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微弱，沙发与茶几围成一圈，气氛带着几分私密与紧张。顾承宇、凌沛、林雨涵、郑飞依次落座，导演组准备了茶水，看着他们微笑示意：“你们先内部沟通一下，各自想选谁。”


    郑飞最先开口：“咳咳，各位，我先说好了，我打算找李小满。她的综艺感很强，能带出不错的话题度。”


    他笑着摊手，一副轻松模样，“至于其他人嘛，随缘随缘。但我觉得小满挺适合跟我搭档，能擦出有趣的火花。”


    顾承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纸杯：“我选温雅。她的嗓音我很欣赏，而且她的台风——温柔但有爆发力，非常适合和我合作。”


    他说得直截了当，没有任何犹豫。事实上，从初舞台起，他就多次给予温雅好评，业界和粉丝都在等这一天。


    当目光转向凌沛时，他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低头翻阅着导师笔记本，里面记着不少学员资料与评语。


    “如果没别的意外，我可能会选南卿。”他合上笔记本，“她的舞蹈技术足以满足我的要求，而且……我想继续看她能不能在情感表达上有所突破。”


    这话一出，顾承宇和郑飞对视一眼，都带着“果然如此”的神色。


    而坐在凌沛对面、一向温柔文雅的林雨涵却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就在凌沛准备起身倒水、表达“谈话结束”时，一向温柔的林雨涵出声了：“凌老师，关于南卿……我也有点兴趣。”


    众人稍稍一怔。顾承宇和郑飞对视，更为诧异：林雨涵擅长抒情演唱与情感氛围，很少主动点名“技术型舞者”，更别说南卿这种“冷静挂”了。


    “你对南卿也感兴趣？”凌沛看向林雨涵，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和意外，“为什么？”


    林雨涵微微垂眸，轻抚桌上笔记：“这孩子的舞蹈确实精准到极致，但她缺的正好是情感共鸣。我一直擅长的，是在舞台上营造情绪和故事。若能帮她补足短板，也许她会彻底蜕变。”


    她目光温柔却坚定：“我不希望一个有天赋的女孩被‘机械冷感’的标签束缚。她需要有人去引导她打开情绪。我觉得，也许我比你更适合。”


    话音刚落，凌沛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抖了一下，似笑非笑：“所以，你想‘截胡’我的选人吗？”


    郑飞吹了声口哨，打趣地说：“哟，这可是我们导师团第一次为同一个学员正面对上了！”


    顾承宇虽然没插话，但神情里也露出“有好戏看”的神色。


    林雨涵不慌不忙地看着凌沛：“或许你也清楚，以你和南卿的技术风格结合，舞台一定很炸，但那只会让她继续强调‘精密动作’，不一定能帮她真正突破‘冷感’瓶颈。”


    凌沛挑眉，“你觉得我只会强化她的技术？我也留意到南卿的情感缺失，所以才多次在公演后给她建议。”


    “是。但你是个极致完美主义者，相比之下，我的风格更柔和、更擅长与她这种‘内敛’学员沟通。”林雨涵语调依旧柔软，却把话说得相当透彻，“我有把握带她寻找内心的声音，让她更有‘人味儿’。”


    凌沛沉默片刻，敲了敲桌面：“南卿的成长空间确实很大。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引导她。”


    林雨涵轻轻笑了一下：“当然，你也能。但我与她都属于比较安静内敛的气质，正好能够在声乐、舞蹈融合上找到共同点。你——则更偏强烈的节奏和技术秀场，我担心她跟你会走向极端的炫技之路，反而忽略了情绪。”


    双方短暂对峙，却没有激烈冲突。凌沛微微扬眉，忽然一笑：“那如果她本人想跟我合作怎么办？”


    林雨涵淡淡道：“我会先征求她的意见，若她真选你，我自然不会阻拦。但如若她没有特别倾向，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郑飞摸着下巴看戏：“这场面罕见啊……两位导师都想抢同一个学员。要不要像游戏一样，来个PK，赢的人拿到南卿？”


    顾承宇嘴角一勾：“哈哈，那我得坐等看戏了。”


    凌沛沉吟良久，终究还是让步：“既然如此，就由你去找她谈谈。如果她也有兴趣跟你合作……那我就不再争。”


    他并不是不想选南卿，而是隐隐觉得，也许林雨涵确实能给南卿带来另一层变化。他期待那种变化。


    林雨涵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温暖笑容：“谢谢你的成全。”


    凌沛耸肩：“我只是不想把她框死在我的技术体系里。若她真能在你那里打开情感，那对她更好。”


    这场导师内斗，最终以凌沛与林雨涵达成微妙默契而告一段落：由林雨涵亲自去争取南卿的意愿，若她同意，就此定下合作。若南卿拒绝或仍想跟凌沛，林雨涵也不会强行干涉。


    郑飞拍手大笑：“行，那我就等最后官宣，看你俩到底谁选到她。这样也挺公平。”


    夜色渐浓，会议室的灯早已关闭，走廊只余淡淡的安全指示灯。四位导师结束了对学员的讨论，各自带着思绪离去。


    凌沛独自留在后面，缓缓沿着走廊朝窗边走去。玻璃窗外，节目组的大楼标牌在夜风中泛着黯淡光芒。他倚着窗台，目光落在远处繁华的都市，却神色沉沉。


    刚才与林雨涵的交锋——她为“南卿”据理力争、自己却选择放手，让他内心有些复杂。一向被人视作“完美主义者”的凌沛，从前绝不肯轻易让步。可这次，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在听到林雨涵那番温柔却坚定的理由后，竟轻易地妥协了。


    “我也想看看，她能不能走出那道心门。”


    他沉吟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半晌，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护腕——那是多年以前，他还在世界巡演舞团时爱用的护腕，上面有个小小的浅色LOGO，如今已经有些磨损。护腕背面的位置，却绣着两个字母：“LP”。那是他当年在国外学习舞蹈时的惯用签名，也是他最初对舞台狂热执着的见证。


    还在青少年时代的凌沛，曾经是个备受瞩目的“神童舞者”。父母均是普普通通的职工，没什么资源，但他的天赋一旦展露，就像跳动的火苗遇到干柴，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期待。他在一场又一场中学舞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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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中拿到金奖，并在十六岁那年被外国某顶尖舞团看中，远赴海外进修。


    那时的他对舞台充满无限幻想。他曾在某位国际编舞大师的帮助下，打造一场惊艳世界的巡回演出——演出中，凌沛以近乎疯狂的完美姿态征服无数观众，也几乎耗尽自己所有精力。


    然而，在最耀眼的光芒里，他却遭遇了意外。一次后台道具坍塌砸伤了他的左腿，导致他一年多没能上舞台。更糟的是，因长期高强度训练、超负荷演出导致的膝盖损伤，让医生警告他：再继续这样的“竭力舞台”，可能会落下终生残疾。


    那段灰暗的日子里，他经常坐在医院的康复室里，看着别的年轻舞者在舞台上闪光，感觉自己像被囚禁在阴影之中。


    他经常反复问自己：“如果我不能再跳舞，我还能拥有什么？难道要放弃所有对舞台的追求吗？”


    在医院疗养和后续的修养时，他没法进行大幅度的舞蹈练习，便将主要精力转向了音乐创作。


    他开始系统地学习音乐编曲、曲式结构和配器知识，把舞蹈与旋律的激情诉诸纸笔与钢琴键盘。


    当别人以为他要就此黯然退场时，凌沛却在钢琴房里找到了新的表达方式：如果身体不能再极限起舞，那么就让旋律起舞。


    康复后，他重新审视舞台的含义，并意识到：只凭“高难度”、“完美控制”而忽略身体与心灵的平衡，必然会重蹈灾难。


    技术是基础，但舞台若无灵魂，就算再完美也显得冷硬。


    音乐与舞蹈互为映照，“情感表达”才是最能打动观众的核心。


    他带着这些领悟回国，一度在乐坛崭露头角。


    他的作曲风格既有精准的结构，也不乏细腻的情感，在流行圈与专业乐评间赢得好评，同时也维持一定程度的舞蹈技巧教学，因为他始终热爱舞台的肢体语言。


    凌沛，外界都称他“音乐才子”，却被很多人遗忘他也曾是个狂热到近乎偏执的舞蹈怪才。当然，他也从未公开宣扬过那些往事。


    只是当他看到一些过度追求完美、却忽视自己内在心灵的学员时，会特别留意。


    “不论是舞蹈还是歌曲，不仅仅需要极致，也需要节制，更需要情感。”


    如今，他静静地站在夜晚的走廊窗前，指尖轻抚着口袋里那只陈旧的护膝，仿佛重温自己从前的种种心路。


    南卿……他想起那个动作几近苛刻而疏离的小女孩，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共鸣。


    回想刚才林雨涵说“我能帮南卿找到真正的情感表达”，隐隐觉得或许真能成事。南卿就像当年孤注一掷的自己，同样走在危险的高强度边缘，只是她还缺一把点燃内心的火。若自己强行将她纳入自己体系，或许她只会继续在冰冷完美中越走越深。


    “那就……试试吧。”


    他抬眸望向远处城市的灯火，也仿佛看见舞台上灯光聚焦在南卿的身影。


    “我要看看，她会不会也找到真正的自己……”


    他低语一声，收起护膝，转身离开，无声地融入漫长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