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洛猛地抬起头，怒火中烧：“总比某些没有信念滥用暴力的乐子人杀人狂要好吧！”


    “对哦，你说的有道理。”


    下一秒，瓦洛被揪住领子提起，泽菲尔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了驾驶座上，鬼知道那纤细的身体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挣扎的手臂被束缚带绑到椅子扶手上，完全覆盖式头盔扣下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听到泽菲尔轻快的脚步逐渐远去，紧接着是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机甲快速冲进宇宙空间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振动。


    触电一般的感觉从头部和四肢瞬间覆盖全身，瓦洛发出无声的尖叫，像是被扔进煎锅的活鲤鱼一样挺起上身，由于双手被绑挣脱不开，无助地落回到椅子里。


    随着机甲启动，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泽菲尔蹲在操作台前转头冲着他笑。


    “够刺激了吗？是不是比你无聊的自残游戏爽多了？”


    瓦洛说不出话来，只得用憎恨的眼神盯着金发少年，他的喉咙似是被某种外力掐住了，嘴里满是铁锈和血腥味。


    这个疯子！


    他的口袋里还放着从宿舍拿来的餐刀，虽然不够锋利，只要让眼前的魔鬼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就好。


    瓦洛这样想着，趁着泽菲尔操作机甲没注意到这边，他奋力把手指伸进衣袋里捏起餐刀，让它顺势滑进袖口里，眼睛紧闭往一侧一倒。


    “咦，这样就晕过去了吗？不会是死掉了吧。”耳边传来泽菲尔诧异的声音，他把机甲调到自动驾驶模式，起身伸手到瓦洛颈侧摸他脉搏。


    瓦洛略微睁开眼睛，颤抖的手握紧餐刀，对准了泽菲尔的肩头。


    “我当时领教的疼痛可要比这大得多。”泽菲尔轻声说，依然保持着笑容。


    瓦洛眼睫剧烈颤抖，在泽菲尔看不到的地方，他慢慢放下了握着餐刀的手。


    被硬生生斩断的手臂。


    被炮弹击中的左腿。


    在漫长的几个星时里，这个人忍受着几乎叫人丧命的痛苦，仍在坚持作战。


    一个没有信念的人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这个疑惑在他的心头纠结，挥之不去。


    疼痛停止了，思绪也停止了，泽菲尔摘下了他连通机甲的完全覆盖式头盔。


    瓦洛闷哼一声，透过湿淋淋的额发，尽管汗水滑进眼里，带来咸涩的烧灼感，他还是看清了眼前的泽菲尔。


    泽菲尔一身崭新的银白色少将常服，长发像融化的黄金一样倾泻在肩头，他的表情淡然，大海一样的蓝眼睛因为背着光的原因呈现出更加冷酷的幽蓝色。


    “别装死了，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要你的命，到此为止吧。”


    束缚着手腕的腕带被松开，瓦洛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濒死的恐惧和莫名的耻辱感顺喉而下，挤压着他的喉咙，使他绝望地几乎透不过气来。


    一时间，他怔怔地站在内心升起的风暴中，沉闷的怒气已经消散了，新生出的迷茫在血液循环系统里扩散，一步步逼近心脏。


    一双雪白的军靴进入他的视线。


    是要踹他一脚吗？还是要踩在他的脸上？


    瓦洛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羞辱或者是痛苦。可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泽菲尔从他躺倒在地的身体旁边绕过，回到驾驶台前关闭了自动驾驶，手动把机甲开回了星舰上。


    “我不打算为难你。”走到舱门口的时候泽菲尔停下了脚步。


    “我对平庸之辈毫无兴趣，做不到的话就尽早退场吧。”


    他说完径直下了升降梯。


    瓦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上了他。


    泽菲尔大步走在他前面，哼着宫廷舞曲的调子，逐渐加快的脚步昭示着他心情不佳。


    瓦洛被他刻意的无视弄得心烦意乱，盯着泽菲尔的脸和他沉默的眼睛看，【我们生活在战争中】星舰上随处可见的标语投影在他的脸颊和银白的制服上，从那张面具一样的脸上瓦洛读不出一丝情绪，如果有，那只能是一种强大的决意，全神贯注，近乎荒谬。


    走廊里，几个士兵正在执勤，他们讨论着即将面对的敌人，看到走过来的泽菲尔，连忙闭上嘴朝他敬礼。


    “少将，您说虫族那些怪物长什么样子呀。”有人好奇地问。


    “还不是课本上讲的那些，锋利的口器、冷酷的复眼、还有节肢状的利爪。”泽菲尔露出一副反胃的表情：“快到饭点了，别提他们了。”


    *


    普鲁塔克，虫族的母星。


    元老院。


    巨大的光屏上，一段一天前从进攻盖伦特星系的虫族部队传回来的战斗影像记录正重复播放，记录下这段视频的机甲已在战斗中自爆，虫族的皇帝盯着屏幕上的画面脸色难看，周围的将领和元老们脸上都挂满了严肃又愤怒的神情。


    如果没人开口打破眼前的沉默，恐怕这沉郁的气氛将一直持续到天明。终于，坐在宝座上的皇帝陛下慢慢地开口了。


    “那些盖伦特星系上的人类，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借此机会肆意妄为。”


    皇帝的发言成了打破沉默的契机，在场的人纷纷开口。


    “敢用如此卑鄙的伎俩戏弄虫族的军队，必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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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此露骨的挑衅，如果我们不反击的话肯定会被当成傻瓜看待。”


    “还有迪尔娜星，我们一定要夺回来。”


    “虽然不想对死者进行责难，但马修显然不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皇帝干巴巴的嗓音插入：“比起他的私生子兄长差远了。”


    毫无余地的语调，甚至有一点轻蔑。


    他话音刚落，元老院那扇平时需要二十个虫族士兵一起才推得开的殿门轰然开启。


    那是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有一头月光一样的银到发亮的长发，健硕突出的肌肉包裹在纯黑色的制服里，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高挑而充满力量感，他眯起银色的竖瞳扫视在场的这些人，被他冰冷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心里一哆嗦，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位煞神。


    “我说过守住迪尔娜星不准擅动，您解释一下。”


    他刚从战场上下来，周身还带着摄人的血腥气息就闯进了元老院，这对于皇室来说几乎是一种挑衅。


    虫族皇帝在他的目光逼视下差点后退，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他想装作从容微笑，但相差得太远了。


    他寻找着措辞：“卡尔元帅，进攻人类军团的任务是马修那孩子自己主动申请的，他认为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晋升，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令人痛惜的悲剧呢。”


    “他能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光荣了。”卡尔以冷漠的嗓音打断他。


    皇帝颇不自在地抖动着，继续说：“我们的军队是接到可靠消息才出发的，但现在证实了这条讯息来自一个阴谋，完全是我们敌人的设计。人类阴险狡诈，防不胜防。”


    “为了我们伟大帝国的延续，也为了给阵亡的英勇将士们报仇，卡尔元帅，请您再度参战，和卑鄙地谋杀了您的亲人的人类战斗，待我们最终得胜，我会和您一起共享胜利的果实。我记得卡尔元帅还没有雄主吧，等您归来之后我会让您成为大殿下的雌君。”皇帝说到这里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慈爱的长者姿态：“我们普洛蒂可是连续三年被评为「最受欢迎雄虫」呢。”


    半晌，卡尔冷冷吐字，不带什么感情。


    “我服从您的决定，陛下。”


    “但婚约就不必了，我对成为大殿下百余后宫的其中一个毫无兴趣。”


    说罢，他拂袖离开了元老院，和刚才突然到访一样想走就走，不留一丝情面。


    虫族皇帝在大门被重新关上后难掩愤怒地冷笑一声，他欣赏卡尔的军事能力和统帅能力，但他不喜欢卡尔丝毫不把皇室威严放在眼里的样子，是时候该修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