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片狼藉，雪莉娜按动开关，启动家务机器人进行清理。


    她退到旁边，出神地注视着机器人将碎片吞入底盘。


    忽然，她发现有一块碎片的边缘是不和谐的鲜红色，像是血迹。


    家务机器人处理的速度太快，她来不及看清楚。


    刚才失手打翻咖啡杯，她不确定有没有碎片溅到洛克兰身上划伤他。


    就算没有划到，滚烫的液体必然浇到他的手上，八成是烫伤了。


    那时候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看到了却没有关心他，而他也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离开了。


    雪莉娜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这些细节，良心隐隐作痛。


    为什么要对洛克兰发脾气啊！


    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要怪也怪她没有提前将实情说明，过去那些恶心的事更是与他无关。


    她没控制住自己的坏脾气，将怒气全部倾泻在他身上，他一定感到莫名其妙，说不定还会郁闷烦恼。


    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道歉。


    可是等了很久，洛克兰也没有回来。


    雪莉娜拿起手机确认时间，距离他离开公寓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拿行李需要那么久吗？


    要是在古堡，她还能命令仆从帮忙去找他，可是现在……


    她握紧了手机，要打电话问问么？


    可是那样，他就会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现在的焦虑与心虚。


    她在客厅来回踱着步子，门“咔嚓”响动，她立即走到门口。


    洛克兰推开门，看到她站在门口等她，似乎有些惊讶，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下。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雪莉娜看他的表情如常，没有皱着眉头，红眼睛也和平时那样透亮，完全看不出生气或是郁闷的样子，这才在内心松了口气。


    “没什么。”她小声嘀咕，“你花了好长时间。”


    “哦，我去买了你喜欢的甜甜圈。”他从怀里掏出来，“我站在橱窗前等刚烤好的，你看还热乎着。”


    她对他发了一通脾气，他下楼去给她买好吃的？


    雪莉娜更加自责了，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来。


    甜甜圈带着他的体温，她都有点舍不得吃。


    洛克兰提着行李箱，放去卧室，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他们的距离很近，他放下箱子，转过身，雪莉娜低头在吃甜甜圈没注意，两人直接撞上。


    “你跟着我做什么？”洛克兰连忙往后退了半步。


    雪莉娜捂着撞红的鼻尖，眼泪都撞出来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多少有些委屈，“我想和你道歉，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冲你乱发脾气。”


    洛克兰双手环胸，半倚着门框，“就这个？”


    她快速思考了下，又补充道，“刚才打翻咖啡杯可能弄伤你了，也对不起。”


    洛克兰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她毛骨损然，难道还有得罪他的地方？


    她和人道歉的经历很少，更是不擅长察言观色，只好向他投降。


    “其他我应该没有做错的地方吧？或者你觉得我诚意不够，想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


    洛克兰立即说，“不用了，我原谅你。”


    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其实他一直对她都很纵容，雪莉娜的良心又痛了些，想起他的伤势，目光转向他的手，“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是什么大伤。”他放下手，背到身后，同时打算绕过雪莉娜。


    她立即堵住他，摊开手掌，命令着，“把手给我。”


    他不耐地皱了下眉，但还是听话地伸出手，像是训练有素的宠物狗，乖乖把爪子搭在主人手上。


    虎口处果然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已经贴了创可贴，但伤痕太长，从边缘处露出来。


    还有点轻微烫伤，从虎口到手腕都泛着红。


    “你还说没事，这么严重必须冷敷一下。”她小心地握住他，想要带他去浴室。


    洛克兰用了些力气将手抽回来，“我已经处理好了。”


    雪莉娜想说只是贴了个创可贴而已，但抬起头，却看到洛克兰的眉眼冷峻，只一瞬而已，却让她莫名难受，那句话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我很累了，想早点睡觉，可以吗？”


    这么几个月，还是头一次听洛克兰说自己累。


    “当然可以。”雪莉娜让开路。


    晚上洛克兰睡在书房。


    这段时间在古堡，他们一直同床而眠，雪莉娜本来还犹豫要怎么让洛克兰去书房睡，没想到他这么自觉。


    她反而有些不适应，翻来覆去睡不着，胡思乱想后，忽然有了两个新发现。


    其一，她的弹簧床实在太大太空太冷，她只能蜷缩着保暖；


    其二，她想要的不是洛克兰的口头原谅，她想要恢复之前的关系。


    之前什么样的关系呢？


    刚结婚那样似乎太冷漠了，回古堡的那段时间又太亲密了，其实她也有些迷茫。


    嗯……至少希望洛克兰能正常一些吧。


    第二天她和普罗米斯沟通起诉的事宜。


    雪莉娜回忆昨天对峙的细节，那个男人可能发自内心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错，所以有恃无恐，几乎将事情的全部过程说出来。


    原来他偶然看到雪莉娜击溃学长的那幅画，想要拉她一起画黑暗派的绘画，便伺机接近她。


    一开始找到公寓，她和洛克兰刚好回古堡了，他又打听到古堡将要举行婚礼，以为是雪莉娜的。


    男人自我感觉良好地带了副画作为礼物，买通仆从混进去，却被母亲感知到信息素。


    两人碰面后起了冲突，母亲的信息素依赖症发作，他仓皇而逃。


    母亲怕雪莉娜受到影响，烧了男人送的画，将事情隐瞒下来。


    谁知道这个男人贼心不改，又找到洛克兰。


    提到自己的丈夫，雪莉娜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一些。


    在古堡，大家都护着她，就算她做错事惹人不高兴，简单的“对不起”就能化解，所以她不知道，如果这三个字不起作用，还能怎么办。


    犹豫再三，雪莉娜试着向普罗米斯求助，他要管理古堡的所有仆从，肯定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普罗米斯都没问前因后果，好似早就料到他们会吵架，极为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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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给她建议。


    “或许您可以试试主动关心他。”居然就只有这么一句，说完他又转回起诉的话题，“我会找律师，从私闯民宅、滥用信息素几个角度起诉他，有最新情况，再和您汇报。”


    雪莉娜仔细思考普罗米斯的建议，会在洛克兰回家的时候等在门口主动迎接，会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他答应了，但年底太忙有时候八九点才回来，只得作罢。


    她还试了很多关心他的方法，但一点用都没有。


    洛克兰就像是被收留再遗弃的小狗，现在拿什么肉骨头吸引他，他都缩成一团，小心谨慎的样子比刚回古堡还夸张。


    可是她再也没法像之前那样拉住他，高高在上地施舍，说些让他坦率表达爱意的话了。


    毕竟她就是让他瑟缩回去的罪魁祸首。


    洛克兰真的太难哄了，雪莉娜一筹莫展，认定自己在他出差前肯定是哄不好了。


    他是昨天告诉她要出差的，周五出发下周四回来。


    雪莉娜仔细研读他转发到她手机上的通知，嘟囔着，“护卫官不是不能离开自己的属地吗？”


    “我不是要离开这个星球，只是去其他城市，所以还在属地内。”他耐心解释着，“其实护卫官定期有交换到其他城市执勤的工作，我之前想办法拒绝了，但总有拒绝不掉的时候。”


    雪莉娜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真的无法拒绝，还是单纯想避开她。


    更糟糕的是，她的发热期提前到来，就在他出发的前一晚。


    因为信息素紊乱，她变得极其情绪化。


    原本的烦闷，现在情绪加强变成了委屈气恼，她觉得洛克兰就是故意刁难她，故意欺负她。


    她不就是情绪上头，质问他几句，语气凶了一些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还一连好几天，还故意出差逃走，他真的好讨厌！


    雪莉娜抱着靠枕，缩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指针划过十一点，他才回来。


    客厅没开灯，他脱下制服外套，径直走向书房，路过沙发才注意到她，“你怎么坐在这？不冷么？”


    听到他关心自己，雪莉娜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的发热期提前了。”


    洛克兰走过来，坐在她身侧，拨开她的长发，手抚上抑制贴，缓缓撕开。


    雪莉娜发现他打算直接这样标记自己，立刻挣扎着，“我不要！这样会疼。”


    他轻易就按住她，“前几次不都这样？”


    母亲生病那段时间，他们没有亲热，只匆匆标记。


    但那是特殊时期，现在她想要他的拥抱，想要他的安抚，想要他填满她。


    可是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她转过身，无措地抓着他的制服衬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洛克兰立即懂了，他起身，语气平淡地好似在执行公务，“那我去洗澡。”


    雪莉娜揪着他的衣服不放，“我现在就要。”


    “现在？”洛克兰的语气有了些变化，调笑着，“在这里？”


    还好落地窗外的霓虹映在他们身上，雪莉娜想自己脸上的绯红应该不会被他看到，她轻声道，“去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