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跨领域

作品:《蝶烬

    云枝婳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心酸和无奈,“手工制作出来的成果,它所承载的意义和价值远远超过它本身了。”她突然转身对着他们说:“这工作我想试试,可以先给我一个月的试用期吗?”


    “就冲你这态度,我看成。”柯师傅始终觉得,只要态度上去了,活自然而然也能做好。


    如今找到了新的插画师,他也松了一口气,“要不让柯诀带你去转悠一圈?”


    云枝婳知道他们刚刚门口的货还没装完,便说:“不用,你们去忙工作吧,我自己一个人转转。”


    小径两旁栽种了各种品种的花,开得正盛,稠密的树林里偶尔传出鸟儿的啾啾声。


    她不知不觉逛进了工作室的餐堂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淡雅的色调和木质的家具,自然光透过窗户洒落,使得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格外清晰可见。


    帘子后面是一条不短也不长的廊道,云枝婳瞥见一只行色匆匆路过阳光的狸花猫,于是她也跟了过去。


    她亲眼瞧见狸花猫轻跃上桌,低着圆溜溜的脑袋,偷吃摆放在餐盘里的酥炸小黄鱼。


    正看得起兴,云枝婳突然被当啷一声吓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住了手臂,有些生疼。


    眼前出现了个五十出头年纪的女人,布满雀斑的四方脸,眉毛又直又黑,厚嘴唇。她一直张着发不出声音的嘴巴不停地拽拉着她,情绪失控到流泪。


    倏地,云枝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缓过来后试图挣脱,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越拽越紧,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樊姨。”柯诀刚好从外头进来,见状立马把手里拎着的几盒水果甩在一边,上前强行将人拉开。


    柯诀镇住还想往前扑的樊阿姨,直戳了当道:“她不是你的女儿。”


    樊阿姨边摇头边呜咽着否认,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云枝婳显然也是有些吓坏了,握着自己拽疼的手臂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失焦地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啜泣的女人。


    直到柯诀安抚好樊阿姨,喊她一起离开时,她宕机的大脑才回笼意识。


    柯诀见她倒抽一口冷气,偏头问:“没事吧。”


    云枝婳抿抿唇,摇了摇脑袋。


    天空是健忘的,地面上的水坑折射着太阳光,打在餐堂的玻璃窗上,将里面铺成暖橙色。


    柯诀去饮水机处接了杯水,云枝婳坐在凳子上远远地看着他徐徐朝自己走来。


    “喝点水压压惊。”


    “谢谢。”云枝婳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珉了一小口后抵在膝盖上双手紧握着。


    柯诀坐在她旁边。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云枝婳理清头绪问:“刚刚听你叫的樊姨,是不是不会讲话啊?”


    柯诀开门见山介绍道:“樊姨是我们餐堂的掌勺人,不会说话,你以后要是想和她交谈可能刚开始会比较困难,等后面适应了就能通过她的比划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


    “那她…刚才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云枝婳又问。


    “她先前有一个女儿,不过后来被车撞死了。”柯诀看向她的脸,“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听完一系列说辞后,云枝婳后知后觉,原来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已经离世的女儿,怪不得情绪会如此激动。


    该说不说,两个人真的长的有这么像?


    云枝婳的眉头微微耸动,还是想问清楚,“真有那么像?”


    “我没见过,这些都是听我爸说的。”柯诀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伤感,“不过她一直孤苦伶仃的也怪可怜,想当初还是大冬天,她就穿了件单薄的长袖晕倒在我们家门口。”


    云枝婳有些错愕,不免对樊阿姨的身世经历感到同情,同时还对工作室的悲悯仁慈之心感到意外,并且坚定了进一步加入他们的决心。


    从大学毕业进入职场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弯弯绕绕她都经历过,都是只有利益,没有人情味的囚笼罢了。


    如今对这里的新环境,她很期待。


    安安静静地坐了几分钟后,门口陆陆续续有很多穿着工作服的工人进来用餐。


    云枝婳将水杯归位,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柯诀对她无辜的这一通惊吓,深感抱歉。


    “嗯。”


    云枝婳跟在他的身后,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与右侧的低矮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


    柯诀的车就停在一棵参天古树下面,几片树叶掉在车顶的缝隙里,不偏不倚,就在正中间。


    这辆车很有辨识度,云枝婳一个不懂行的人都知道他开的是黑色的路虎揽胜,和这个村庄有些格格不入。


    她扶门坐进副驾驶,“开这么好的车。”


    “年少有为。”柯诀像一个艺术家欣赏自己的作品那样手握方向盘,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云枝婳其实很羡慕他身上这股子劲,那种年轻中浑然天成的蓬勃朝气和放荡不羁。


    “昨晚我记得在车载导航里输入过我家的地址,应该还有记录吧。”


    “还在。”


    并且就在第一个。


    车子轻轻轰鸣着,在古旧的石板路上回响。夕阳的余晖与波光粼粼的水面相互映衬,车似在追逐着天边最后的一抹金黄。


    恰巧遇到下班高峰期,堵车有些严重,在路上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小区楼下。


    云枝婳下了车,趴在降下的车窗框上和坐在驾驶位的柯诀挥了挥手说:“那我就先上去了。”


    柯诀轻轻点了下脑袋,示意自己知道了。


    即使是深夜,大桥上的车流依旧不息,星星点点的灯火与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争相照亮着这个城市。


    这个点坐在飘窗前喝酒的爽度不亚于开空调裹被子,云枝婳摊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页面亮着,上面全是关于插画与陶瓷融合的相关资料。


    她在为后期工作提前做准备。


    第一次跨领域,云枝婳也有些拿不准,但她知道的是,她有颗打不死的心脏。


    这就足矣。


    *


    晨光熹微,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交错变换着。


    柯诀在院里打扫完卫生后,就去了里面收拾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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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室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器物工具。


    大热天的惊蛰不知道从哪里叼了个冬季毛绒手套,一直欢快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很不幸的是,它的尾巴不小心带到了藤椅上放着的陶瓷水杯,“砰”的一声掉下来摔碎了。


    柯诀听见动静后从屋里面探出个圆溜溜的脑袋,等看见地面上的陶瓷碎渣后,人高马大地一溜烟窜到了惊蛰的面前。


    它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低着身子垂下尾巴,发出类似哀嚎的声音。


    这一招并不管用,柯诀是个很念旧的人,这个陶瓷杯跟了他很多年,如今碎了,说不生气是假的。


    他提着惊蛰的牵引绳往院子里的香樟树下走,一气呵成地把狗栓在笔直的香樟躯干上,顺带打了个死结。


    柯诀怕碎渣会伤到拾荒者或环卫工人,便用透明塑料袋加胶带缠好再扔的,连同被一起扔掉的,还有那只脏兮兮的毛绒手套。


    惊蛰趴在树底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就直奔进工作室的身影,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柯师傅正在拉坯,见柯诀进来后随口问道:“什么碎了。”


    “我平常用的那个陶瓷杯。”柯诀的唇线拉直,表情也有些委屈。


    “那边有几个刚烧好拿回来的,和你那个类型差不多。”柯师傅指着对面的架子,“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柯师傅瞧他那表情也是没看上,将刚拉好的陶罐递给他,转了话题说:“你哥和你师姐下午就回来了。”


    柯诀哪怕伸直手臂都还差点距离,干脆起身走了两步将陶罐稳当地接过后问:“几点到?”


    “说是两点,你提前去。”


    “行。”


    木质方桌上摆了好几排泥巴颜色深浅不一的陶罐,颜色越干越浅,说明时间越久。


    柯诀把手里那个放在最后一排,补全了那个空缺的位置,“这下终于看着不膈应了。”


    柯师傅即使手上忙个不停,也要抽空瞄他一眼,摇着头啧声道:“你这强迫症,没救了。”


    夏天的中午十二点,上帝掸了掸手里的烟灰,把匝匝树荫烫出十万八千个洞。


    柯诀的房间在后院,围墙外是一大片青绿色的竹林,竹叶葳蕤丛生,遮天蔽日。从竹林小径通过去,就是村子里的茶园。


    他还没进房间就抬手将已经被汗浸湿透的工作闲服脱了个干净,宽松的裤子懒懒地挂在腰口位置,后背肌理线条流畅。


    柯诀冲完冷水澡后上身只穿着件黑色的背心,浑身散发着冰凉的水汽。发梢的水滴滑落,顺着他的肩膀缓缓向下流,最终隐没在衣服里。


    他拉开抽屉一眼就看见了里面静静躺着的玻璃杯,和那个摔碎了的杯身放一起可以拼成一个爱心,这是姥姥亲手做的。


    其中一个他自用,另外一个是给他未来的女朋友。母胎单身二十二年,这两个杯子最终还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也是无奈。


    柯诀刚把杯子拿出来就听见惊蛰的犬吠声。


    还没出房门,远远的就听见了他爸扯着大嗓门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结果出来一看,是站在家门口的云枝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