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说谎

作品:《朕亦爱她

    寿康宫里弦乐咿呀,舞女们款步徐行,翩翩起舞,大家喝过两回酒,自宫女送过一回赏赐,贤妃娘娘捻起盘子里的点心吃,偶尔也只与旁边的曹太妃或是静嫔说说话。


    旁边的郑夫人小声说道:“贤妃娘娘的脾气一贯是如此的。”


    听见安慰,阮宁芙也是侧头抿着唇微微点头。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皇宫里头都是贵人,别说是得宠的贤妃,就算是随便遇上哪个嫔妃,亦或是宫女太监也不好得罪。


    阮宁芙脸颊有点发红,热热的,她还是生气。


    都说贤妃娘娘的脾气,风一阵雨一阵,高兴或是不高兴,都不一定。


    因为在宫里分位高,得宠,在宫里凡是与她交锋,受委屈的通常是别人。


    想起入宫的时候不小心看见贤妃教训嫔妃的那一幕。


    阮宁芙心知今天也只能算是她倒霉。


    这般想着,呼吸稍稍平了些。


    一旁的郑夫人有意哄她开心,说道:“你看这桌上的点心,每一张桌上的都不一样,精致可爱。”


    郑夫人的是栗子糕,她拿了一块圆圆糯糯的栗子糕,看阮宁芙桌上的,说道:“你桌上的是什么?怎么看着不大一样?”


    浅红色的,亮晶晶的,一块块切成长方形,扁扁的一条条摞在一起。


    阮宁芙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是酸枣糕。”


    “瞧着有些像山楂糕,也是酸的么?”


    “是酸的,您要尝尝看吗?”阮宁芙端盘子给对方。


    “倒不经常吃这个。”郑夫人拿了一块。


    才要收回托盘,阮宁芙却听见身边有一声金属器皿倒下的异响,只见身侧的酒杯倾倒,酒水从桌上流下去,暗红色裙子上洇开深色的湿痕。


    阮宁芙赶紧扯走裙子,却也来不及了,暗红的的裙角又湿了一个度,正在湿淋淋的滴着水。


    旁边的侍女放下银酒壶,跪下来,一脸惊慌地说:“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阮宁芙说:“没什么大事儿。”


    自前几年新皇登基宫规愈发森严,这些宫女犯了错按照宫规当罚,看她年纪还小,离家在宫日常里也并不容易,不过是洒上了一点酒,阮宁芙不忍心责怪她。


    “奴婢服侍您去更衣。”


    阮宁芙便起身退席,和宫女一起去更衣,出了门她与宫女说:“找个地方熨一熨就好。”


    她入宫来没带多余的衣裳,也不想宫女再去找衣服,人在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奴婢省得。”


    宫女带着她七拐八拐,绕着院子里的绿荫,来到一处偏殿,说道:“这是太妃娘娘留给各位贵妇人休息用的地方,您请在这里稍等,奴婢这就取熨斗来。”


    阮宁芙便坐下来等候,她不知道这间宫殿是做什么的,只见里面干净明亮,像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窗边有一张坐榻,她自坐下来,弯腰拧了拧湿漉漉的裙摆,又轻轻扯了一下展开。


    窗户开着,阳光和风一起送进来,落在衣裙上,也许一会儿不用熨烫裙子也能干。


    这两天对账本有些疲惫,这会儿正好闭目假寐。


    不一会儿,听见开门的声音,一串厚重的脚步踏进门来,越来越清晰,不知怎么,只听声音她就猜到应该是男子的脚步声。


    阮宁芙睁眼看去,见是个穿明黄衣袍的男人走近来,对方身形高大,阴影随着此人脚步的靠近越发靠近,此人五官深刻而分明,凤眼狭长,目射寒光。


    帝王一身明黄龙袍、威严无比实在不容直视,一闪而过的的长相似曾相识。


    为何会在这里见到皇上?


    阮宁芙来不及深思,她赶忙跳下坐榻,跪下来。


    “臣妇见过皇上!”


    男人看见她,目光落在她如云的鬓发上,她打扮得太朴素了,几根金钗看着都暗淡,让人想要摘下来,但她小巧精致的耳珠在阳光下像是珍珠一样。


    男人的脚步还在靠近,看不见对方居高临下的目光,阮宁芙却感到自己气息被一寸寸侵占,整个人像是被大型动物锁定,芒刺在背,一阵阵的心慌意乱,眼光落在对方明黄色的衣摆上,锦绣云纹随着对方靠近翻飞浮动,她心跳得愈发厉害,像是要蹦出胸腔。


    太近了,她能看清龙袍云纹上渐变的颜色和刺绣纹理。


    皇上怎么会来到这间宫殿?


    她明明是在这里等婢女送熨斗过来怎么会见到皇上?


    萧翀乾靠近阮宁芙,停下脚步,用威严的声音,轻声说道:“抬起头来。”


    阮宁芙微微抬起头,却不敢看皇上的,一双杏眼半垂,眼睫慌乱地打架,视线还是朝下,萧翀乾微微俯身,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阮宁芙抬起头来。


    下巴疼得厉害,抬头撞上一双暗沉的眼睛,阮宁芙心里被恐惧攥住,整个人脊背窜上一股酥麻。


    男人覆着一层薄茧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在她柔润温柔的面容上盘桓,从她惶然乱颤的眼珠,到隐隐渗出细汗的鼻梁,一点点变白的面颊,再到淡粉色的唇,他的目光凝在她不明显的唇珠上。


    随着对方靠近,她闻到了不久之前闻过一次的龙涎香的味道。


    第一次靠近除了丈夫和亲人以外的男人,阮宁芙印象很深刻。


    这个人是前两天上巳节出游那天,她在郊外遇到的人,但没想到对方是皇上,阮宁芙不敢叙旧,也不觉得对方记得自己,而且就是记得又如何?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动。


    粗糙的指腹碾过她嫣红的唇珠,阮宁芙心脏跳了两跳,惊慌之际,苍白的脸颊竟然浮现出一点红晕,恍惚记起来萧翀乾登基之前曾在边关多年,弓马娴熟,射箭尤其好。


    恐惧之下,她浑身发软,又不知道该怎样阻止这个人,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努力的呼吸。


    双颊上一点红晕又变作了苍白,她不自觉深深地呼吸,膝盖跪在地上,整个人也绵软地后倾,只被那双蹂躏着她唇珠的大手固定。


    粗糙的指腹漫不经心地继续揉弄。


    萧翀乾低下头来,他闻到了一阵阵缠缠绵绵的暖香,似花非花,似木非木,说不出的好闻,不像是任何一种他闻到过的香料味道,令他沉迷,像是进入了一个幽微的梦境里。


    梦里到处都是胭脂纱帐,混乱的丝线褪去,白皙的女人像是一块冷玉,被他碾碎在床上,妖娆娇媚得像是啃食人类为生的妖鬼,柔美的面容尽是哀泣,却叫他销魂蚀骨。


    梦境总是来得毫无道理,萧翀乾的拇指有意无意掠过她的唇缝,阮宁芙猝不及防品尝到了一点干燥的咸味,惊愕之际,她眼珠一颤。


    但陌生的龙涎香已经随着对方的靠近将她紧紧缠绕住了。


    “你是那个宫的妃子?”


    阮宁芙有些后悔方才和那个宫女出来更衣,小宫女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就被带到了这座宫殿。


    他的眼睛像鹰,锋锐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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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凶狠地像是随时都可以在面前的人身上撕下来一块肉,阮宁芙心里害怕,说道:“陛下,臣妇是永兴侯府的夫人,并不是哪个宫的妃子。”


    “说谎。”他冷冷地说道。


    “永兴侯世子的夫人怎么会闯入朕的住处?不过看在爱妃长得还算合朕的心意的份上,如果能让朕满意,朕可以不责罚你。”


    这是萧翀乾的住处吗?阮宁芙心里一惊,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落入陷阱,


    至于陷阱是谁设计的,她不敢深思,心里跳得厉害,她说道:“妾身的确是永兴侯府世子的夫人,曹太妃处的人皆可以作证,陛下若是不信尽可以让人来作证。”


    一只纤纤素手举至半空,阮宁芙发誓:“凡妾言语之中有一句假话,但叫臣妇即刻殒身于此。”


    萧翀乾轻笑,说道:“夫人……”这个词咕哝在他的唇齿之间,词调清晰,被暧昧的气音裹挟着,有种说不出的狎昵,阮宁芙从没感觉到这个称呼这么下流过,他说:“你喜欢玩这个吗?”


    说得好像是这里有什么游戏,阮宁芙一点也不知道,被戏弄当中她无法感到一点的好笑和愤怒,只有危机感。


    她复又垂下眼睛,说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英明神武,威服四海,妾身一介微躯,死不足惜,望请陛下珍重自身,勿要因臣妾污了名声。”她说着,信手从头上取下一枚簪子,尖端对准脖子。


    杏眼含了一点水意,看起来是认命的样子,脊背挺直,偏偏那枚簪子锋利又强硬。


    握着簪子的手也攥得骨节发白,纤细的指尖失了血色。


    萧翀乾的目光落在她的簪子上,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抢夺……


    只是,他看着阮宁芙柔顺的面容,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她说他英明神武、威服四海。


    她是真的这样想?


    只看她的柔顺坚定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在说谎。


    萧翀乾没那么在乎名声,只是要坏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吗?


    看着阮宁芙汗湿的额发,苍白如纸的面色,萧翀乾视线逡巡,到底松开了手。


    眼前明黄色的身影从身边擦过,男人的脚步声走入内室,阮宁芙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浑身一软,她勉强直身站起来,拎起来潮湿的裙子,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


    萧翀乾背着身听见女子失序的脚步声,像是错乱的鼓声,越来越远,他想起两个人前几天初次见面时候的样子,女子面色惊慌却又羞窘,他又是一笑。


    跑出门好远,阮宁芙扑了扑裙子上的灰尘和褶皱,外头日暖风曛,她抬起头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看前方道路两旁草木葱茏,道路曲折盘旋,却不知怎么回去。


    若是随意走动,恐怕再撞到什么人,她不想撞到哪位贵人,也怕遇见什么嫔妃。


    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到阮宁芙跟前躬身说道:“奴婢奉皇命来给夫人带路,送您回太妃那儿。”


    “……有劳了。”


    有小太监在前引路,阮宁芙一路上再未遇见什么人,两人在小路上走,等到视野里望见方才宴会厅,小太监贴心说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


    “多谢公公。”


    阮宁芙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递给小太监。


    小太监收下了她的荷包,十分恭敬地弯腰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夫人赏赐。”


    再回到宫殿,曹太妃不在主位,贤妃和静嫔也都不在座上了,阮宁芙裙子上的水渍已经干透了,她到原本的位置坐下,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