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绿野之莺

    阳城是宁省一座不算繁华的小城,开车不到两个小时。


    谢天明当着司机,载着梁然和沈宗野行驶在高速上。


    车上大家无话,谢天明播放出音乐,和沈宗野偶尔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梁然一路看着车窗外笔直的树木,随口问沈宗野:“你来过阳城?”


    沈宗野坐在副驾驶,他在回云肖的微信,摁灭屏幕淡淡说:“没来过。”


    梁然“哦”了声,又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你不是说不信这些吗?”


    沈宗野瞥一眼后视镜里的梁然,一如既往的语气:“求财求平安么。”


    梁然笑了下,抿了抿唇闭眼靠着椅背:“我睡一会儿。”


    沈宗野并没有因为她闭目养神而安静不打扰。


    他回着谢天明的话,两个人有太多默契,根本不需要提前约定,知道要开始表演了。


    谢天明说起他们颜料网店的生意,然后切入到库房的事。


    “弄在滨江会不会太偏了?”


    沈宗野:“不偏。”


    “你觉得他们会找去滨江吗?”


    沈宗野冷笑:“除非他们的狗养到我身边来了。”


    两人继续演戏。


    “这次应该安全吧,这批货要存多久啊?”


    “回去再说。”沈宗野语气淡然。


    谢天明开着车,不到一首歌的时间又问:“这趟要真找对了,董叔这次应该不会拒绝咱们了,那边势力越大,我们横插一脚的动静也就越大,别到时候……”


    “生意上的事回去再谈。”


    沈宗野打断谢天明,取出一支烟在鼻端轻嗅。他淡淡睨一眼后视镜里的梁然,声线低沉:“别让她听见。”


    谢天明低低说一声“明白”,把背景音乐稍微调大了,不再谈论这些。


    两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故意演给梁然这个死对头的监控听。


    关于梁然这个“监控”的身份已经被云肖坐实了。


    这两天沈宗野派云肖去查,云肖查到梁然早在好几年前就认识向邬道。


    向邬道有个手下叫赵诚,因为昧了向邬道的货偷出去交易,被向邬道卸了条腿逃回老家。


    云肖找到赵诚,他在照片上一眼认出梁然,毕竟梁然实在太漂亮了,太有辨识度。他说梁然的姐妹是向邬道那时候的女朋友,不过女朋友也只是向邬道随便玩的有钱富家女。向邬道当时本来想泡梁然的,具体后面泡没泡到他就不清楚了,他是在那个时候从向邬道身边逃走了。


    云肖又换了别处查,但暂时没有别的渠道能查到梁然更多的信息。只打听到她是个建筑设计师,没什么名气,在网上搜索梁然的名字也查不出她什么作品。


    可她那么早就已经认识向邬道,这是铁板钉钉的事。


    汽车急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副驾驶的空间不够大,沈宗野的长腿无法舒展,他倚着靠背睨向后视镜里闭目睡觉的梁然,香烟在他指尖绕动。直到一抹烈阳穿透车窗照进整个车厢,刺眼的光芒射来,后视镜中梁然的眼皮忍不住跳动了两下。


    沈宗野忍不住勾起笑,薄唇微微一抿。


    谢天明也看到了,还行,后视镜里的梁然还知道自己眼皮动了,假装翻了个身,侧到另一边继续闭眼装睡。谢天明也勾了下唇角,继续悠哉开车。


    沈宗野收纳着后视镜里这拙劣的演技,他还算配合,调小了音乐音量。


    其实想一想,如果云肖没发现她是向邬道的人,她此刻的演技应该算不得拙劣的。


    毕竟医院外的那个雨夜,她的表演就已经炉火纯青到骗过了他。


    梁然没睡太久,他们不再交谈后她便自己醒过来了。


    沈宗野说:“下高速了。”


    “这么快。”


    “嗯。”


    到了阳城博物馆,谢天明将车停好,沈宗野先从副驾驶下来,也许是不用再给梁然赔衣服了,他态度好了很多,亲自为梁然开了车门。


    谢天明没下车:“我不爱逛博物馆,没细胞。我在车上玩把游戏。”


    ……


    沈宗野和梁然走出停车场。


    阳城不繁华,博物馆也算不得宏伟。雕刻着“阳城博物馆”鎏金字的建筑坐落在蓝天下,展馆外形为仿古设计。


    他们穿过博物馆前的广场。烈日当空,虽然气温很高,但两旁绿树成荫,不少老人围坐在树荫下的花坛旁下象棋,笑谈声起伏热闹。


    这里没有那种著名景点拍照打卡的成片游客,四周是一股悠闲宁静的慢格调。


    博物馆门前有一条窄浅的人工河渠,水面横跨着一座矮桥,桥头的木牌上刻着几个字:风雨平安。


    沈宗野和梁然迈上台阶,水里的锦鲤被惊动,摇着尾巴游啊游,躲到了水底。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走到大门时刷了身份证进入。


    进了大厅,周围很安静,一楼没什么人和展馆。


    梁然望着宽大的旋转楼梯说:“好像从二楼开始逛?”


    “嗯。”沈宗野走向楼梯,安静的空间里,他压低的声线格外富有磁性:“你查过在哪个展厅么?”


    “没有,我们找找看吧。”


    两个人从第一个展厅开始参观。馆内的展品大多按历史年份先后排序,从战国到清民,一直走完全部的展厅,两人都没有看到那尊观音像。


    沈宗野看不出什么失望,英隽的脸上淡然依旧。


    梁然倒有些小失落:“我真挺喜欢这尊观音菩萨的,我们再逛一遍吧?”她问沈宗野。他有一米八几高,梁然只能抬头看他。沈宗野有着完美的脸型骨骼,下颌轮廓分明,淡声说“好”时,脖颈间喉结清晰地滚动。


    两个人没什么观览文物的兴致,都在找照片上的观音雕像。


    展馆里人渐渐多了起来,馆内依旧很安静,参观的游客也都保持着礼貌小声的分贝。


    梁然忽然停在一处屏风文物前。


    沈宗野也敷衍式地回头看她一眼,停在他看的一尊明代铜千佛板前等梁然自己跟过来。他们相隔十米,在展厅内属于远的距离。而梁然仰头看眼前的屏风入了神,并没有打算跟上他。


    沈宗野转身穿过一排排文物朝梁然走来。他并不介意配合她,这场各自都在表演的伪装里,他可以随时迁就梁然,或者随时不迁就。


    “这扇屏风好有意思啊。”梁然望着玻璃背后的屏风说。


    沈宗野看了眼,是扇清代的屏风,标注展牌上印着“清王尔烈七十寿屏”,整个屏风有九扇,独占了很大一个展览空间,沈宗野也觉得有些震撼。屏风上有126幅字画,不管是山水还是文字,每幅画展露的都是一个“寿”字,全为乾嘉时期的名流学者所著。


    “这么有心意的生日礼物我好喜欢,不知道我过七十大寿的时候能不能收到。”梁然说。


    沈宗野淡淡抿唇,有些异想天开的低嘲。


    梁然望着他:“我怎么有种错觉,觉得你会送我这个七十大寿的礼物。”


    沈宗野薄唇微挑:“你说了,是错觉。”他转身走向别的展厅。


    梁然跟上他,忽然停在一处展品前喊出沈宗野的名字。


    她的声音有些激动,也满是惊喜,展馆里的游客被打扰到,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正常参观。


    沈宗野已经在这一声里走过来,即便是在这种时刻,他的神态依旧镇定到无懈可击。


    梁然大喊他,是因为发现了手机上的那尊观音像。


    铜鱼篮观音。


    注解下的小字标注是由某某收藏企业提供外借展出。


    梁然双手抚在玻璃保护罩上,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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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喜地看沈宗野。


    沈宗野眼底也有明显的光芒。


    这是一尊很小很小的铜制观音像,它实在不起眼,摆放在低处的展台。观音一手挽着装着小鱼的提篮,一手举至胸前,掌心向外,作无畏印状。这尊雕像极小,但观音五官细腻精巧,慈悲的笑尤为神秘宁和。


    亲眼仰视观音和对着照片看是不一样的,观音菩萨就好像站在他们眼前,神秘而慈悲的笑仿佛充满了度化心灵的神力。


    梁然望了好久,虔诚地合十双手一拜。


    连她都没有察觉到她已经热泪盈眶,只听见沈宗野说:“你和她有缘。”


    她回过神,发现空调冷气让脸颊一片冰冷,摸了摸脸才知道是流眼泪了。


    她刚才是望着这尊观音菩萨想到了沈茹,想到了梁幸均,想起她初中之前的那个父母都还在的美满的家。


    沈宗野拿出手机拍了视频和照片。


    梁然也找出手机录了视频说:“你也喜欢?”


    “嗯,还算合眼缘,可以复制一个往办公室供奉。”沈宗野说:“衣服不赔你了,我做好了把观音给你送去,就算清了。”


    梁然:“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


    “不清楚,快就几天。”


    两个人没再说话,也没再继续逛下去,回了停车场。


    梁然坐进车厢。


    谢天明从驾驶座下了车,问沈宗野要不要买烟,又问梁然要不要喝水。他和沈宗野穿过马路走去一家便利店。


    傍晚的太阳不再那么刺眼,阳光透过摇曳的树枝漏下,沈宗野站在树下抽了一支烟。


    谢天明问:“找到了吗?”


    “嗯,这次应该错不了了。”


    谢天明笑起来:“可以啊,赶紧回去找个手雕师傅弄出来!”他看了眼对面黑色汽车里梁然的影子,“她还真给找到了,乌鱼这招我没看懂?”


    “姓向的想打开东南亚的市场,他肯定有别的方法打动董自新。”


    沈宗野沉思着,他们和向邬道不一样,专案组在七个月前才查出向邬道这个人,在这之前,向邬道只是他们抓获的小毒贩口里那个没级别接触到的老大。这个案子错综复杂,毒贩关系网也暂时无法摸爬清楚。他只能猜测向邬道是有别的途径求得董自新的帮助,所以才愿意把观音像这种小事交给梁然,让梁然获得他这边的信任。


    沈宗野瞥了眼车窗依稀遮掩的身影,摁灭没抽完的烟朝车走去:“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先上车吧。”


    回到车上,他把一瓶苏打水递给梁然,依旧坐在副驾驶。


    回程的车上一路无话,梁然也是真的有些困了,不知道是不是博物馆里空调太凉,刚才喝的苏打水又是冰的缘故,她的偏头痛又隐隐发作,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醒过来时,窗外的路灯已经亮起,夜空蒙着夕阳最后一层薄辉,将灭未明,恍惚有种分不清白日与黑夜的失觉。


    梁然刚想看时间,车厢里响起沈宗野低沉的嗓音:“你醒了。”


    她这才发现是沈宗野坐在驾驶座,谢天明已经不在车上。


    “姓谢的帅哥呢?”


    “有事去办了。”


    “这是哪儿啊?”街道有些陌生,看起来还在路上,只是不知道沈宗野什么时候下的高速。


    “一个小海滩,还没到市里。”


    梁然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沈宗野说:“先在附近吃个饭吧。”他找了车位将车停下。


    晚风吹得街道两旁的树木沙沙响,长街尽头是一片海,岸边远远亮起露营的灯光。


    沈宗野朝那里走去。


    梁然没来过这里,偌大一个东北省城,海景同样很漂亮,梁然住的区域没有海,这里应该离顾儒海的酒店还有几十公里。她没犹豫,跟上沈宗野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