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道躬身。


    许宴平抬手一翻，掌间凝聚金色华光。


    另一只手抬起虚空虚指金光，描绘天地道纹，刻画神妙文字。


    每一次描绘，金光越发凝实。


    一枚金色令箭形成。


    令箭飞出。


    陆之道见到，小四方步上前，双手承令。


    “去吧，遇到祂，取出令箭，敕之！”


    许宴平将令箭放在陆之道的手上。


    “谨遵大人之命。”


    陆之道收下令箭，后退两步：“大人，陆之道去办事了。”


    他行了一礼，挥袖化作一道青色的神光飞向远方。


    百里地，咫尺间！


    许宴平收回视线。


    他朝着之前的方向走去，数息间他停留在悬崖边一处地方。


    悬崖边有草地。


    说是青草，实际上是寥寥杂草。


    面前的地微微隆起，像是一个小小的土坡，小到给人的感觉是一块坟头。


    许宴平望着土坡边的两块石头。


    石头呈现断裂的状态，看着像是常年风吹雨淋，一块完整的石头成了现在这样。


    袖袍轻挥。


    两块石头被无形之力托起，它们朝地下的一面裸露出来。


    上面有刻印，时间太久了，印记已经非常淡，很难去看清楚这是刻了什么。


    “坟头。”


    许宴平自语。


    他抬头看向四周。


    这方寸二十丈之地，大大小小一个个小土坡。


    这皆是坟头，一共有十八个墓！


    许宴平将断裂的石碑接续，重新立起来。


    走在这片小墓地群，看着坟头上的石碑，有一块碑石上文字还算保留完整。


    【北宋淳化，挚友吴长风墓】


    墓碑上的字不多。


    但是在墓碑旁边的地面有一块躺平的小石碑。


    “幽冥皆厉恶，神不神，多少人终于此，前路黑，引绝望，悲叹息……我也要死了，谁人能送我一路，长风兄，我杀了很多妖鬼，我这能渡多少人，谁又能来渡我……”


    “若有人可进入幽冥与阳间，请堵住幽冥路，河边谷底外三尺悬涧……我想家了，成了神，进了幽冥，我遭了劫，遇了祂……后世人你好，我叫姬秋风，生于北宋初，做了一辈子的善，名能否流世。”


    断断续续的文字。


    不同时段的刻印。


    许宴平走向另一边。


    旁边的墓碑文上也有看得清楚的字。


    “有些字看不清了，但是我记下来了，其中名与我葬在一起，让后世人记住在幽冥的先辈仙家们，此地为我人间先辈一处墓地群，葬了一些可歌可泣灵，来幽冥的人回去吧，如果回不去，杀死更多的妖怪……”


    这不像是墓碑，更像是一段留给后人的话。


    另一个石碑上也有文字。


    “幽冥之地葬无数人杰，我等死而不僵，以身堵黄泉路，快哉！”


    “我名刘明，字成谷，后世人杰有礼了。”


    文中洒脱豪迈。


    许宴平看到这地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石头，造型如同酒瓶，如同过去的人杰在讨要一杯酒水，想喝酒了。


    “人杰。”


    许宴平轻喃。


    他从袖中取出一瓶酒，倒在这酒瓶内。


    倒完后。


    许宴平抬头望四周坟墓。


    “曾经的人不是没有人进入人神境界，有的……实际上是有的，他们进了人神境界，过去有人遭遇了祂，也有人没有遭遇吧，但是有一点知道，他们都因为一些事情来到了幽冥，从此孤作伴，思作力，斩妖魔。”


    他抬袖站在原地。


    而后，


    许宴平金色挺拔身影认认真真行礼作揖。


    “洪武年间，许宴平有礼了。”


    他轻轻一言。


    须臾间，凉风吹起，坟头墓碑微微摇晃。


    有一粒金色的斑点从面前的墓穴中升腾而起。


    它的出现，仿佛雨后的春笋，一个又一个金色斑点从墓穴中升起。


    金色光点密密麻麻，像是数以千百，数不清的萤火虫，太多太多了，它们犹如夜空繁星。


    许宴平看着这些金色光点。


    光点繁星纷飞，缭绕在他的身周，仿佛群星缭绕日月。


    它们像是找到了归宿，又像是出家的游子终在这一天找到了回家的路，跳动雀跃在许宴平的身边。


    “人杰虽死，更死后无人知，但是他们的功德天地铭记。”


    许宴平抬手。


    他的掌间有光辉，身上也有光辉。


    金色的功德缭绕身周，它们涌入过来，最终没入融入进金色的功德光辉。


    ……


    另一边。


    张麒麟抱起刘珙的尸体向着幽冥门户走去。


    期间他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


    “阿弥陀佛，张施主所言令老衲茅塞顿开。”


    慧远大师恍然：“佛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人才可以成佛，此中深秘其实早就告诉我们，只是我们没有意会。”


    “救人可以成佛，功德积累多了对自身成神有好处。”


    龙虎山老道同样恍然大悟。


    他们一行人乘坐在素银琴声幻化的马车上。


    素心坐在角落忽然出声：“前辈除了功德还有其他的路子是吗？”


    “是的。”


    张麒麟点头：“素心小姐是打算走其他的路子吗？”


    “功德的路子适合我，但是我觉得可以走其他的路子。”


    素心微笑。


    “素心女施主有其他的讲解吗？”


    “有一些。”


    “阿弥陀佛，愿闻其详。”


    慧远大师好奇，虚心求教，他没有因为自己实力强大而看低他人，为人谦逊，这位大师确实有着大师之称，实至名归。


    他和那些自称大师，但是做人道貌岸然的大师好太多！


    “素心认为，想要成神成仙说到底需要的不是自身强大，我们能达到陆地神仙，是因为自身的灵魂或者肉身，亦或者精神上强大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顶点，一直以来都觉得突破了就好，但是现在看来不是。”


    素心掌间有灵魂光辉，操控着三张符飞来飞去。


    “想要在往上，应该借住外力，从而锤炼自身，让灵魂、肉身或者是精神达到我们所求的打破顶点，走向更强的点，而这个外力自然属于玄妙至极的力量，张老前辈我这么认为对么？”


    “是的。”


    “所以重点是怎么借用玄妙至极的外力，这样的力量对标的就是能对怪异大尊造成伤害的就行了。”


    素心笑道。


    素银在旁边听着，这时候出声赞同道：“素心小姐说的没错，在我的理解中就是能对怪异大尊破坏的力量，其实我心中就有一个想法。”


    “哦？”


    其他人惊讶。


    “煞气。”素银轻声道：“煞气应该是这种力量，但是还不够……”


    “嗡嗡——”


    就在这时，周重耳背着的血煞之剑颤动。


    它像是有灵一般，听到对煞气评价不行，表示不满。


    看到这一幕。


    马车上的人都是惊讶。


    “剑成精了。”范稳健呆滞。


    这绝对不是周重耳的力量，是剑自身真的有了灵智。


    素银直勾勾盯着血煞之剑：“它很特殊。”


    下一刻。


    素银笑道：“我没说你差，我就觉得煞气也是玄妙至极的力量，但是世人理解的煞气还是浅显了，如果能将煞气进一步的深层次理解，那么肯定也能作为助人成神成仙的力量！”


    她眼中有精芒，这些不是她胡乱诉说，而是有一些依据。


    煞气本身就十分玄妙。


    功德就属于缥缈之物，而煞气同样也是，它伴着生灵死亡而存在。


    如果用西方的说法，这个也可以叫做死亡之力，煞气因生灵而死，血煞流转，这东西掌握不好就是伤人伤己，用得好就是强大无比，看周重耳，看苗祖就能看出一二。


    两人都是陆地神仙的新人，但是谁敢小觑他们。


    两人都是以凶悍着称。


    让人听到都是闻风丧胆，这一切根源还是血煞之力让他们有现在的战力。


    “业力。”


    “嗯？”


    “嗯？”


    所有人身躯一震，齐齐望向安抚血煞之剑的周重耳。


    “业力？阿弥陀佛，周施主此言令老衲有一种豁然开朗、茅塞顿开的豁朗之感。”


    “对啊，业力，我的天怎么没想到这个。”


    慧远大师和范稳健都是发出不同的惊讶。


    素银眸光闪烁：“重耳你这个想法很不错。”


    “确实是这么个说法。”


    周重耳安抚下来血煞之剑。


    这把剑是城隍生前的兵器，也许是因为城隍爷的存在，城隍爷现在这般伟岸，作为祂生前佩剑，城隍殿鬼神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把剑又何尝不是如此。


    它同样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重耳，你是早就有一些想法么？”素银再次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


    周重耳没有否定。


    “是的。”


    “我在得道血煞剑的时候就想过，它也冥冥中有一些气息传达给我，而现在听到张老前辈说的，我刚才瞬间就捕捉到一些以前思考却又怎么都没抓住的东西。”


    周重耳深吸一口气：“实际上业力是一种，而它现在这般灵性如同孩童，我感觉也是一种冥冥中的力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种力量的表现，而我感觉这种力量何尝不是因果，因果之力！”


    “因果之力？”


    张麒麟愣住。


    他脑海中隐约间抓到了什么，却又感觉怎么都抓不住。


    “因果之力，这确实是一种冥冥力量，不过如果真的存在，那东西我们想要掌握很难，玄妙之力也有分等级的话，它很高很高。”


    素心出声。


    对于素心的话语，马车内的人没有说话，纷纷默契的点头。


    他们赞同这个说法。


    功德之力还能通过善事获得，煞气往上的业力，实际上也可以通过生灵死亡去掌握。


    这些都是属于做完这些事情能去捕捉到。


    因果呢？


    这东西可太玄妙了。


    世间种种万般皆有因果，他们自身就有因果，但是又看不见摸不着。


    “重瞳不愧是圣贤之才，难怪你能有重瞳，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


    龙虎山老道出声，大声夸赞。


    “道长说的没错，周先生真的太厉害，周先生现在有意识到业力，说明周先生对业力已经有一些概念，甚至是去掌握业力，拥有血煞之剑，城隍爷生前佩剑，也许这冥冥中的因果就注定了周先生的成神成仙。”


    范稳健也跟着出声。


    “小友此言甚妙。”龙虎山老道诧异看着范稳健，他觉得这话说的很好。


    “能掌握城隍爷生前佩剑，得此神剑助，这其实也说明了问题，这其中就是因果助力，业力也许血煞剑早就具备，只是需要通过另外手段去引导，我想血煞剑会帮你。”


    他说着看向血煞剑。


    血煞剑听得懂这个意思。


    它剑身再次颤动，同样是颤动，但是这次它表达的是开心。


    给人一种一个小孩子开心的挺起胸膛，大声说没错没错！


    “好宝贝。”


    左右老人看着血煞剑，他们这不是窥侵，是真的在赞叹。


    他们眼中有不加掩饰的羡慕。


    血煞之剑拥有血煞之气，它必然存在业力，只是没有展现出来，而这把剑曾经可是城隍爷生前斩杀人的凶剑，这业力如果还能和城隍挂钩上关系，只要有那么一丁点，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完全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难怪你会被城隍爷看重。”


    “这确实是有道理。”


    左右老人相继开口。


    对于众人的夸夸吹捧，周重耳都是忍不住脸红。


    这夸得简直露骨。


    他摇了摇头：“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我能意识到也是血煞剑帮我，我能通过业力真的走上成神路，真要有那么一天，血煞剑帮我，那也是血煞剑的功劳，和我没有关系。”


    “周道友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自谦，这就是你自己厉害。”


    龙虎山老道摇头。


    就在这时，素银出声。


    “素心你说的力量又是什么？”


    素银看着素心。


    素心既然说了其他力量的事情，那就说明一件事，她有打算用另外力量来提升自己的打算。


    这个和周重耳一样，他能理解业力，甚至早有苗头，但是因为一直没抓住，因为张麒麟老前辈的事情才瞬间抓住，那么素心的情况也是类似。


    “是的。”


    素心承认：“我有一些想法。”


    “哦？”张麒麟好奇，他已经成神，也是因为成神让他对这些玄妙力量理解比其他人更深，也更迫切想要去理解：“是什么力量。”


    素心虽然看不见，却能实际的感受到众人的视线。


    “这个力量实际上大家都见过了。”


    “嗯？”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