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烬》


    留个羊／文


    2024.11.07立冬


    —


    七月份的景市酷暑难耐，蝉鸣坠入稠乎乎的空气里，闷热到一丝风也没有。


    晚上八点，海棠一号。


    宴会厅内，璀璨的灯光映照出华丽的水晶吊灯，琳琅满目的美食佳肴，在淡雅的餐盘里摆放的井井有条。


    云枝婳入宴会时身着黑色深v露肩长裙，长发特地重新烫了，还化了精致的妆容。


    “婳，到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啊。”柯音正对着门，看见云枝婳后连忙提起身上的黛青色长摆礼裙走上前拥抱了她一下。


    云枝婳将手中的礼盒递到她面前，真挚道：“生日快乐，希望你幸福和快乐永驻。”


    柯音看包装logo就知道这是她心仪很久的一款包包，无法抑制地狂喜道：“谢谢亲爱的。”


    “来了。”柯音老公一身笔挺正装，搂着柯音的腰对云枝婳说：“她每次见你们都笑的这么开心。”


    柯音闻言，“佳佳在那边，我先带你过去。”


    佳佳就是何佳玥，也是云枝婳的大学室友，那会儿八人寝硬是她们三住了四年，毕业后也没有断过联系，关系实打实地好。


    云枝婳挽着柯音的手，跟着她穿过人群来到何佳玥那桌，放眼望去桌上都是老熟人，全是当初玩的好的同班同学。


    “婳，你可算来了。”何佳玥原本和旁边的女孩子聊的风生水起、笑得人仰马翻的，这会儿见云枝婳来了，立刻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她顺势坐了过去，拿桌上的餐巾纸擦裙摆上溅到的小泥点，“路上下暴雨，司机不敢开太快，耽误了会时间。”


    云枝婳的裙子是收腰的，完美地勾勒出她窈窕有致的身材，颈间胸口透出的肌肤洁白无瑕，此时弯着腰低着头，难免有些走光。


    何佳玥很自觉地替她挡了挡，语气轻松道：“不打紧，这不宴会还没开始。”


    ＊


    隐蔽的台子上传出轻快悠扬的音乐，恰到好处地烘托着人们欢声笑语的快乐氛围。


    “你们三个就柯音看起来最跳脱最追求自由的，没想到她第一个结婚，还幸福了这么多年。”桌上一位女同学感慨道，眼睛追随着被爱包围的柯音，说不出的羡慕。


    云枝婳也歪着头看她，眸光流动，笑着说了句：“是啊，我们当初也没想过音音是第一个结婚的。”


    对方转念一想，突然凑近小声问她：“有新对象了吗？”


    云枝婳转动一圈眼珠子，抿了口杯中的红酒如实说：“还没。”


    正当对方还想问她关于前男友的事时，听见柯音扯着嗓子在另一边喊云枝婳和何佳玥过去，这才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我带你们去和我家里人打个招呼。”


    她们三就数柯音的家境最好，以前在寝室的时候，经常她爸妈来学校看她的时候都会捎上她俩一起去大餐厅吃饭。


    所以也挺熟。


    云枝婳其实心里一直很羡慕她家的家庭氛围，此刻垂着眸有些黯然神伤。


    她和叔叔阿姨打完招呼后，注意到了坐在一边穿着纯黑棉麻垂廓形阔腿裤，搭配简约白色衬衫上衣的中分自然卷狼尾头年轻男性。


    气质和这个宴会有些格格不入，他浑身充满艺术气息的同时，还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感。


    给云枝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颗鼻尖痣，像极了玫瑰的尖刺。


    她略带疑惑的看向柯音。


    柯音眉眼含笑介绍道：“对了，这是我大伯家的小儿子，柯诀。”


    诀别的诀。


    柯诀打量了一圈眼前的两人，难以察觉的在云枝婳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两秒，最后视线回到柯音身上，熟络地打着招呼：“堂姐。”


    他的声音磁性清润，很年轻，自带一股子慵懒的劲儿。


    柯音应了一声。


    回到位置上后何佳玥思忖一番对着柯音说：“我记得你是不是提过他来着，就是一直没有露过面。”


    “是的。”


    云枝婳属实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她那时正和前男友谈着恋爱，高低对别的异性也不感冒。


    “长的真挺帅，就是看着有些高冷。”何佳玥有些犯花痴地笑了起来，问：“他有对象吗？”


    柯音瞧她那犯花痴样就受不了，嘟囔道：“我弟只是在不熟的人面前看着高冷，实则面冷心热，再说了你是来给我庆生的还是来相亲的。”


    “我这是贺生和终生大事两不误嘛。”何佳玥口无遮拦地承认道。


    还真是老牛吃嫩草。


    云枝婳被她们两个的对话逗笑了。


    桌上放着的两瓶陈年老酒正是柯音老公出差的时候从外地捎回来的。


    其中一瓶已经被云枝婳喝了一半，她就是个酒蒙子，


    “你这酒挺不错的。”


    “本来老杨带回来三瓶，我家猫摔碎了一瓶，给我心疼坏了。”


    “还真是可惜了。”云枝婳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的边缘，随后酒杯在她手中轻轻晃动，一饮而尽。


    靠墙的位置是休息用的沙发和茶几，旁边的小圆桌还摆着供人消遣的纸牌和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用于占卜游戏的物件。


    云枝婳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见背对着自己的柯诀。


    等人洗牌和发牌期间他单手搭在沙发侧，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上面还燃着猩红的光。


    柯诀手握纸牌，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策略。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发出了有节奏的声响。


    手中的牌越打越少。


    最后柯诀看了眼手里的同花顺风暴后，把牌合拢叠在一起，随意地扔在桌上，牌受力散开成花。


    他赢了。


    没想到一个扎着两个啾啾的小女孩从桌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把桌上散开的牌重新合拢放回他手里，奶声奶气地摇着他的膝盖撒娇道：“舅舅，能不能让我爸爸赢一局。”


    这小女孩是柯音的女儿悠悠，模样可爱，很是惹人怜爱。


    柯诀可遭不住她这外甥女撒娇卖萌，好脾气地将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坐好，温柔道：“好好好，让你爸爸赢。”


    闹的周围人都被这机灵鬼吸了目光，哄堂大笑，纷纷感叹这么小的孩子能看懂牌面的输赢。


    闪电照亮云层，一声闷雷作响，划破了夜晚的寂静，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零点已过，宴会厅剩下的人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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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诀没走，带着悠悠安静地坐在角落，手作支架放着动画片给她看。没过多久，怀里的人蜷做一团，传出小幅度的平稳呼吸声，睡着了。


    身旁的沙发突然塌陷下去，柯音坐近说：“把悠悠给我吧，你抱了她一晚上也累了。”


    柯音将悠悠接过后，关心道：“陶瓷工作室最近生意怎么样？大伯今天腰疼导致没来，严重吗？”


    柯诀舒展了一下已经麻痹的胳膊说：“还行，就是原本聘请的插画师被别人高薪挖走了，导致有些订单的货跟不上进度。“他顿了几秒后继续：“我爸那腰伤老毛病了，估计就是最近为这事愁的。”


    柯诀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宛如亲姐弟。


    柯音脑海里立马涌现出前两天云枝婳和她说辞职的事情，这不正好有合适的人选。


    但她没说出口，因为不确定云枝婳是否已经找好了下家。


    ＊


    “佳佳先走了，她妈妈夜里上厕所不小心摔倒了，正着急忙慌地赶回去。”云枝婳穿过厅堂，找到正在进行结算流程的柯音。


    柯音听到后很是担忧，语气里的关切也带着慌乱，“阿姨没事吧，怎么会夜里突然摔倒？”


    云枝婳答：“好像是瓷砖地板太滑了，一个没注意摔的。”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还说一会蹭佳佳的车回去。”


    “问题不大，一会我和老杨一起送你回去。”柯音半晌后接着说：“你前两天不是说主动辞职了嘛，有没有找好下家？”


    提起离职一事，云枝婳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令人想吐的嘴脸，回荡着那句：“只要你跟了我，以后升职加薪什么的都一句话的事儿……”


    她只要想起之前的上司对自己进行淫威，胃里便翻江倒海，恶心得要命。


    “还没着落呢，网上投的简历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公司搞的鬼，都无疾而终，所以想着先休息一段时间。”云枝婳说了自己的计划。


    柯音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问：“正好，我堂弟工作室的插画师被别人用高薪挖走了，你有没有意向？”


    云枝婳有些诧异，垂眸沉思了一会，“要不你改天有机会牵桥搭线让我俩认识，到时候我毛遂自荐一下？”


    “折日不如撞日，刚好时间也不早了。”柯音拉着云枝婳，探头探脑地寻找着柯诀的身影。


    好不容易在后门逮到了正要离开的柯诀，柯音赶忙喊住他，“柯诀。”


    柯诀循声回了头。


    “你帮忙把我朋友送回家吧，刚好和你顺路，我和你姐夫先把小姨她们一家送回去。”


    怕他不答应似的，柯音打感情牌补充道：“这么晚了我也不放心她自己打车回去。”


    云枝婳被她这么直白的方式震惊到，急得一口气没上来，堵在嗓子眼儿，憋出一串咳嗽。


    柯诀瞟了眼咳的面红耳赤的云枝婳，简明扼要道：“好。”


    云枝婳走近后发现他真的很高，尽管她今天穿了高跟鞋，也才到他肩膀的位置，无形的身高差压迫。


    云枝婳简单告别道：“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安全到家了你们都给我发个消息。”柯音又转而郑重其事地交代柯诀道：“外面雨大，路上开慢点。”


    “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