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娘子何时毒死我》 沈墨璃不肯帮自己了,许欢莫名受挫,哪怕这些挫折对于此后的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也生气且低落。
不过这不能阻挡她停滞不前。
至于沈墨璃的腿,该治还得治。
天色渐渐暗下,整个京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下。
许欢打着灯来到沈墨璃门前,寂静的黑夜里,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一名暗卫从里面探出身,面带白影面具,看不清真是容貌。
许欢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忙低下头走进去。
隔着盘踞山峦的屏风,许欢看到沈墨璃紧实的背部肌肉,登时脸一红,羞愧转过身。
她略有些局促,毕竟是名门望族娇养出的大家闺秀,自幼被强行灌输女德思想的女子,此时更是整个耳根都通红一片,像火烤着火辣辣的。
沈墨璃穿上衣裳,往身后看了一眼。
暖黄的烛光照着许欢,她背对自己站着,手指握得发白。
身为自十六岁便上了战场的男子,对于儿女情爱之事接触实在过于少,自是没有及时发现许欢的情绪。
他光着脚,坐到塌上,脚底的水在许欢身侧留了一道印子,许欢顺着这倒水印也来到沈墨璃面前。
沈墨璃懒洋洋看着她,“怎么,威胁我的时候不怕,给我治腿就怕了?”
不说便罢,一说许欢更是羞愧难当,但同时也安心沈墨璃没有发现自己别样的心思。
“自然不怕。”
她跪下,听见自己的腔口像有什么东西要撞出来,“王爷,请把伤口露出来。”
沈墨璃垂眸,一只大手捏起她的下巴,“如果治不好,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你最好别耍花招。”
起码他不会在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
许欢别开脸,“你放心,你我二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那么傻。”
沈墨璃不能从高台上掉下来,她也得依靠着这座高台复仇。
沈墨璃收回手,“但愿如此。”
他拉开衣袍,大腿上可怖的伤口便显露出来。
许欢观察一阵,打了些温水,将帕子淘洗一通,擦拭那里。
伤口表面早已溃烂,只轻轻这么一擦,便流出脓来。
许欢怀疑自己有共感的能力,看着那片伤口,自己的大腿也隐隐作痛。
可沈墨璃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只有慢慢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也会痛的事实。
许欢心中闪过一丝心疼,“疼也不必忍着,你不需要硬撑着。”
那人没回答,她也没说话。
直到把脓擦拭完,许欢才继续道,“之前涂的药可还有?”
沈墨璃没说话,默默点头,攥紧的手舒然伸张,指了指书案。
许欢贴近鼻头闻了闻,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几味药材,“明日你可命人去取这几味药材。”
沈墨璃抬眸,他自幼活在高高的宫墙之下,视野被困住在宫墙之中,宫内的女婢大字不识一个,整日低着脑袋,自卑又软弱。
年十六前往边疆,他第一次见到人间的痛苦,边疆时常发生战争,民不聊生,女子更是悲惨,年十四便被卖去做了新娘子,甚至有人因为养不起,生下瞧是个女婴,便直接淹死。
可许欢带给她的感觉却全然不同,她自信柔和,偶尔透出的一点善意,和办起事来的果决,都很与众不同。
“但那些药材只是外敷的药物,以后每月我会为你扎两次针灸。”许欢柔和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所以你得为我买一副银针,毕竟是为你治病。”
为沈墨璃包扎好伤口后,许欢提着灯又离开,望着隐匿在云雾中的月光,她淡淡舒了口气。
许欢第一次见沈墨璃时,是在京都春香楼上,她扶着栅栏,喝的醉眼惺忪,嘴上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
她要做天下医女第一人。
而后被家兄气愤带走后,她才知,那夜听着自己天马行空的话语的人,是后来家喻户晓的镖骑将军。
年少无知荡起波澜仍有余韵。
次日飘起雪,沈墨璃穿上昨夜送来的官府离开府邸,前往皇宫。
今日是去见母亲梁贵妃的,承乾宫内,一位坐姿端的女人,身着一身红裳,金丝织成的云凤在衣裳上栩栩如生,打扮的雍容华贵。
“贵妃娘娘,楚王来了。”
原闭目养神的女人睁开眼,眸光闪烁,期待的看着门口。
沈墨璃慢慢出现在视野里,身上携着的雪慢慢融化,他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淡香。
紧着着来到梁贵妃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儿臣参见母妃。”
梁贵妃招手示意让仆人们退下,待宫内就剩下他们母子二人时梁贵妃终于绷不住瞬时红了眼。
一改方才的端庄将沈墨璃紧紧搂住,可沈墨璃肩宽腰窄身材高大,她两只胳膊拦不住,模样颇有些滑稽。
“回来了……”梁贵妃声音发颤,“回来了?”
沈墨璃一只手回抱她,“嗯,回来了。”
原只是看到她梁贵妃心底还能维持她这个身份该有的端庄,可沈墨璃开口说的这一句直击心理,她终是哭了出来。
沈墨璃任由她抱着,待梁贵妃哭够了,早膳也端上来了。
梁贵妃心里想着,她这久别九年的儿子都饿瘦了,在边疆打仗受苦受累,不停的往他碗里夹菜。
沈墨璃本不作声任由她夹菜,直到那些珍馐叠的比碗还高他终忍不住开口制止,“母妃,够了。”
“这些哪够,来,多吃些。”说着又想给沈墨璃夹菜。
一旁伺候的宫女看着沈墨璃碗里的菜都忍不住为他捏把汗。
“你府邸人手够吗?不够本宫再命人给你多谴几个奴仆去。”梁贵妃放下筷子,双眼温和的看着沈墨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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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璃手一顿,答道,“回母妃的话,人手足够了。”
梁贵妃若有所思道,“是么?”她的目光从沈墨璃脸上移开,斟酌道,“那本宫怎么听说,你府邸多了两个来路不明的人。”
“母妃既已知晓,又何必问我。”沈墨璃淡淡笑道。
梁贵妃蹙眉,“璃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墨璃继续吃着菜,“儿臣知道。”
“那你还……”梁贵妃欲言又止,逼着自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旋即语重心长道,“璃儿,整个朝堂之上,乃至于全天下人都等着看你兄弟二人的笑话,可本宫不愿,你们都是我的血肉,无论你们谁被割下去,本宫都会痛。”
沈墨璃不作声,待吃完后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才缓缓道,“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梁贵妃紧紧盯着他,好像下一瞬间就怕失去沈墨璃的珍惜,”璃儿……我不想你们反目成仇,兵戈相向。”
沈墨璃放下帕子,“儿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母妃大可放心。”
“你要本宫怎么放心的下?”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还是说……你怨?”
这句话忽然提起了沈墨璃不愿回首的往事,或是说,他们谁都不愿再想起的过往,那件曾令他兄弟二人产生隔阂的往昔。
一时间承乾宫静的可怕,连空气都透着不该有的阴森,仆人们见事态不对,静悄悄全部退了出去。
沈墨璃静了许久,梁贵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想去哄他就听他道,“母妃,过往种种我早已放下,你不必过多担忧。”
他看着梁贵妃的双眸,眼底冷静的叫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是忧,亦或者别的情绪,“不论太子是谁,您都是母仪天下的贵妃娘娘。”
他起身,梁贵妃才从方才的错愕中抽离出来,“我只是不希望,她会是下一个太子妃。”
沈墨璃抿唇,良久才道,“一介草民,飞不上枝头,做不成凤凰。”
他垂眸,静静的与梁贵妃对视,“但我需要她,起码现在需要。”
从承乾宫离开后上了回早朝,沈墨璃以一敌百舌战群儒,与那群自以为十分聪明的文官唇枪舌战好一阵子。
无疑又是拐弯抹角要他交出兵权,可都被沈墨璃怼回去了。
现下敢要他兵权,明日便敢要他脑袋,起码现在兵权还在他手里,他还能多活几日,能多盼着把这群老东西气死。
出宫后雪已停了,在路面上留下薄薄一片,待马车停在楚王府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腿有些痛,便问身边的侍卫道,“萱灵呢?”
“回将军的话,今日一早去了太医院,人还未回来。”
沈墨璃点点头,“待她回来后让她来我房里。”
“是。”
“哦对了,再去买药箱,还有一副银针。”说完便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