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春声潮落[先婚后爱]

    日斜,雪落。


    噼里啪啦的,响彻在萧氏顶楼秘书办。


    元卓从茶水间回来,一朵粉牡丹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落座到对面。


    今天仍是花瓶宋助理。一身芭比粉西装套装裙,内里搭配绲着银丝边的大领结衬衫。


    领结造型繁复,他形容不出是什么花。


    只觉着配上宋助理那张嫣昳无瑕的妆容,衬得她像一朵雪映盈露的牡丹。


    只是此刻,那牡丹的鼻尖皱巴巴的,红唇也嘟尖了,一张一合,咿咿呀呀囔着什么。


    从他的角度看去,更像一颗敲键盘的愤怒小鸟蓓蕾。


    元卓深谙这不是下属的正常工作状态。


    肯定是在上网摸鱼。


    他几步踱近,正听见那蓓蕾小鸟的囔声——


    “谁在意那幅画啊?”


    “瞎想什么呢?一天就知道口头‘欺负’我!”


    “肯定是想让我免费打工,净身出户!”


    “哼,豹子先生就是爱算计底层小动物,你看我一点不记仇!”


    元卓听得一脸懵,摸了摸鼻骨,提醒道:


    “宋助理。”


    “上班时间不可做与工作无关的事。”


    宋暮阮显然没切换过来角色,头顶的话声落下来。


    她尖白的下巴猛扬,一双柳叶眼直杀到身旁的说话人。


    元卓一怔。


    骤时觉得今日的宋助理并非无公害花瓶,更像一只见人就扎的刺猬。


    “嗨~元秘书,早上好!”


    元卓没时间回味这小刺猬变脸去刺的过程,那方电脑屏幕里的标题便被她放大——


    【亚洲利克金建筑奖得主萧砚丞再次神秘缺席,原因竟是这样】


    “元秘书,你看底下的评论区。”


    宋暮阮细嫩指尖略过长篇幅的报道内容,直接跳转到评论区。


    其中,最前面的几条点赞回复最多。


    骑骆驼的跳蚤:[没小编说的那么复杂。单纯萧工颜太丑,这是不争的事实。]


    小蝴蝶飞呀飞竟撞上了金山:[呵呵。人类低质量臆想。看了你微博,的确过得又丑又苦!]


    逆游的美人瘦鱼:[赞成一楼!我有一富婆朋友,曾经在中港宴会上见过萧!她亲眼所见,真的肥头大耳!虎背熊腰!听说是一天待在公司创作,不注重饮食和运动,引起的肥胖症!这几天我喝了我那富婆朋友从中港带回来的膳食纤维片,现在整个人都瘦了十斤!]


    小蝴蝶飞呀飞竟撞上了金山:[小广告,举报!]


    AdamMonster留学:[利克金的重点就是关注亚洲文化,结合创新融入建筑,Xiao近年来获奖无数,完全就是沾了你们中国几千年的古文明,说句实话,不配位。]


    小蝴蝶飞呀飞竟撞上了金山:[虚名实名,我们萧总都担得起,轮不到你来置喙(微笑)ps:转发超过五百次的,构成诽谤罪!]


    第四条评论,是一位“余余音微”的黄V女网友。


    [我是萧的好友。我作证,萧先生家世显赫、才貌无双,眼里只有一木一瓦,不少名门望族有意牵线搭桥都吃了闭门羹!]


    小蝴蝶飞呀飞竟撞上了金山:[点了。]


    元卓粗略浏览完热评,金丝眼镜片偏闪,再次落到那个抽象却又具体的友军昵称。


    “宋助理,‘小蝴蝶飞呀飞竟撞上了金山’是你的小号?”


    宋暮阮点了点脑袋,胸前的领结花也跟着颤动。


    “对啊,我可不能直接用大号怼吧?”


    元卓又摸了摸鼻骨,对眼前这个花瓶助理有些刮目相看。


    “不是,我是说你这昵称还挺有趣的。”


    “还有,看不出你对我们萧总也挺……”情真意切的。


    元卓顿住,忽然想到昨天中午萧总与萧太太车内贴身肉搏,决定不再说真话,免得这朵粉牡丹枯萎碎掉,只好岔了个话题。


    “宋助理,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精英男?”


    “他人长得帅,个子和萧总一样高,家里也有钱,还是华大毕业的。”


    宋暮阮:“?”


    不是在说萧砚丞的事吗?怎么扯到相亲身上来了?


    ……难道最近积的德全都回报在桃花运上了。


    “吱嘎——”


    隔壁两扇实木大门从里打开。


    半尺的门缝里,萧砚丞前额的碎发垂落,眸色晦暗不明。


    “元秘书,进来。”


    元卓的太阳穴蓦地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好的,萧总。”


    步入办公室,萧砚丞并未坐回真皮转椅上。


    他长腿交叠,倚在办公桌沿,递过桌上一份文件袋。


    “榕县有个项目,你去跟进一下。”


    元卓不敢多置喙,先应声下来:


    “萧总,对不起,我马上订机票。”


    话锋一转,走温情贤内助风:


    “可我走了,秘书办又少一人,只有一个实习助理,我担心萧总您事务繁忙,身体吃不消。”


    萧砚丞听着,不疾不徐地转着右手腕骨上的檀木双镯。


    既不打断,也不认承。


    元卓暗叹此次发配还有回旋余地,摸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继续说:


    “萧总,刚刚我和宋助理并非是在闲聊。”


    “今日利克金建筑颁奖典礼结束,网上有议论您颜丑的帖子,宋助理看不下去,用小号回怼了对方。”


    “您看。”


    萧砚丞接过手机,大概扫了遍小蝴蝶的回复,旋即点进她的微博主页,摁了个特别关注。


    “你的账号给我。”


    “自己再去申请个小号。”


    元卓:“!”


    总觉得丢了一个亿。


    他可以清空浏览点赞记录再给吗?


    萧砚丞拿出手机,下了个客户端,输入元卓的账号昵称。


    把手机递过去之际,又不咸不淡附送出一句话。


    “还有,宋助理已婚。”


    元卓哦了声,利索敲出密码,按下登录的橙色条框,把上司的手机小心递过去。


    恍惚琢磨透这句话,他手臂一抖。


    “啊?萧总,她说她那戒指是仿款,觉得漂亮就买了。”


    萧砚丞开通会员,修改昵称——


    [金山]


    撩起眼皮,斜睨了眼秘书,丢出一问:


    “仿款与已婚有联系?”


    元卓推了推眼镜,昨天午餐后的不对劲再次漫上心头。


    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又琢磨出了什么。


    “是,萧总,我明白。”


    “最近注意网上动向,别让她牵扯进来。”


    元卓猛然一惊。


    心头的不对劲如雾散开。


    “好的,萧总。”


    原来昨天萧太太与萧总吵架,竟是为了宋助理!


    婚内出轨有夫之妇。


    ……没想到,故作高明地避开了娱乐圈,他的偶像仍会塌房。


    元卓没精打采地回到了工位上。


    瞥了眼对面绽放得艳丽的粉牡丹,高高筑起的道德墙让他拿起手机,屏蔽掉对方的友好微笑,给表姐夫发了条消息。


    [姐夫,我实在憋不住了,也不敢给表姐说。但最近每天都在做个好秘书的道德边缘来回徘徊,需要找人倾诉(撇嘴)]


    偶像2号表姐夫:[有事说事,我在签合同。]


    [萧总对我们新来的小助理十分关心,可他明明已经有萧太太了,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关怀备至???我想向哥打听一下,萧太太到底是个怎样的神奇女人?这么久都能忍住不到总部来?]


    偶像2号表姐夫:[好弟弟,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想要打听的萧太太其实就是宋助理本人?]


    [对宋助理好一点,你们萧总为了她昨晚把卧室那幅挂了十六年的画也扔了。]


    元卓:“?”


    ……他为什么就没想过这种可能呢!


    多日来对老板娘的苛刻对待如车轮压过脑海,元卓惊惶地皮椅上蹿起来,像是只被针锥的猴儿,热情走到那朵粉牡丹桌前。


    “宋助理,最近在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宋暮阮晏晏地笑了笑,脸颊蜜粉光腻染着少女专属的甜俏。


    “元秘书不忙了?”


    昨日,介于花瓶助理多次询问小白问题,元卓也多次以太忙为借口搪塞回去。


    他尴尬地单手虚握成拳,置在鼻下。


    “咳,不了。”


    “那我给元秘书倒杯茶吧!”


    少女如是这么说着,却丝毫未动。


    两只小胳膊肘撑在桌上,右手手心叠着左手手背。


    尖尖的下巴磕在上面,向上询望他的表情温畜无害,甚至过分乖巧。


    但是,越是乖巧,元卓的心越发拔凉拔凉的。


    ……老板娘和老板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兼容笑里藏刀的属性。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元卓倒抽一口气,坚决拒绝道:


    “不用!那个,宋助理,以后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他光速转身,抓起盛满茶水的紫砂杯,一溜烟儿地奔去了茶水间。


    宋暮阮翘起一根食指,点了点上扬得厉害的唇角。


    噗嗤笑出了声。


    “捉弄元秘书,还真是有趣呐!”


    侧头瞄了眼那紧闭的门扇,她又小声叹了口气。


    不过——


    她的隐婚人设是不是也快要崩了?


    [是的。]


    元卓正在回复新群里的消息。


    [大家都看到网上对萧总的议论了吧?宋助理用小号在微博澄清,萧总让我保护好她。]


    被拉进群的各位:[?]


    [?+1]


    [+10086]


    [真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元群主不厌其烦地回复:[是的。]


    [好甜,宋助理护夫磕到了!]


    [怡怡,注意用词,是萧太太。]


    [啊啊啊啊不拘细节啦!我脑子好痒,要长恋爱脑了!]


    [震惊!!!我磕的CP果然是真的,昨天我就说那奶怒音听起来像宋助理,你们还不信(鄙视)]


    元卓端起茶杯,舌尖被沸水烫到。


    心头却如这滚烫的水在腾荡。


    [我宣布——]


    [现在,暮已承舟官方磕糖部成立!]


    [烟花][烟花]


    [鞭炮][彩带]


    [恭喜萧总萧太太和好如初,夫妇共谐,集团同庆!]


    -


    另一边,宋暮阮叹完气后,顿时想起一重要事,紧接着拨通盛矜雾的电话。


    “九九,重大发现!季褚望就是那朵雪山瑰梦,你是不是又没认出来?”


    “……认出来了。”


    听筒里的嗓音丧丧的,宋暮阮蹙了蹙秀气的眉端。


    “那你是不是喜欢他?”


    默了默,盛矜雾丢出五个字。


    “他说,你很好。”


    宋暮阮的眉端绞紧了。


    “什么意思?”


    对方换了种浅显易懂的表达。


    “就是欣赏你,阮神。”


    “啊?”宋暮阮不敢置信,“九九……不是我想的那层意思吧?”


    盛矜雾回答得认真,一字一句的,像是个被迫营业的小红娘。


    “就是你想的那样。”


    “自从他上次见了你,做梦都念叨着你。所以我昨天才会特意叫你俩来我家吃饭,毕竟我欠他大恩,这点小忙我还是乐意去帮的。”


    宋暮阮:“……”


    忍不住道出口:“传说中的三角恋发生在我俩好姐妹身上了?”


    对方义正言辞地撇清了立场。


    “别想多了,我退出,不参与。”


    她也丝毫不带犹豫的。


    “那我也退出!”


    “阮神,你……不喜欢他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昨天才记住他名字。”


    盛矜雾不假思索地回了句:


    “多见几面就会喜欢了。”


    以季褚望的相貌,的确是让人一见倾心的顶级男颜。


    但,不行——


    隔壁还有个天天等她哄的资方霸霸。


    宋暮阮愁声:“没时间多见,最近我被那万恶资本家盯着呢。”


    “你是说萧氏那个总裁?”


    “嗯,昨晚就是蹭他便车回家的。”


    回他的家。


    “阮神,那资本家不会是喜欢你吧?”


    “怎么可能?!”


    宋暮阮一谎圆着一谎。


    “他也是因为昭昭姐才认识我的,而且当他知道我是我哥的妹妹后,对我就没有好脸色过。”


    “他不太喜欢我,这几日相处,他总是爱捉弄我,对我吐刺头儿,还妄想苛扣我工资,企图让我免费打工。哼,一派资本家作风!”


    盛矜雾替她捏了把汗:


    “资本家一天那么多事情,你只要低调行事,他没那么多时间注意到你的。”


    “真是无法不注意到我,最近我哥和昭昭姐没日没夜地腻歪,小君子不是被昭昭姐遣送到他家,就是他送来叫我好好伺候,可怜的小君子都快改姓宋了。”


    听着小姐妹张口闭口都是那个资本家,盛矜雾不禁追问打听:


    “那宁宇呢?没和你联系?”


    “宁宇好像很忙,上次聚餐后,只叮嘱我早点休息,明早起来喝杯热牛奶护胃解酒,然后我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他就再没回复我了。”


    忽然又想到一事,宋暮阮理了理胸口的领结。


    “对了,你怎么没给我朋友圈点赞啊?”


    “真奇怪,都过去这么久了,只有哥哥和阮教授点赞。”


    盛矜雾点开宋暮阮的头像,问道:


    “你发朋友圈了?什么时候发的?”


    宋暮阮刷新微博网页,见热搜也撤下,心里轻松了起来,语调也十足的甜糯。


    “昨晚回到家,抱着小君子一块儿发的,你竟然不关注你的好姐妹动态。”


    “……阮神,你是不是屏蔽我了?”


    “!”


    宋暮阮调出朋友圈分组。


    果然。


    醉酒误事。


    她仅对家人的标签组可见。


    “……九九,我今天又得加班写检讨了。”


    还得给资方霸霸请假不上课。


    -


    温月入定梧桐枝。


    一辆黑灰相间的劳斯莱斯停稳至花园洋房楼下。


    车内。


    静无一声。


    小方透过后视镜,悄悄瞧了眼后座阖眼的男人。


    男人似乎有所察觉,一双灰褐长眸适时睁开,对上他的视线。


    小方笑得心里一哆嗦,小声道:“萧总,已到太太家楼下。”


    “嗯。”


    萧砚丞偏过头,茶色玻璃车窗外,雪雾渐浓,翻滚着如尘埃似的细小白粒。


    他调出微信。


    [到了。]


    触犯天规的仙女贤妻:[小猫打滚下楼梯.jpg]


    萧砚丞指腹戳了戳那表情包里一摆一动的猫尾巴,左手捞过乖乖匍匐在茶桌台上的小君子。


    他从衣侧口袋里取出一个恬紫色小笔记本,冷白指骨徐徐翻开。


    少女每次罚抄的结尾处,都画有一只鸢尾蝶与日期和裴君湛检查过关的亲笔签名。


    依着这没规律的频繁日期,看来这半年偷喝被裴君湛亲手捉到过多次,难怪那日在珀御,他仅是提到喝酒二字,她便差点从扶手上摔下去。


    想到此,他薄唇略勾,唤了声:“小方。”


    方淀很有默契,赶紧下了车。


    撑开伞,走到后座,轻轻打开门。


    “萧总,请。”


    萧砚丞单手端着猫团儿,刚站稳在地,便听见一声逶迤拖长的甜音召唤——


    “萧生~”


    他闻声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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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在公司穿的那席红粉西装套裙并未脱下,仍是那个硕大的白纫银线牡丹花结自领口垂落,巧妙衬托出胸脯的曼妙曲线。


    似乎是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放下左右挥动的小手,捋了捋薄肩处的发丝。


    一瀑乌发柔黑如波在腰后悉数摆了摆,弧度极其优美。


    红白黑,强烈的视觉颜色,因风而漾出少女流动的异样的美丽。


    纵是他名利场上见过太多漂亮女人,唯有她让他偶尔失神。


    萧砚丞眼心微妙地颤了一瞬。


    “别动。”


    他拿过黑色伞柄,步履不停地朝玻璃门前的少女走去。


    少女听话乖乖候在原地,一双笔直纤细的玉腿受冷,扭捏地磨了磨膝盖。


    待他走近,疑惑问道:


    “萧生,我以为你只是让小方送呢,没想到你也会来。”


    萧砚丞收了伞,言简意赅道:


    “刚应酬完,顺路而已。”


    宋暮阮两手背在腰后,上身微微前倾。


    像只小奶猫似的,俏挺鼻尖在他身上嗅了嗅,一丝惊讶掠过眉间。


    “应酬竟然可以不喝酒的?”


    萧砚丞拂掉袖口的雪片,嗓声浸足了几丝冽意。


    “只是一笔小生意,比不上宋助理那晚对相亲对象的重视。”


    宋暮阮:“……”


    默默取过小君子和笔记本,撩开西装外套,一股脑儿塞进怀里。


    “谢谢。”


    “宋助理不必客气,我还是更习惯你骂我万恶资本家。”


    宋暮阮一顿。


    这是?


    抖M?


    不对!他竟然听到了她与九九的通话!难怪今天在公司一直摆臭脸给她看。


    “那个……萧生,我不是故意毁你形象的,”宋暮阮不自觉捏了捏怀里小白团的梅花猫爪,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主要是隐婚剧情所需嘛,如果你当时是我,你换位思考一下,肯定也会像我这么说的。”


    “宋助理,我换位思考,也不理解你在意那幅画的原因。”


    宋暮阮:“……”


    过了二十个小时,还是躲不开这个话题,对吧?


    阖了阖眼,她道出实话:“其实我在意的不是那幅画,我们的感情可以是假的,但我不想再成为一桩笑话。更不想我们解除关系后,有人戳着我们宋家的脊骨骂。”


    “所以,我在意的是你对我这个明面萧太太的态度。当然,你的态度也将决定萧家人,或者说你圈子里的人是否对我一如贯彻友好的社交原则。”


    她想隐婚,更多的是保全自己。


    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宁静生活。


    她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有一点不可否认,她的确不想再在男人那里受半点委屈。


    宋暮阮凝了凝神,没再撩起娇瑰色的眼皮。


    一双清灵水瞳只盯着他那端方无褶皱的大衣袖口,道出对于这段非正常关系的最终幻想。


    “萧生,我希望我们的合作平等而愉快。”


    “至于法语课程,我想了想,你还是把那位语言老师请回来吧,你日理万机,我俩时间总是对不上,耽搁太久了。”


    萧砚丞看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鹅颈细长,微微内敛时,垂收的长睫会在明玉般的脸蛋投下一片漂亮的扇形阴影,说话间偶尔眉端翘叠,覆上几缕若有所思,不觉织结着一种恼心的躁扰。


    近日相处,他发现她就像一只高贵的蝴蝶,纵然已在四年前就陷入泥潭,自己却有着一套独特的进化论生存法则。


    但,不容她逃。


    是他最后的底线。


    “你说的问题,我以后会注意。毕竟我已认定你,”萧砚丞俯身,一双褐淡的眸子隐约着笑意,平视着她,薄唇轻动,剩下的几个字音游刃有余,“小宋老师。”


    宋暮阮不小心撸掉了小君子小腿上的几根白毛,听完对方的全部话语,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狗男人,竟敢调戏她!


    很满意欣赏到少女粉腮转绯,萧砚丞直起上身,恢复一派居高临下的口吻。


    “明天早起,八点我让司机在小区门口等,有个修缮项目需要去汶龙市郊。”


    “哦,好。”


    宋暮阮转身就走,片刻不带停留的。


    待她进了电梯,萧砚丞拿出手机。


    松烟灰的睫影下,一双灰褐长眸冷如霜。


    [元秘书,近几年找过宋家麻烦的人,明早我需要见到名单。]


    -


    宋暮阮回到家。


    打开一盒猫罐头,放在地上,看着小君子津津有味地吃食着,她旋即撇着瓷白的玉腿,并拢坐到地毯上,拿出紫胖圆珠笔,翻开罚抄本。


    “咦?”


    本子上赫然已有十页的喝酒伤身字样,足足六百遍。


    虽然字体模仿得很像,但没有画鸢尾蝶标识。


    这,肯定不是她写的!


    她拨通萧砚丞的电话。


    “萧生,你怎么会写……”


    听筒里灌来一阵促急的风响,男人的嗓音也夹着风声不清不楚传来。


    “九年义务教育时期学过。”


    宋暮阮挪远手机,瞪了眼通话备注:“我不是那意思。”


    男人话里的风止住了,声音也恢复一如既往的沉静冷淡。


    “宋助理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写六百遍?”


    宋暮阮点了点脑袋,忽即想到他看不见,两瓣海棠似的红唇微微翕合,添上一字:“嗯。”


    “你说,你家老公不行,别人家的老公都会替甜心老婆做事。”


    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她紧了紧力道,眉端不安分地蹙起。


    甜心?


    老婆?


    她醉酒就胡言乱语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萧生,我……”


    萧砚丞打断。


    “不用道歉。”


    宋暮阮打开免提,把手机搁在红酸枝茶几上,翻出与哥哥的聊天记录,再次确认后,解释道:“不是,萧生,我想说的是哥哥今天让我罚抄的内容不是’喝酒伤身’这四个字。”


    “所以?”


    她眨了眨卷翘的睫毛,故意放嗲:“所以,萧生能不能送佛送到西嘛?”


    对方默了几秒,似有些无奈。


    “宋助理。”


    宋暮阮忍住笑,当即想到他手摁太阳穴的深沉模样。


    指尖也受痒似的抬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胸前的牡丹领结,她继续讨价还价:


    “不然我写得太晚,明天起不来,可能只有让元秘书和你去汶龙市了。”


    听筒闷出一呼啸的风响后,男人的话响起:


    “元秘书去榕县了。”


    她早就听说了,并不惊讶。


    垂下眼,粉嫩指尖轻轻往下一拉,领结便散开成两条长丝带。


    “哦,那必须得八点吗?九点怎么样?”


    “宋助理这是在安排上司?”


    他的嗓声低沉,像是附在耳畔的呢喃,又像是被装在狭仄的八音盒里,伴着些许动听的回音。


    宋暮阮摇头,捏了捏嫩白的耳廓。


    腾出的两只小手漫不经心,又把领结打成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模样。


    对于这场谈判,她少见的情绪平和。


    因为她对谈判结果并不在意,毕竟资本家的时间向来宝贵,以前父亲要出差时,也是说一不二,不论她怎么在家闹脾性,他也按时按点出发。


    她只是骤然生出了想要捉弄萧大资本家的心思。


    也算是她今早在微博上为他舌战群儒的报答吧。


    “当然不是在安排你呀。”


    “是甜心老婆在请求棒棒哒老公把出发时间推迟一点点啦。”


    话音落地。


    [叮咚——]


    她眉梢轻挑,嘀咕出声:“咦,这么晚了,是谁啊?”


    与此同时。


    一道清致深雅的声音,从门外与听筒里生硬传来——


    “你的棒棒哒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