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温愣在原地，整个人是懵的，心脏抽疼了一下，手在不知所措地摩挲着酒杯，站了好一阵，落荒而逃似的，转身出了阳台重新坐回去。


    而站在门外的陈裘年冷漠地看着那一幕，只是安静地把纸巾放到门前那张凳子，轻声关上门，在门外站了许久，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无力地抬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门打开。


    解嘉木用力将身上的人推开，她下意识往阳台那边看，知道舒时温还没发现时她心里是庆幸的。


    解嘉木在原地愣了一会忽然跑进了房间，关上门，那几秒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比这摔门声还要震耳。刚才他们差点亲上了。


    关门声挺大，阳台那都听到了。舒时温紧紧握着酒杯，沉默。


    “他们人呢？怎么都不见了啊？”


    “对啊。”


    她们两个喝醉了，不小心撞到一起，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笑声很开心，有点刺耳。


    天怎么忽然变凉了，舒时温身体微颤了一下。好冷。


    “舒时温？”宋雨霏踉跄倒到她旁边，仔细在确认她的脸，“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抢了嘉宝喜欢的人的那个舒时温？这里不是嘉宝的家吗？”


    舒时温眼眶瞬间红了，无人知道她已经破碎成了什么样。她强忍着泪，努力挤出笑来，“雨霏，我们先回去了，你帮我跟嘉木说一声。”


    “噢。”


    她缓缓起身，走得很慢，走出客厅时发现沈亿已经坐到沙发上了，捂着头。


    她走过去，什么没说，把他拉起来，朝外面走。


    坐在车里，她眼泪自己就掉了下来，喝醉的沈亿倒在她肩上，醉得什么都不知，他越是这样她越难受。


    到家时她把他撑到卧室床上。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站在床尾静静看着他的脸，脸上的泪已经风干。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坐到床上，伸手摸他额头，他下意识来抓她的手。


    “沈亿，我问你个问题。”


    他意识不清地应一句嗯。


    “你还爱我吗？”


    他看上去像睡着了，迟迟不回她的话。她倔强地将他摇醒。


    “回答我。”


    他总算清醒过来了一点，迷迷糊糊问她：“回答什么？”


    “你还爱不爱我？”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她的脸，“爱。”


    “可你认得清我是谁吗？”舒时温声音隐忍。


    沈亿懵懂地点点头。你是舒时温，我最爱的舒时温。他喝太醉了，还未说话就昏睡了过去。


    舒时温愣愣坐在床边，任由眼泪掉，一直在看着他。沈亿，你能认得清眼前的人是谁吗？你还能认得清自己的心吗？


    忽然喉咙涌上一股甘甜的腥味，她跑到厕所去吐，吐得眼泪都被挤了出来。


    -


    那晚的不愉快只有他们三个人记得，但谁也没提起，默认将这件事深藏，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


    下班了，经过书店时解嘉木忽然想起想要买的画册，于是走进去。


    她在里面找了好几分钟，正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往后躲。


    沈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怎么会在这碰见他。


    她想起那天晚上...不自觉地变得紧张，一紧张起来心就乱，着急忙慌想要躲。


    但还是被沈亿发现了。


    “解嘉木。”他叫她，她顿然停下脚步。


    “你跑什么？”


    她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回头，“没有啊，我...我正想去后面的书架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她带着打量之意的看着他的眼睛。他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吗？


    “我来给时温买本书回去，你买什么？”


    好像...是不记得了。她看了眼他手上的书，缓缓噢了声，“我买画册。”


    “什么画册，要不要我帮忙找？”


    “不、不用了，我也不是太急。”


    沈亿看着她慌乱得乱动的手，觉得有点奇怪，但没说什么。


    “那我先走了。”沈亿说。


    “好。”她点头，不太敢看他，转过身侧对着他，一直到他走了才敢放松呼吸。看来他真是不记得了。


    她觉得有点遗憾，可他现在终究是别人的男朋友，她只能不断提醒自己，让自己不要忘记这个事实。


    解嘉木缓缓舒了口气，买了画册而后朝门口走。


    在她身后不远的架子后面，有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要看又不敢直接盯着她。


    她注意力不在这，丝毫没注意到。


    那个男人跟了她许久。


    -


    沈亿到家时已经有点晚了，舒时温还是坐在客厅等，问过才知道她还没吃饭。


    他有点心疼，“下次不用等我了，你不能饿的。”


    “我没多饿。”她笑说。


    沈亿摸她脸颊，“那咱们吃饭。”说完他起身往厨房走。


    “我在书店买书的时候还碰见解嘉木了。”他顺口地提了一嘴。


    舒时温翻着书的手一顿。


    “她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


    “噢...”


    沈亿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吃饭吧。”


    -


    雨是忽然下起来的。


    解嘉木正纳闷，好好的天怎么就下雨了。


    她收拾好东西，往地下车库走。人还没走到在车的后面忽然有一个人从另一边钻出来，跑了。


    奇怪。


    走到车旁时她往四周都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她想，或许那个人只是经过，没再多想，开门上了车。


    汽车正常驶出车库。她开了雨刮，可还是有点看不清，于是她翻出眼镜戴上。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她扭转方向盘，刚转弯忽然从路边跑出一只小猫，她紧急踩刹车，可车却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她懵了。一连踩了好几下，可车仍在继续向前行驶，车速很快。


    解嘉木完全慌了，刹车失灵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刚才那个人？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全部注意力都回到车上。


    可她什么都试过了，车就是停不下来。


    马上前面就是小学地带了，一会放学会有好多学生涌出来...


    慌乱之下她将方向盘一扭，在马路上调转了个方向，好在现在车少，她把车转向后面，往回开。


    她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一边开一边慌忙地去包里摸索手机。


    解嘉木慌得手都在发抖，点了好几下才点开，抬头想注意一下外面时——她忽然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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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熟悉的车一晃而过。


    沈亿！


    她没想地点开沈亿的电话，电话只嘟了两声，通了。


    “沈亿救我！我的车刹车失灵了就在你刚经过的那条路。”解嘉木声音听得出来的很慌。


    “什么？试试能不能把速度降下来？我现在开回去，你旁边有什么路标？”


    解嘉木紧张地转头往旁边看，“旁边有个阳新路的标牌，就是种了好多垂柳树的那段。”


    “我知道了，在开，你车能不能慢下来？”


    “不能。”解嘉木快要哭了，慌乱地踩刹车，拧钥匙，拉手刹。


    “别乱，我马上到，马上。”沈亿努力安抚她，但其实他也被她的情绪带得有点紧张。


    “你快点。”


    话落的一瞬间，她听到巨响的一声长喇叭，她往后视镜看，沈亿的车翛然出现在自己车尾左方。那一刻的他像救世的神明，恍然降临，让她重新燃起希望。


    “沈亿。”解嘉木把车窗摇下去，沈亿的车就到了她车身旁边，与她并行。


    “你把车往绿化带上开！可以减慢一点速度！”沈亿尽量说得大声。


    慌乱使她无法思考，只能点头说好，紧接着把车往绿化带上开，与此同时沈亿也在加快速度。


    将油门踩猛，一同往绿化带开去，在差不多位置时他忽然猛地调转方向盘。


    砰——两辆车头相撞，烟雾飘进雨里，不断升高，她的车被逼停，车尾被震得同时翘起，又落下，还有她发颤的心脏。


    看清处境时解嘉木是懵的，手比脑子反应快，慌忙摸到门把手，下车时腿都是软的。


    “沈亿！”


    沈亿也开门下了车。两个人跑进了雨里，朝对方奔去。


    “你疯了吗？！”解嘉木气极的一拳砸向他胸口，“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小雨不断往下飘，打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


    沈亿没理会她的发怒，而是问她：“撞到哪了？”


    解嘉木似乎才想起来，手也跟着传来了痛感。


    “手、手好疼。”她低头看，发现血伴着雨水在往下流。


    “上我车，先去医院。”沈亿拉着她往车里走，坐进去后先找出一块布给她简单包扎，紧跟着就开车前往医院，尽量开得最快。


    而他兜里响着的通话停了下来，在他上车的那一秒。是在他下车时不小心被口袋滑到的。雨声太大又被解嘉木那边吸引注意，他没听到。


    而在昏暗房间里，舒时温愣愣看着屏幕，面如死灰，地上还有吐出的血迹。


    她忽然病犯，着急忙慌给沈亿打电话，接通了，可那头却没有他的声音，是解嘉木的声音。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舒时温缓缓抬头，看着窗外落下的雨。雨夜，确实会让人变得更加多愁善感。


    心好疼。怎么办？她忽然觉得，死了更好。


    舒时温攥着手机攥得手都疼了，发着颤，扔不肯松，忽然又吐了口血，眼泪在那一瞬间滴落。


    沈亿，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偏偏不在？


    可一开始，是她亲手去撮合他们两个的，为什么忽然就不甘了呢？


    她的哭声渐渐不再压抑，窗外的雨像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下得大了起来，拍打得窗户很响，几乎将她的哭声掩盖。


    她突然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