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序走前还不忘去了趟冷宫和成绍告别，可没想到成绍听后坚持道：“不行，我也得去。”


    “你去？你也想去和妖兽大战一场？”


    成绍用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直接道：“小神女，你别忘了，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可不想等恢复了法力后，还要担心你在哪，毕竟以你的那点子神力，没办法随随便便去往天界吧。”


    春序犹豫道：“你这话说的在理。”


    乐安听到后，拉着他的手问道：“绍哥哥，你们要去哪呀？”


    成绍捏了捏她的手，温柔道：“这次哥哥要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和春姐姐还有你七哥一起，我们出去玩，不闷在宫里了。”


    乐安一听就乐开了花。


    春序犹豫道：“带她去？现在我们可都没法力，听闻望山妖兽又出来害人，我担心…”


    成绍小声解释道：“很快就要到一百天了，我们也就能恢复法力了，到时候管它什么妖兽，我一锤头锤死它，不会让它伤害我的小六。”


    “我知道你厉害。”春序为难道，“那你怎么去？”


    成绍一本正经地计划着，“我就扮成七皇子的内侍，至于小六嘛…就说是你老家妹妹，你要随行伺候殿下，不放心让她孤身一人，干脆就带着一道。”


    春序赞成地点头。


    多个朋友多个帮手，一起去路上也不无聊。


    此行寂城，元宁帝已经调拨粮饷过去，而他对萧廷彦的吩咐就是在寂城施粥放粮，照顾好受伤的村民等等，并未提及妖物的事情，萧廷彦便打算去了寂城后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判断。


    几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宫门出发，元宁帝还派来了几位随行侍卫，为首的名叫苏领，他介绍了几位手下，便吩咐他们各自走在队伍间保证安全。


    而春序正抱着包裹坐在马车里发呆，一想到很快就要回到望山，心里的雀跃是怎么也挡不住了。


    她掀开帘子往后看去，恢弘的城楼渐渐消失在云雾里，她的心里也有些不舍。


    她脸上戴了面纱，因为萧廷彦担心她脸上未好的伤疤会被人看见指指点点，起初她还不是很乐意，可想到宫人们嫌弃的眼神，也就乖乖戴上了。


    乐安正吃着刚刚成绍买来的糖葫芦，丝毫没有对宫外感到害怕，春序将她的天真看在眼里，问道：“小六不怕吗？”


    乐安开怀地笑道：“不怕，只要有绍哥哥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可当她这话说完，春序却犯了难。


    成绍已然变成了乐安的情感寄托，可他迟早要返回天庭，怎么可能日日都陪伴着乐安。


    乐安并不知晓这些，她一想到要和最喜欢的绍哥哥一同逃离冷宫，就忍不住乐呵。


    春序又问道：“那假如，假如有一日，绍哥哥离开你了，你会如何？”


    乐安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她，歪着脑袋道：“为什么绍哥哥会走，他说了会永远陪着我的。”


    春序心里暗暗叹气。


    成绍许下承诺前没考虑以后吗…


    她顿了顿，发觉自己对萧廷彦说话时好像也犯了错误，他该不会也误会了吧…


    春序没再追问小乐安，稍有落寞地倚在窗帘边出神，回想着她对萧廷彦说过的承诺--


    “我是你的人。”


    “我会留在你身边的。”


    “不管到哪，我都要和你一起。”


    可不知怎的，越想她越觉得脸颊发烫，浑身莫名有些燥热，她掀开帘子透了口气，可心跳的砰砰声回响在耳畔，好像有什么晦暗不明的情愫缠绕在心尖。


    她捂着脸，手心的凉意带走了脸颊的温度，而她的不自在被一旁好奇的乐安尽收眼底。


    她立马收起那迷醉的神情，假装在整理衣裳，耳边听到乐安甜甜的语调，“春姐姐想到了什么，隔着面纱我都看出来，姐姐你脸红了。”


    春序狡辩道：“我没有！”


    乐安这个鬼机灵，坐到她身边嘻笑道：“春姐姐，以前我听宫里的嬷嬷说过，如果一个女子遇到了心上人，她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就会脸红。所以...春姐姐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什么心上人？”


    车帘倏然被掀起，萧廷彦冷声打断乐安的话，而他的眼神太过冰冷，瞪了眼乐安，这丫头就害怕地躲在了春序怀里。


    春序朝他看去，急道：“你…你怎么偷听啊。”


    原本春序就怕他吓到乐安，只能将他赶去另一辆马车上，谁知这人不作声就过来了，还好刚才她没偷说他坏话。


    “怎么不能听，你要跟着我就算了，还带了两个偷跑出来的人，你是真不怕我被连累。”


    他一开口，马车内的气氛瞬间凝结住了，乐安将头埋进她衣裳里不敢抬头，春序抿唇笑笑也不说话。


    他淡漠道：“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也想听。”


    春序嘟囔道：“不说了不说了。”


    见他不再为难，乐安也松了口气，趴在一边呼呼大睡了。


    而春序觉得无聊，偷偷掀起另一侧的车帘，朝着后头随行的成绍使了使眼色。


    成绍快步走近，看了眼熟睡的乐安，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春序抬眼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寂城，叹气道：“快要回去了，不知怎的，我有些不安。”


    他看出了春序眼里的担忧，嗤笑道：“你呀，在望山的时候非要离开，现在又急着想回去，说不定你那神女庙已经被人拆了。”


    春序抬手就想捶他，“你真是，非要咒我的庙是吧。但愿神女庙无事，虽说凡间的火烧不了它，可若是用妖火...”


    成绍不以为意，甩手道：“怕什么，等咱俩法力恢复了，我保证给你修好。”


    他边说边哼着曲儿，可春序接下来的问题，却将他难住了。


    “我们回去后，你想过乐安怎么办吗？”


    成绍陷入沉思，半晌他摇了摇头，“也许她以后会遇到保护她一生的人，那个人…未必是我。”


    “只要她能安稳一生，我在天上也就满足了。”


    他这话说得悲情。


    春序拍着他的肩膀，劝慰道：“也是，你想开就好。有机会你还是应该和乐安解释清楚，免得她误会。”


    成绍神情落寞，他在天界时也没这般失魂落魄，想着不久就要离开乐安，便开始担心她一人在宫中如何生存。


    春序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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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脑地说了一通安慰他的话，不知不觉间，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寂城外放眼看去，皆是荒地一片，枯草都长得两尺高，眼前的城楼看着就像衰败的土墙，城边斑驳裂开的墙壁诉说着它的年代久远。


    寂城城主寂杨早就带着身边的随从候在城门外，远远瞧见马车驶来，激动地招了招手。


    马车堪堪停了下来，寂扬快步走上前，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萧廷彦，眼色极快地上下打量一眼。


    这位少年年纪不大，可周身的凌冽气息却令人畏惧，想必他就是七皇子了。


    寂扬打了一堆腹稿要说，可七皇子却只是站在马车前，像是等什么人。


    他好奇地探着脖子，却瞧见马车内还走下来个衣着简单戴着面纱的姑娘，一举一动间的清丽脱俗让人无法忽视。


    寂扬看出二人关系不一般，可没想到那姑娘又从马车内抱下个小丫头，瞧着…像是一家三口？


    没听说七皇子在京城结了亲啊…


    寂扬拱手行礼道：“恭迎七皇子，七皇子到我们这小城来，简直是我们的荣幸啊…我早就准备好了几间客栈，请殿下随我过去。”


    萧廷彦也客气地点头。


    寂扬试探地问了句：“不知这两位是…”


    春序双手搭在腰间行礼道：“我是殿下的侍女，这是我的妹妹。”


    寂扬若有所思地笑笑。


    原来宫里的主子好这口，担心来到寂城孤独，还特意带个侍妾和…侍妾的妹妹。


    萧廷彦走到他身边，睨了他一眼，淡声道：“城主别多想了，进去吧。”


    寂城千年风光，可如今却像风中残叶，萧廷彦走在城中，看到街道萧瑟，两侧店铺大都紧闭不开，路边显眼处还躺着成群的乞丐，一时心绪复杂。


    那些人见到穿着富贵的人走来，立刻涌上前去托着手中的碗乞讨，好在寂扬及时吩咐下人挡着他们，不然其中有些人甚至准备扑上来动手抢夺。


    乐安早被这场面吓哭了，春序带她坐回马车里，神色微不可察地暗淡下来，喃喃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若是她能做个称职的望山神女，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而寂扬则是偷瞄了眼萧廷彦的反应，看他面色凝重，但并未斥责什么，这才松了口气，又扭头示意下人将乞丐赶走。


    “让殿下见笑了，实在是这些年望山妖物作祟，害了不少人，前不久妖物还下山到了城里，将不少店铺摧毁，可怜无辜的百姓因此受苦，只能沦为街边乞丐，日子也是难过。”


    萧廷彦的态度疏远，直言道：“是吗？你年前就已经上书说了此事，不止一两次了，父皇更是挨不过你们成天哭穷，早就拨了粮饷，城主大人应该解释解释吧？”


    寂扬嘴角僵硬，局促地抬不起头。


    须臾，故作为难地说道：“殿下您有所不知，我们寂城如此落魄，都是有原因的…”


    萧廷彦目光看向街道前方，淡淡道：“你该不会要说，那妖物将粮饷全吃了？”


    寂扬被呛了一口，但还是神情严肃地说道：“殿下英明，正是如此。不止有妖物，我怀疑望山有妖女，害了我们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