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作品:《春声潮落[先婚后爱]》 抵达珺御榕嘉,天际已薄暮。
老程一开门便看见太太被先生公主抱在怀里,忙不迭让开,跟在先生后面问:“先生,太太这是怎么了?”
明姨听闻,也从厨房出来,揩了揩手,也跟上去,轻声细问:“太太?”
宋暮阮脑袋挨着萧砚丞的温热颈窝,伸出一只玉手上下摆了摆,殷红色的丝巾在映衬出腕骨的无瑕雪肌。
“老程,明姨,没什么的,只是有点累,你们不用担心。”
“明姨,做一碗红糖姜水。”
“不要。”
宋暮阮直接拒绝,看男人冷薄的眸光垂下,直冲她扫来,她把脑袋扎进他的钢板胸膛里,唇息一扑一扑的,撒在他雅黑大衣翻领上,不一会便润湿了。
“喝这个没用,对于我来说,红糖姜水只有感冒才有用。”
明姨笑着说:“太太,或者我给您做玫瑰花茶?”
“嗯~”
宋暮阮一个嗯字拖出四个声调,在他怀里左右拱了拱,表示拒绝。
明姨被这可爱举动感染,她唇边的笑容更慈爱了几分。
“益母粥,太太吃吗?”
“吃不下了。”
话音飘散,一道鼻息自上方笔直堕落,刮到她的耳廓时,又冷又硬,宋暮阮脑海里忽然冒出萧砚丞不悦绷紧的下颌。
她悄悄撬开一只左眼,拱乱的额发间,萧砚丞薄唇翕动,如两片蚌壳,又冷又硬。
“明姨,能解经期疼的水,一式一份。”
说完,他便收紧胳膊,抱着她上去二楼。
卧室里,宋暮阮看他就要把她放在床上,她下巴尖儿立刻上扬,搁放在他右肩,两只小胳膊也顺势收短环住。
“还没洗漱,不能直接去床上。”
萧砚丞默了默,抱着她踱步至床尾的深海蓝真皮沙发。
自方才下车后,她就变成了一团年糕,他被寸步不离地黏住。
“可以放手了吗?”
他偏了偏脸,颊边痣不经意贴上她软糯温凉的脸蛋。
啧,还真是年糕。
宋暮阮仍是不肯下来,反而主动地蹭了蹭他那颗粒小痣,贴心发出一问。
“我还没换卫生巾,如果不小心给你珍贵的澳洲进口羊毛沙发毯弄脏了怎么办?”
萧砚丞淡淡嗯了声,拖着少女的膝弯稳稳转身,又朝另一方向走去。
“好,我们去洗手间。”
几步走进洗手间,智能马桶感应打开,即热座圈泛着淡淡的蓝光,他俯下高大身躯,小心地把少女放在上面:“卫生巾在哪儿?”
宋暮阮翘出葱玉食指,指了个方向。
萧砚丞打开黑胡桃实木柜,空无一物。
“用完了?”
宋暮阮恍然地挑了挑细黛眉梢,娇躯转而靠在马桶上,两只白蕾丝长袜小脚前后摆了摆,一副懒洋洋荡秋千的姿态,开始对他颐指气使:“嗯,好像是耶,那你去给我买吧。”
萧砚丞走近。
蹲在她身前,单手握住她摆动的两只小腿,掌背拱出的筋脉,或青彧蓝,似几藤抽掉青叶的金钩吻,应着花期,正在横斜有致地蓬勃。
“合理怀疑太太是否真实需要。”
骤然被拿捏,宋暮阮娇身一顿,看着眼前的男人。
此刻,即使他纡尊降贵地蹲着,阔端的身影一大片,盖在她露于衣裙外的雪肤,一层薄薄的松烟灰。
她蜷起细嫩指尖掸了掸,那灰不动声色地扩大了领地,一道清苦调的柏香侵入鼻间,她顿时不敢动了,连忙撅着小樱花瓣嗔声道:“怀疑怀疑……你就是个不信任太太的坏先生!难道要我现在脱掉向你证明吗?”
话音脱出,瞅见他唇角一瞬僵硬,宋暮阮自个儿也愣住了。
顷刻,全身的雪肤胀成一片灰扑扑的绯嫣色。
“我去买。”
萧砚丞起身,两条小白袜腿自然脱离掌心,如失掉弹簧的布偶娃娃,蔫回马桶沿边,受惯性悬了悬,极其微小的幅度,看上去毫无生气。
他再度俯身,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幼美腮颊,似安抚又似承诺。
“等我,很快。”
宋暮阮摇了摇脑袋,揪住他的衣袖,一双柳叶眼仰凝着他,桃腮微微鼓嘟,从他的角度看去,像只过分乖巧的幼猫。
“只骗了你一点点噢,卧室床头柜里还有的……”
萧砚丞拍了拍衣袖上的小手,轻哄道:“好,我去拿。”
“嗯。”
她应声松手,他衣袖的几丝褶皱滑过眼底。
-
一刻钟后。
宋暮阮还是被他哄上了床。
像个蓬软的可颂似的,她裹在鹅绒缎面褥里,未施粉黛的脸腮白白净净的,却也是鼓鼓囊囊的。
“我要喝那个。”
她指着玫瑰花茶。
萧砚丞递过,吹了吹热雾,用骨瓷汤匙舀出一勺。
“小心烫。”
宋暮阮嘟尖唇瓣,小小地吸了小口,蹙着细绒的长眉摇头,食指隔空滑过胡桃原木圆桌上的一排汤碗,落定到一个青玉坦口小碗,说:“那个。”
“好,”萧砚丞放回碗,端起她手中所指的红糖水,“慢点。”
宋暮阮低头,就着他端持的手,啜饮了一舌尖,又摇了摇脑袋,随手指了指最近的汤碗。
“这个吧。”
蜂蜜水还不错,她忽然想到她送他的护手霜,看着眼前这修节的手指,鼻翼不自觉缩了缩,却没有丁点蜂蜜味。
“你怎么不擦手霜了?”
她扬眉问道。
“用完了。”
萧砚丞用汤匙拨了拨汤面,稀释后的淡黄液体在眸底,他如实回答。
“你等会儿。”
宋暮阮裹着被褥,滚到床的另一边,打开抽屉取出一支手霜,掀盖挤出大团奶油白膏体。
“这是我刚买的慕斯护手霜,听说含有什么海洋活性成分,保湿度好,吸收也快,特别养手。”
说着,她又裹着被褥滚回来,坐靠在胡桃实木床头,抹匀那团奶白后,冲他摊出两只小手。
“手伸过来。”
萧砚丞伸出右手,掌心刚覆于她的蜜润手心,便被她两手捧住,右捏捏左捻捻,他的手掌成了块饺子皮,不合时宜地在做spa。
“那只手。”
Spa完毕,宋暮阮瞧准他的另一只手。
萧砚丞放下碗,递过左手。
很快,干燥粗粝的指腹抹上一层透明的黏腻光泽。
“有用?”
他实在不太明白他每日三抹,她却仍然嫌弃他的手粗得硌人。
“有用啊,”宋暮阮抬手,厚软的鹅绒被滑落也丝毫未觉,她只顾在俏丽的腮颊边张开两朵雪润润的小巴掌花,“你看,是不是如婴儿般嫩滑?”
“看不出,”萧砚丞一语抛落,两手团住小巴掌花捏了捏,浅眸勾瞧着少女佯装生气的脸,他煞有其事地评价道,“嗯,没白花钱。”
“哼,你这个小气的男人。”
饶是对他嗤之以鼻,但少女却没收回手,任他一节一节捏着她指节玩。
萧砚丞并未计较,垂凝着掌心的玉手。
她的手早已恢复了热度,此刻全身也只着了条小吊带丝绒豆蔻紫裙,一双玉腿并膝拢坐,真丝光泽裙摆露出两片半圆的雪膝,说话间,有意无意地抵擦他的大腿外侧,暖融融的鸢尾调香气,一波一波地朝他扑来。
“看来是不疼了?”
萧砚丞眸色一暗,把她温热的嫩手放进被褥里,站起身。
“你要走了?”
宋暮阮腰肢下塌,两片雪膝也重新钻回白缎被窝里,看着床边衣着整齐的他,她往上拉了拉被面,两片樱色唇瓣闷在里面,摩挲着光滑缎面出声,一贯甜美的音,几分瓮沉沉的。
萧砚丞掖了掖被角,修长指骨自然地勾出她的一缕黑发。
“嗯,他们是我本科创业时的朋友,戚生和耿三一直在国外,天誉订婚之后便常住澳洲,很少回国,我安顿好就回来。”
“你去吧,”宋暮阮任由她的发梢被他手指缠弄,捞过身旁的money,握住它的毛绒小爪冲他翘弯了眉眼,声音也亮淌起来,“我们在家等你噢。”
萧砚丞薄唇俯近,一个吻正欲落下,却被她偏头躲过。
他捉住她的手,登时少女两声叽里咕噜的警告吓唬过来——
“萧家家规第一条,八点门禁。”
“按时回来,否则别想和你的仙女太太有任何亲昵举动!”
他笑了笑,眸光深深地凝了眼她怒撅的唇瓣。
“好,谨遵女主人命令。”
几秒后,“啪嗒”一声轻响,卧室门由外带上。
宋暮阮回头确认了眼,拿出枕下的手机,已快至七点。
“那个什么佘微音应该已经走了吧?”
登录微博,根本用不着搜索斳良昀三字,一条前十热乎话题#靳良昀戏装未卸,与友人聚完餐在十分钟前被狗仔爆出。
放心退出微博,她打开相册,高举手机,拉远拉近又放大最新图片。
360度无死角欣赏,也没找出任何一处缺陷。
“不愧是我从小的偶像,好帅呀!啵唧——”
“啪嗒。”
一声窸窣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
宋暮阮嘟尖的薄唇还贴着屏幕,她僵硬地转过脑袋。
门口,一个通体象牙黑的疏隽身影正握着一盒巧克力,棕栗色的Valrin&Xalle花体字母在廊灯下,流光溢彩,一如此刻他神情莫辨的脸庞。
“砰!”
门合上。
巧克力扑通啪啪滚落一地,宋暮阮还未来得及心疼,眼前一抹黑,小尖嘴“唔呜”两声,便被裹挟进一片马尔登盐的海浪里。
“嗯……”
良久,她哼不出一个有意义的字音,娇小的身子也逐渐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两只小手扒下被褥,她抵住他的胸膛,然而粉嫩指尖狠狠泛出了肉白色,也没勾销男人的恼。
“……”
宋暮阮完全放弃抵抗,幻想自己变成了一只掐住腮的海鱼,任由翻卷推吮,水沫缠绵。
“专心。”
一只手臂收紧,蓬搏的肌理线不小心硌到她。
“疼……”
她咬住他的舌。
萧砚丞安抚地亲了亲少女的汗湿额鬓,垂眸看去。
少女的暗印花紫吊带裙,真丝的单薄材质下,一左一右耸出两粒。
“硬了?”
他抬眸,两团灼烧的火苗抵进她潮湿欲雨的柳叶眼,霎那烧干她的水淋淋。
宋暮阮咻的下抬起两只胳膊,交叉捂住胸,惊慌、羞赧交织在一块,滚过她的娇颜。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生来月事有些是肚子疼,有些是胸胀,而我……两者都有。”
萧砚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压住她的姿势未变,左手伸出,指骨握住床头的粉紫纯色保温高杯,修劲的指关节折凸泛白。
“喝水吗?”
他喉结堕沉,唇齿溢出的嗓声又干又哑。
宋暮阮这才发现自己嗓口生涩,舌尖发燥。
……萧砚丞这个抽水机!
每次接吻都喜欢吮吸,她都快要被他榨干了。
“要喝!”
她气得一骨碌推开他,身子倾过床沿,夺走他手里的水杯,咕噜咕噜,自发补水。
“正好。”
一声低喃混于吞咽声里。
“?”
宋暮阮纳闷顿住,两只轻红漾波的柳叶眼,朝他看去。
萧砚丞扬了扬唇角,轻轻握住她另一只手:“我有两只手。”
“噗——”
少女唇中的热水如注,喷射到颌骨,顺着他扬高的颈线流下,滑过饱硕喉结,点点滴滴,滚落之后,一片潮湿而性感的薄雾釉光。
萧砚丞轻笑了声,取过她抖晃的水杯,放回胡桃原木边几上。
顺便,拾起那支伤及无辜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正是方才的那张合影。
倒是很精通裁剪,把他和黄曜斳都摘去了,主屏壁纸只有她和靳良昀。
对于在安全区的无害男人,他向来宽容。
“我允许太太的心暂时左右摇摆。”
宋暮阮耸了耸眉梢,故意刺他:“你不怕我收刮萧家钱财后,爬墙包养他?”
“轮不到你。”
萧砚丞摁下屏幕里的鲜红复原键,合影从二人变成四人,他欣赏着黄曜斳凉沉的侧脸,唇角悬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旋即精准裁掉那抹棕。
“什么意思?”
一个答案在心里快要呼之欲出,宋暮阮惊圆了乌亮的瞳眼,却说不出口。
他唇角勾出一丝浅显的嘲弄。
“包养他的另有其人,现已同居。”
“你的意思是……我塌房了?!”
宋暮阮觉着左胸有些胀。
“不算塌房,”萧砚丞抚了抚她的额发,轻声哄道,“他喜欢那个女总裁。”
“……”
还是总裁。
不爱请不要对比伤害。
“那女总裁漂亮吗?”
宋暮阮有点不甘心她多年看上的竟是位堕神。
萧砚丞给出客观评价:“漂亮。”
“啪。”
灯光脆声熄灭,床头抖然陷入昏暗,只有床尾的寥寥几颗低瓦数射灯亮着。
“你走吧。”
宋暮阮收回手,径自垂眼截断他的视线,拖攥过白鹅绒被,她一股脑扎进去,两只胸团不经意被压扁,现在都涨得有点难受。
“过来。”
他拍了拍床头。
“才不要……”
今夜,她塌房了,他还命令他。
宋暮阮又把脑袋往被褥里埋了埋。
身后,一阵窸窣的衣物声。
她惊得从被里钻出脑袋。
床边的男人褪去了大衣和西服,安静朝她伸出一只手,真丝白翻领衬衫在壁灯下隐隐透出他疏隽的精英气质。
以及,他胸腹夯张劲美的肌理线。
“声声。”
他的嗓声散在昏沉的光里,恍恍蛊诱的魔力。
宋暮阮的双眼失焦两秒,不自觉伸手放入那只摊开的掌心,下一秒,男人掌心收合,修纤指骨轻轻一带,她整个身子,以后背贴前胸的蹲坐姿势,被收进了他怀里。
“……”
她难为情地挣了挣,耳边却递进一丝警告。
“别动,小心摔。”
宋暮阮微微偏头,只看见一双灰褐浅眸紧紧垂望着她,在逆光中幽得发黑。
“你抱我做什么?”
“你不喜外裤脏了床,我们去那里。”
左臂横斜穿过少女的膝弯,萧砚丞收绷臂头肌,牢固掌握平衡,他踱步,稳稳坐去床尾的深海蓝牛皮长沙发。
又是几秒过去,彼此落针可闻的静谧。
沙发上,少女半阖着长睫,躺靠在男人怀里,如若玉塑的雕像。
倏而,窸窣摩擦声轻轻响起。
男人一只胳膊圈环过少女左肩,几根冷白遒劲的指骨随意搭在低矮宽绰的沙发背沿,在头顶暖黄射灯的照拂下,裁出一个修长薄扁的凹形,像是饕餮未饱腹的嘴。
“太太。”
宋暮阮长睫颤了颤,听过不少许宜纯的开班小课堂,她的思绪一瞬开悟。
偏了偏绯丽的右腮要去看他,却被一处绷硬的下颌抵住额角。
与此同时。
一句呢喃,伴着粗热的唇息混入她的耳道——
“可以吗?”
马尔登盐的浓郁气息,一时惘住她的神思。
“……”
她完全忘记了拒绝。
沉默代表即刻默认,行动派的资本家向来如此。
两掌灼烫,不由分说地熨帖到一对发闷发胀的球,她惊得挫了声:“你!”
“力道重不重?”
耳畔沉下一声很道貌岸然的倾询。
宋暮阮含了含樱粉的唇,吞吞吐吐出几个跳跃的字音:“还、还好。”
近在咫尺的饱硕喉结上下滚碾到她的侧腮,一声若有似无的嗯过后,萧砚丞的嗓声生了哑热。
“顺时针还是逆时针?”
“?”
这个问题不应该是你们男人最在行吗?
宋暮阮咬唇阖上双眼,花蕊丝长睫交错地轻颤,像是湖面的潋纹,细细的,小小的,经他的灼热鼻息拂过,又回旋起更深的水痕。
“不知、道,你、不要碰那里……”
桃尖,最疼了。
“好。”
萧砚丞撤开一根粗粝指腹,虎口自然变大变宽,手掌换了个方向,在豆蔻紫薄绒面环成半月状轻揉。
“后天开学,我和佘老要去淮京交流,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交给明姨。”
宋暮阮含糊地应了声,完全不敢睁眼看。
这有如第一视角的......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被放大感受,她的理智也一波一波地被泡得发软发胀,近乎罢工。
这是比靳良昀塌房还让她失智的事情,她嗡嗡道:
“知道了……今天工作也交接,接……好了。”
“嗯。”
他深深沉吟了声。
宋暮阮含了含静谧的空气,屈弯左腿。
嫩白舒展的脚趾不经意撩高他的黑西裤,露出一颗精壮坚硬的脚踝,深蓝与劲白的视觉冲击,看得她不自觉往内缩了缩腿。
雪足、沙发、膝盖,屈成一个内收的角,豆蔻紫的绸摆松松垮垮搭在腿上。
“萧生,我们……还要行一个月的课程。”
萧砚丞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裙摆,往上扯了扯。
“小心凉。”
宋暮阮撅了撅唇:“……”
这时候却讲求绅士风度了。
裙身遮住腿,萧砚丞满意地收回手,怀中少女却忽然收腿抬高膝盖。
绸绒制的荷叶边裙摆顺着陡高的弧度往下滑坠几寸,凝脂纤细的玉腿重映于他眸心,一片雪腻腻的香白。
深谙是他古板,方让她此刻又生出与他对着干的少女勾引心思。
萧砚丞暗自拢深指骨力道,掌背几道静脉或青彧蓝,也骤时横竖丛生,撑突冷白皮肉,像是几背蛰伏窥视的绿山脊。
“呼——”
一声气息悄悄喘出。
萧砚丞低眸盯她,余光里,那抹紫又无声滑落了一寸,腿弯的角也拱锐得逼仄,不再是清一色的白,白中透着灵润的腻子粉,像她此刻一张一合却不敢发出丁点动静的樱唇。
“还疼吗?”
他故意问她。
抠紧潮湿的手心,宋暮阮忍住嗓口哼唧,呼吸一缓再缓,后脑勺在他怀里左右摩挲了个来回:“好、好多了,谢谢。”
见她眉间叠蹙,略微懊恼地咬白了唇瓣,他低了低声,凑近她耳尖,回应这份过于反常的客气。
“太太见外了。”
“……你、你快走吧,他们该等着急了。”
宋暮阮抬高细胳膊,反手握住他的肩头,开始朝外推攘。
类似于小猫爪的力气,撼动不了他丝毫,萧砚丞手下动作未停,转而顺时针揉转。
“不生气了?”
她的眉眼又是水灵灵地一颤,两只小手扒拉上他的腕骨,使劲推了推。
“我哪有生气……”
萧砚丞推拿的节奏未受半分干扰,仿佛她越恼,手下的节奏越是游刃有余。
“某人从进家门后故意使唤我买这个喂那个,不是在闹脾性?”
宋暮阮仰头就是一娇滴滴的水眼瞪:“谁叫某某某人听见佘微音就两眼冒绿光?”
萧砚丞往怀里揽了揽她,两手流连下移,她应激哆嗦了下,连目光也软了下来。
他睥睨着她一眼软光,滚烫的掌心交叠放置在她小腹前,未有多余动作,清寡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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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昏亮灯下,像两只刚出炉打造的金佛圣手。
“太太,诽谤某某某,是会收律师函的。”
“坏豹!”
宋暮阮炸毛了,撑身坐在他腿上,面对面睨着他。
“坏豹?”
萧砚丞摸了摸下颌,对于这个新流行名词,他一双浅眸生出几分毫不掩饰的兴致。
“对,你——”正说着,蜷折的膝盖不小心顶到一物,宋暮阮定眼看去,“啊!”
她双手反撑在后,一骨碌往后退,爬到了沙发的另一端。
什么佛手?!他也太会伪装了吧!
“你这个——”
宋暮阮忽然骂不出口了。
因为她发现,他不仅是只品行恶劣的坏豹,还是一只——
憋坏了的豹子?
“我去处理下。”
萧砚丞起身,在少女惊愕的注视下,顶着一张万年冰山脸,神色自若地走去了浴室。
“哗啪——哗哗。”
水声响砸了满浴室,透过门缝清晰传到沙发上少女的耳中。
“不折不扣的坏豹子……”
少女胀红着脸,细细嘟囔了声,扶着沙发靠枕刚站稳,两眼瞥见床边那一滩衣物,眼心密密麻麻又是一烫,胸口残存的粗粝热感也密密麻麻地重回席卷。
娇软的身子晃了晃,她一只玉腿跨过沙发背,手脚并用地匍匐进被窝里。
一刻钟后。
浴室门开了丝缝,男人的嗓声恢复了一度的冷感——
“太太,帮我取一套干净衣服。”
宋暮阮翻身下床,一个好字不假思索地呼出。
她开门去到隔壁卧室。
“太太,需要帮忙吗?”
明姨正巧拿着熨烫好的西装进来,宋暮阮摆了摆手。
“不用,我可以。”
“好的,太太。”
这一声明显含着愉悦欣慰的笑意。
宋暮阮愣住,悄悄往后瞄了眼,明姨挂好衣服,笑容满面地对上她的视线。
“……”
搞得她好像真的和萧砚丞在婚后生活一样。
她怎么会头脑发热答应替他找衣服的?
明姨看少女的小手揪住一件大衣袖口不放,以为是拿不定主意,她走上前,慈声说:“放心,太太,只要是您选的衣服,先生都喜欢。”
宋暮阮飞快松了手,深灰色的袖口已起出些许褶皱,网状,像蜘蛛刚布下的美味陷阱。
她用细嫩指尖抻了抻那褶,抻不平,不在意地拨开,盯着这黑黑蓝蓝的大衣,说:“那——他其实更喜欢哪件?”
“这件。”
明姨踮脚取出一件长款大衣。
大衣澜夜黑色,大翻领,简单的直筒修身式样,并没什么特别小设计。
宋暮阮凑近比了比长度,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淡邈进入鼻间,她拧眉拍开那肩,撅着樱粉唇瓣嫌弃道:“臭死了。”
“先生特意嘱咐老程不洗这件大衣,说是太太您曾披过。”
“?”
梧桐大道的记忆倏地溯回脑海,宋暮阮恍恍舒展开细黛眉端,审视了几秒明姨手中的大衣,她唇瓣翘弯得厉害,说:“明姨,等会儿。”
“好的,太太。”
明姨合上胡桃实木衣柜门,站在衣帽室门口等待,不一会儿,少女拿着一瓶香水进来,“噗嗤——噗嗤”她胡乱一喷,满屋子的香气。
明姨说不出是什么香,但有点甜,甜中含着先生的清苦柏调。
“好啦,”宋暮阮大功告成盖上香水瓶,指尖勾过衣架,“明姨帮我取一件高领白毛衣,他上次就是这样搭配的,我先给他拿过去。”
“是,太太。”
-
宋暮阮回到房间,正对面的浴室门也从里面打开。
“啪——”
大衣掉地,她慌乱地捂住双眼。
“你耍什么流氓?!”
萧砚丞双手抱臂,淡淡瞭视着房内的少女。
“太太,我以为你只是答应着玩,毕竟距离我的请求已过去十分钟。”
“……谁叫你衣服那么多。”
宋暮阮背过身去,两手也从眼睫上耷拉下来,垂放在睡裙两侧。
萧砚丞随意系了个结,原本服帖的领口空敞了几分,隐隐勾勒出夯劲健硕的上身曲线,动作间,几滴水珠从颈线无声堕流入胸壑,洇暗了墨蓝睡袍领口下端。
他走出浴室,拾起地上的大衣,浓郁香气一瞬侵入鼻腔,他偏头揉了揉鼻骨。
“咳。”
宋暮阮自是没看见这一幕,还以为是他衣着单薄受寒,就着背身的姿势反扬起一只手,却被他的干烫掌心捉住。
“你干嘛?!”
她吓得一哆嗦,虚张声势的吓唬却只是个糊了纸的老虎,甚至不敢回过头嗔他一眼。
萧砚丞捏了捏她的手肉,低声问:“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把车降配?”
“为什么?”
终于肯说了。
宋暮阮倒是好奇地追问。
“方便欠账太太找流氓先生还债。”
“谁要在车上就找你还债了,别把你——”宋暮阮气鼓鼓转过身,却在看清男人的俊脸时,噗嗤破了功。
她用指尖轻轻挨了挨他的右眉,光秃秃的。
“现在流行断眉,知道吗?我在帮萧生走时尚前沿。”
萧砚丞微微偏脸,薄唇挨了挨她的手腕。
“夫妻需得同甘共苦,萧生建议太太一起。”
“那就不用了,由你一个人独担这份时尚美吧。”
宋暮阮指尖往下,划过他的左颌骨,那处的伤口已经结痂,细细淡淡的一丝痕,像是蜘蛛饱餐后的美餐证据。
“我去拿创口贴。”
她几步踱到床头柜,取出一张普通无印花的创口贴,又蹦到他身前,轻盈娇俏的模样显然不似方才的肚子疼。
“卡通的用完了,只有这个。”
“不要。”
捏着创口贴的手被轻轻推开,宋暮阮抬头,清晰捕捉到他眸底一晃而过的执拗。
“等会,我有办法。”
她灵机一动,又取回一只桃红马克笔。
“我给你手绘一只小红猫。”
“建议太太手绘虾仁。”
“虾仁?”
宋暮阮掀开花蕊丝长睫,一丝不解氲在眼里。
萧砚丞看着她,略微上勾的凤眸尾端含呷起一丝显而易见的戏谑。
“方才太太在沙发上,很像一只熟透的——”
“啵。”
宋暮阮迅速吊低他的脖颈,懊恼地堵住那两片凉薄的唇。
凉唇水润,沾着辛淡的柏香,她原本只想达到封嘴目的就撤人,不料却被他乘胜追击纠缠住。
周身仿佛陷入了雨后柏林的蜘蛛网里,一丝一缕,收拢缚紧,“咚咚——咚咚咚——”,他博突的心跳,变促变粗的呼吸,也严丝合缝地裹住她。
[嗡嗡嗡。]
催人的电话响起。
萧砚丞克制地停住,鼻骨磨了磨她的烫腮,温声垂询:“今晚还债吗?”
“不还。”
她一口咬定。
“好,那我申请晚点回来。”
毕竟八点门禁时间不到一刻钟。
宋暮阮嘲弄了下唇角:“……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总是这样。”
萧砚丞冷声打断她的话:“我并不认为施孟青与我有半点可比性。”
她也冷下脸来。
“谁说他了,哼,你去床上坐着。”
“嗯。”
萧砚丞坐去床沿,看她取过一支眉笔又返身,他不动声色地微敞双膝。
下一秒,一片荷叶边紫丝绒擦过他的墨蓝浴袍,她整个身子轻松立在他的膝间,他扬了扬唇,牵起游丝笑痕。
宋暮阮旋出笔尖,粉嫩指尖捏住笔杆,认真细致地描绘着那缺欠的眉尾。
“其实我并不喜欢施孟青,当初选择他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世,可怜他又惺惺相惜,毕竟那时我与他境遇相似,当年同样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或许他是块海绵,而我是父亲精心雕琢的一颗钻石,我受母亲的刺激,有段时间总是会用锋利刃面伤害他,他也用他柔软的一面忍耐着。”
“他伪装得太好,我曾下过决定要认真喜欢他,可是好景不长,资泰破产便是他卸伪的开始。”
她继续说着,凉润的小拇指尖刮了刮新画好的眉尾,丁点黑渍擦去,抹出一个锋锐的尖。
“所以,萧砚丞你别以为用他就能刺激到我。”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她赌气的尾音,也仿佛存了个尖儿,是弦月的弯尖。
此刻,正分毫不差地印悬上他的唇角。
“你还笑!”宋暮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萧砚丞,你别让我知道你那什么初恋光荣事迹,否则我天天拿她揶你!”
萧砚丞单手揽过她的腰肢,胸壑与平腹贴合,他唇角的弦月弯弧并未撤退,反而愈加韫浓氤深。
扬起下颌,他吻了吻她左肩的细丝吊带。
“我的初恋是——”
宋暮阮一时屏住呼吸。
他抚触她的脸蛋,嗓声缓缓落出。
“一只画眉鸟。”
“?”
竟敢戏弄她!
宋暮阮两手捉住他的指骨,狠狠就是一口。
萧砚丞轻笑。
“没洗手。”
宋暮阮惊慌得丢开了他的手,使劲抹唇瓣。
“你你你太可恶了!做完那事怎么不洗手?!”
“没做,”萧砚丞把指腹放至她的鼻尖,“它,只有你的味道。”
一缕专属的鸢尾浓香侵入,眼看腿间少女作势就要逃,他手臂横穿过她的纤弱腰后,另一只灼烫掌心捧住她的绯腮。
薄唇凑近,他缓缓阖眼,精准在那轻红的眼尾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坏豹的第一次,自当是与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