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嘉木有点不自然，强装淡定。


    “什么事？”


    “去我办公室说吧。”他往外走。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你要说什么直接说，我还要回去工作。”


    两人僵在原地。


    这时忽然外面经过一个女孩，应该是这里的员工，解嘉木也看见了。


    这里不太适合说话。


    她跟着他去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解嘉木坐在桌子的这边沙发，他坐在对面。她微低着头，没看他，手在轻轻摩挲着水杯，看得出有点不自在。


    “关于那天在那个房子里还有医院，我为我说的话向你道歉，锁门的事是我误会你。”


    她下意识抬头，望着他，许久没说话。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沉思了片刻，问她：“你确定我真的是你要找的人？没有认错吗？”


    解嘉木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沉默了一会后将杯子往桌上放去，可左眼模糊不清，杯子没放稳，掉了下去，玻璃与瓷砖碰撞，很刺耳，她没料到，有点惊慌。


    水洒了一地，他低眸看着。


    “我要回去工作了。”她匆忙起身，可走到半道，还是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


    “这个道歉你是真心的吗？还是只是舒时温叫你来的？”


    就像，上次送她回家一样。她说完就打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沈亿看着那个门口良久，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了。


    -


    “怎么？你要跟我抢？”陈裘年回答宋雨霏。怪不得她昨晚忽然喊他的名字呢，原来。


    宋雨霏翻白眼，“谁要跟你抢，你抢得走吗？”说完又正经了起来，“不过，你喜欢她这么多年，真就打算一点儿都不跟她说？”


    陈裘年垂眸盯着前方的漫画墙。从大学遇见她的那一刻他不由之主地爱上了她，可那时她喜欢的是沈亿，他将这份心意埋藏心底，以朋友身份陪在她身边，很多年，直到现在，那天晚上从她的眼神里他知道她心底还有沈亿的位置，就连门的密码锁都是他的生日，所以从始至终没打算说。现在他回来了，那就更没有他的机会了。


    陈裘年忽而笑了一下，透着丝难掩的苦，“注定没有结果的事，说出来有什么意义。”


    宋雨霏比了个拇指，又拍一拍他的肩，以表示同情。


    “你们两个啊，要是有暗恋大赛你们肯定能拿冠军，并列的那种，都是搞暗恋的好手。”她长哎了声，回到办公桌前工作。


    陈裘年走过去双肘撑在她桌子上，“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两个月了吧。”宋雨霏想了想，“不过，啧，难说。”她边说边摇头。


    “他又欺负嘉木了？”


    宋雨霏耸耸肩，“你还是去问她吧，我不好说。”


    陈裘年没再问。


    -


    嘈杂的声音震着耳朵。


    解嘉木神情淡漠，一下一下喝着自己的酒。


    头有点晕，她捂着额头闭了一会眼，睁眼时恰好瞥见已空的酒杯，她直接递向服务员，轻轻说：“再续一杯。”


    满满的一杯酒，她慢慢喝起来。有人过来搭讪，她充耳不闻，眼神都没动一下。


    她感到自己要吐，扭头就朝洗手间跑去。撑着墙吐了好一阵，直到吐舒服了，走到洗手台洗了把脸。


    一抬头看见镜中狼狈的样子，她还有些恍惚。


    搞成这个样子。她吸了吸鼻子，转头朝门口走。


    才刚出厕所的门忽然身体被撞了一下。解嘉木恍神看去。


    眼前那人的脸模模糊糊，喝了酒她更加看不清晰，但能感知到是熟人。


    “走了，回家。”他抱住自己把自己往外面带。


    出了酒吧她总算看清他是谁了，一下推开他，自己却踉跄不稳。


    “小心一点。”他要过来扶，解嘉木直接推开。


    “你干嘛来管我”，冲他大声说，“不去管你的舒时温。”说完又低下头，吸了下鼻子。


    他走过去扶她胳膊，解嘉木甩了两下，甩不开，只能任由他拉。


    他们走出街道，街边的行人渐渐地开始变少了起来。


    身边的人不安分，走一步坡两步。


    他干脆把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可还没抱稳她就挣扎，他怕摔着立即放下。


    “干嘛抱我？”解嘉木生气地冲他说，“你是我谁啊？你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我、我不用你管”，说着说着忽然委屈了，轻轻抽泣了声，“混蛋沈亿。”


    她忽然整个人往下跌，陈裘年赶紧去扶，顺势就把她背了起来。


    “沈亿，放我下来。”她迷迷糊糊，喝醉了，声音软软的。


    “到家了放。”他说。


    “你现在来关心我了？”她闷闷地哼了声，手在他肩上晃，估计想要打他。


    陈裘年背着她，走得慢慢的，轻轻应了声嗯。我一直都关心着你，你什么时候能看一眼。


    “沈亿，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呢？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怎么就成别人的了。”她声音越说越小，语气中透着哽咽。


    陈裘年一拧眉，停了下来，“我把你忘了？”


    她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控诉：“失忆了就可以喜欢上别人吗？”她拿手打他胸口，“我喜欢你这么久都没变，凭什么你可以变。”


    他失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陈裘年觉得有点乱。


    “我恨死你了，非常讨厌，无敌讨厌，你必须要向我道歉！郑重的真诚的道歉！”


    “好好好，道歉，道歉。”他这么哄着。


    “不是这样的！”解嘉木不满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你一点都不真诚！”


    “别动”，陈裘年往上抻了抻，胳膊环紧她，“等你醒了再说。”


    解嘉木忽而叹了口气，“可是沈亿，我还是好喜欢你啊，想忘都忘不掉，不论你把我伤成什么样子，生气过后我还是控制不住去想你，像块烙印一样，我不止讨厌你我还讨厌自己。”


    脖子忽然一凉。陈裘年看了眼，是眼泪。


    “干嘛讨厌自己，你很好。”


    “我好吗？”她有点开心。


    “嗯，很好，天下最好，有很多人喜欢你，爱你。”


    “谁爱我？”


    “你爸妈，还有宋雨霏。”


    “那你爱吗？”


    “爱。”他没有半点犹豫。


    她笑了。


    他平静地望着前方，可心里某个地方像被挖了个洞，空了。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刺痛着他。


    背上的人刚安静了一会，忽然身体动了一下，陈裘年感觉她要吐，于是放了下来。


    她果然跑到旁边的草丛边去吐了，陈裘年轻拍她的背。


    她只干呕了两下，累了，随地而坐。


    陈裘年看了看周围，看到一家便利店，“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买瓶水，很快回来，不要乱走听到没？”


    她点点头，也不知道听了还是没听。陈裘年跑着过去。


    解嘉木坐在路边人行道路面的台阶上，扶着额头。


    马路的红灯亮了，一辆车缓缓停下。


    他无意识地看了眼外面，忽然发现她坐在那里。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看她的样子好像喝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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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亿想了想，在绿灯亮的时候他调转方向盘，把车开了过去。


    解嘉木正被头疼烦扰，忽而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转头，发现是刚才说去买水的人。


    “你回来了。”解嘉木缓了一会，慢慢站起。


    还没靠近他就闻到浓重的酒味。


    “你一个人在这？”


    “我跟你啊。”解嘉木说。


    沈亿觉得她是喝醉了，说胡话，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回去陪舒时温去吧。”她有点燥热，闷闷地朝旁边走开。


    沈亿拉住她，“因为什么喝酒？”


    应该不至于因为白天那会的聊天吧？他想。他也没说什么。


    她烦了，甩开他，“我为什么喝酒你不知道吗？还来问我？”她原本掉头走，可突然又回头，眼中已经闪着泪光，“你有替我想过一分吗？六年时间你以为很短？你知道找了几年的人忽然说他谈恋爱了是什么感受吗？你一句失忆了就可以对一切都不负责？凭什么。”


    “你还骂我。你的喜欢才廉价。”她还想骂，可脑子忽然空了，将脸扭向一边。


    沈亿忍不住笑，语气有点无奈：“我没骂你。”


    “骂了，你还不承认！”解嘉木气得跺脚，骂他是混蛋，说他没有心。


    沈亿轻叹，“是，我不该骂你，我真诚向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是真心的。”


    解嘉木哽咽，说不出话。


    “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很危险。”


    另一边，刚从便利店出来的陈裘年忽然看见解嘉木在跟一个人拉扯，仔细一看，这人还有点熟。


    攥着瓶子的手一紧，脸色立即变了，心里骂了句操，顿时跑过去，一把将解嘉木往怀里拉过来，看沈亿时眼神冷漠又带着刺。


    沈亿觉得这人出现得莫名其妙，还拉着解嘉木。


    “你是谁？”


    陈裘年眉头微皱。真不记得了？


    “你他妈是谁？”


    沈亿上前拉解嘉木胳膊将人拉出来，“放开她。”


    “凭什么我放？你他妈给我把手撒开。”他语气很冲。


    “我跟她是朋友。”沈亿不松开。


    看着他陈裘年越来越来气，点头说着：“你不松是吧。”他随即松开手忽如其来给沈亿脸上来了一拳。


    沈亿的手自己忽然松开，解嘉木摔了个屁股蹲，叫了声。


    陈裘年觉得不解气，冲过去又要打，沈亿侧身躲开，二话不说抬起拳头朝他打去。


    两人扭打了起来。


    “我凭什么不能把她带走，你丫的是他妈谁！我让你拉她！”陈裘年打红了眼。


    “你有病是不是！看到路边有一个女孩就捡，像你这种人我见多。”沈亿不相上下。


    怎么有点吵？解嘉木晃了晃脑袋，眯眼去寻找声音来源。


    嗯？这两人是谁？解嘉木爬起来左右看看。别动啊，我看不清。


    沈亿跟陈裘年扭打到了地上，互相擒住对方的手。


    原本背对着她的沈亿打了个转。解嘉木那脑子猛地一下就醒了。


    同时脑子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


    沈亿跟陈裘年。在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打过架，解嘉木到现在都想不通，明明两个那么沉稳的人，到底什么事能让他们气愤到去打一架。


    地上的两人越打越激烈，解嘉木恍然回神，赶紧过去拉。


    “喂！别打了！你们俩别打了给我停下！”


    解嘉木喊了好几声他们像没听见。解嘉木又气又急，一气之下用身体猛地把两个人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