鬟忍不住笑,被彩月瞪了眼,才堪堪憋住。


    “可惜了这扇子。”洛千俞叹了口气,折起扇面,颇为惋惜,“彩月,先收起来吧。”


    …


    “收起来做什么?”


    锦麟院热闹之际,一道清朗声音兀然响起,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清脆利落,丫鬟不自觉停了嬉闹。


    那人一伸手,轻巧掀开棉帘,落了霜气的狐裘携进一袭凉意,却无法掩下不速之客的雍容贵气。


    洛千俞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脑海里瞬间跳出一个名字──楼衔。


    楼衔的父亲乃镇国将军楼大人,是兵马大元帅洛侯的得力属下,而到了儿子这一辈,楼衔就是他这个纨绔的小跟班,俩人在一起没少干坏事儿。


    作为众多买股攻之一,楼衔戏份不算多,真人看起来更加鲜活。


    只是,CP粉太少,自从遇到主角受闻钰,就像头盯上肉的恶狼,顶多落得个长相不错,富二代的好处。


    洛千俞暗忖,这人设和自己有区别吗?怎么他和闻钰的CP粉那么多?


    这人造访的突然,洛千俞刚刚涂了药,腿和膝处还露在外面。见生人进来,便随手扯过搭在椅背上的锦袍盖上腿。


    “愈发没规矩了。”洛千俞微微蹙眉,低声训斥道:“侯府是你家后院?梢间说进就进,连主人都不用通报了。”


    楼衔一怔,有些心虚,声音也跟着小了几分,“我是常客,你家侍卫自然对我不设防…”他走到近前,注意力似乎只留在洛千俞锦袍之下,“腿怎么回事?怎的见到我忽然遮起来?”


    “火折子那事儿,你爹可有罚你?怎么罚的?”楼衔没敢直接挨着小侯爷坐床边,只拉了把椅子坐下,“这三日你闭门不出,学堂也没去,你家小厮不肯与我说,可叫我担心死了……”


    洛千俞实在不想提这事,便敷衍道:“担心什么?不过是罚跪几日罢了。”


    “罚跪几日?说的轻巧,你身子怎能撑得住?”楼衔一听,神色反而严肃起来。旋即蹲下身,握住了锦袍一角,哄着小侯爷:“祖宗,让我看看。”


    “不成。”


    洛千俞将锦袍从人手里抽出,求了几次,依旧不肯,一刻钟后,最终被磨得不耐烦,给了楼衔脑袋一锤,随手扔了盖在腿上的外袍。


    下一刻,楼衔轻吸了口气。


    小侯爷膝处红肿不堪,几处乌乌紫紫,与衣摆下雪白的皮肉相衬,显得触目惊心。


    他直接炸了锅:“你爹这次下手这么狠?他怎么舍得!”


    洛千俞捂住他嘴:“你再嚷嚷,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楼衔眨眨眼,握住他手腕,眉梢浮上些许懊恼委屈:“你可曾抹了药膏?我爹从西域带了罐外伤密药,平日备在马车里,让我家侍从送过来,我帮你抹上……”


    “用不着,只是看着严重,不耽误走路。”洛千俞把人叫住,这倒不是假话,他甚至现在还能绕着侯府七进院子跑个来回,“你这个时辰来,恐怕不只为了问疾吧?”


    楼衔这才想起来此行目的,点点头:“我们不是约好了,今晚去城南的戏院吗?”


    洛千俞心道果然如此。


    这个不学好的,果然是拉他出去浪。


    “不去。”小侯爷回的迅速决然。


    “什么?”楼衔没反应过来,以往这种事,小侯爷不是最积极吗?


    他忙问:“祖宗,你怎能不去?”


    “就说我染了风寒,身体抱恙,去不了。”


    “不能说身体抱恙!小侯爷,今夜就算是爬,也得爬过去。”楼衔急道。


    洛千俞眼角一抽:“怎么,这戏楼老板是京城恶霸,还随机抽取顾客,强制消费不成?”


    楼衔只觉这话遣词用句奇怪,但也听懂了大概意思:“非也。”


    “你前些天看上了那家戏楼新晋的名角儿,正值她今宵作场,你不是和戏楼老板约好了,今夜包场吗?”


    小侯爷一怔。


    楼衔低声道:“好多宾客公子奔着不要钱的酒水茶水来,听说还能看到名旦献艺,你若是不去,先不说戏楼老板依不依,要是那戏子嘴里没个把式,把你放鸽子的事说出去,岂不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洛千俞面庞浮上讶意。


    穿来之前,竟忘了还有这档子事。


    他算是听明白了。


    感情这小侯爷提前几日就包了场,还跟那角儿约好了,演出当晚,全场消费由他买单,但碍于他爹,还不能让宾客们知道请客的是他,只知道是个为美人一掷千金的款儿爷。


    小侯爷气得磨牙。


    “怎么了?你不是对那戏子很合意?”楼衔浑然不觉,接过丫鬟端来的热茶,“我派人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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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她的底细,并无殊异之处,是个苦命人罢了,到底是个绝色,你日后腻了,弃了便是。”


    洛千俞叹了口气。


    自动把楼衔毁三观的话屏蔽,这个时候的小侯爷还没遇见闻钰,自然觉得这戏子是绝色。一切的前提,都是主角受闻钰出场之前。


    见过闻钰,先前看过的美人都会黯然失色,正所谓‘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个时候的闻钰,大概率已经抵达京城,正为母求医,不大可能出现在这种风花雪月场。


    洛千俞心思活络起来,穿书至今,他还从没去过真正古代的戏楼逛逛呢,确实有些新奇。


    楼衔见小爷松动,唤丫鬟帮忙宽衣,小侯爷嫌梢间太热,便去了次间宽衣。


    内间安静下来,楼衔喉结微动,悄摸摸便靠着小侯爷的床边坐下。世子身娇体贵,铺的床褥也格外松软,拳头向下摁了摁,估摸着得有两三层,隐约有丝似有若无的香气。


    楼衔拿过床头那把金色折扇,是小侯爷不离手的物件,想着待会儿一定带了去。


    只是,方才无意压下的那处凹陷,使得枕头下滑落出一隅书角。


    看起来有两本。


    这是……?


    —


    傍晚之际。


    一辆马车停至一幢建筑前。


    抬头望去,那戏楼灯火通明,雕梁画栋,三层飞檐翘角。虽说是风花雪月场,却莫名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掀开帘幕,他们被恭候多时的侍者引领着,从侧门进去。


    四楼是单独建出的小阁楼,也是戏楼视角最佳、最为华丽的雅间。


    不仅桌椅、盆景和书画都比外面精致许多,甚至还有卧榻。


    小侯爷心里在滴血,但小侯爷不说。


    这可是砸钱包场才换来的最高VIP总统房啊,追星不是这么追的。


    另外,此戏楼名叫“摘仙楼”。


    印象不深,但洛千俞却莫名觉得耳熟,似乎有个不怕死的炮灰曾经有过这么一句调戏主角受的谑语:“这大名鼎鼎的摘仙楼,竟真让我遇见了谪仙般的美人。只是不知,仙子可愿让爷摘?”


    戏楼老板正忙得头顶冒汗。听小二传话,说小侯爷已经到了摘仙楼,眼睛猛地一亮,片刻不敢耽误,忙不迭整理衣襟,朝那雅间赶去。


    一进门,便见到那雍容雅贵的小公子,老板脸上堆着笑,忙搓手行礼:“两位小爷光临寒舍,实乃让这摘仙楼蓬荜生辉,是我老于几辈修来的福气……”


    楼衔有些不耐烦,摆摆手打断:“那角儿呢?”


    “回公子,正备着呐,等会儿就上台,我先让她来咱雅间给爷瞧瞧。”戏楼老板脸上堆着笑:“先前公子嫌这角儿名字难听,这几日我们琢磨许久,特意改了,如今赐名‘柳儿’。”


    ……


    柳儿?


    洛千俞微微怔愣,心随即猛地一跳。


    这戏子的名字何止耳熟。


    脑海里跟着浮现一句书中台词,同前一样,大概也是某个炮灰冒犯闻钰的话:


    ──“你与那一曲名京城的柳儿比,孰美?”


    难不成在他出场之前,闻钰在这摘仙楼还有一段剧情?


    雕花窗棂半掩着,透过窗子,可以将整个戏台尽收眼底。一名新来的小二进了雅间,陆续送齐果盘、茶点和几样可口小菜,正端着一壶热好的女儿红进来。


    小二心跳的厉害。


    今日当班的和他偷偷透了底,说那包场的可不是什么荒淫无度的老爷,而是侯府家最宝贝的小世子。


    听闻洛小侯爷愿为美色一掷千金,可不知自己也是那人人骛之的无边美色。甚至传说,洛千俞和当年那京城第一美人状元郎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窥伺那盛世真容。


    待他小心翼翼倒了酒,手心便已紧张的冒汗,没等说几句事先想好奉承的吉祥话,却忽然见小侯爷站起身来。


    “包场的银两已交由你家掌柜。”小侯爷站起身,视线并未落在他身上,抱拳作揖,声音清朗:


    “我家走水了,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