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我们知道团长能到星际指挥学校上学之后还聚到一起庆祝了，结果那天之后就没再见过他，”说到这里，尤卡脸色沉下来：“我们还以为团长又接了急单出任务去了，后来接连半个月都没能联系上他。”


    “我们打听到是一个卑鄙的贵族佬绑架了卡洛斯，为的是抢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入学名额。”塔雅一边用力擦着柜台一边恨恨地说。


    “那些贵族只需要参加考试就行，不用为这种事差点把命都赌上，他们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现在连这点残羹剩饭也要和我们抢。”


    杰斯闻言吓得缩了缩脖子，泽菲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她不是说你们。”尤卡安慰道。


    “等等，你刚才说卡洛斯没有参加我们学校的入学考试对吧，那他是怎么得到星际指挥学校的入学名额的？”泽菲尔问塔雅。


    塔雅指着窗外示意他过去看。


    几艘充气飞艇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漂浮着前进，大量彩色纸片不断从空中飘落。


    泽菲尔捡起一张传单，随着视线逐渐向下，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今年年初，星际指挥学校联合三个国家创立了名为“幻想王”的游戏，规则十分简单，在三个首都星之外的四十个分区举办擂台赛，每个分区决出一名胜出者去参加决赛。这四十名选手被关在一个岛上相互厮杀，最后还能站起来的就是这场比赛最终的获胜者。”


    “获胜者被授予「幻想王」的称号，得到十万星币和进入星际指挥学校的资格。”


    杰斯低声问：“那其他人呢？”


    “大多数都死了吧，”尤卡耸了耸肩：“很多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即便不是存心杀人也没法控制下手轻重，虽然也有团长那种不会轻易杀人的选手，总体的存活率还是低到不行。”


    “为什么要有这种游戏，实在太残忍了。”


    “他们举办这个游戏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从一堆派不上用场的边角料里挑选最有利用价值的原石，至于边角料的结局没有人会在意。”


    “挑选？为什么这么说？人又不是垃圾或商品。”泽菲尔皱着眉头问道。


    “像你们这么天真的小少爷是不会懂的，在垃圾星这种地方垃圾反倒比人要金贵呢。”


    “卡洛斯…他是这一届的「幻想王」吗？”


    “对，因为他是最强的。”


    泽菲尔有些诧异，这样的卡洛斯会被几个雇佣兵成功绑架，简直是天方夜谭。


    “卡洛斯失踪后，我们去公会拜托关系不错的佣兵帮忙打听消息，在任务板上发了悬赏，我们自卫团的成员们一直在找，但也只得到了一些不属实的传闻。”


    尤卡眼神热切地盯着他们，声音诚挚。


    “如果你们知道什么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们，拜托了！”


    在得知泽菲尔二人掌握的信息并不比他们多之后，几人脸上的表情都略有些失望。


    “我们会找到团长的，下城区的情况比较复杂，不适合你们久留，还是尽快回学校去吧。”一直沉默着的恩佐突然开口道。


    “我们也是为了找卡洛斯才出来的，在找到他之前不会走，”泽菲尔站起来，用手指沾着橙汁在吧台上写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的联络方式，你们有什么新进展随时联系我。”


    “随便你们，不要因为太张扬被盯上哦，贫民窟的暴徒可是很可怕的。”尤卡趴在吧台上，懒洋洋地朝他们摆了摆手。


    “我不知道他们想要拿到入学名额这么难。”出来的时候杰斯低声说，他被比赛的残酷吓到了，脸色煞白：“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


    他发出了一声抽噎，说不下去了。


    泽菲尔翻了个白眼，心说当初把人卖到黑市的时候你的胆子可大的很。


    “知道错了就好好找人吧。”


    *


    中午的时候下了场急雨，雨停后依然没出太阳，空气中有一种带着些许湿气的泥土味道。


    坐落在下城区西北角的拖车营地里，泽菲尔和杰斯二人穿行在百余个固定在地上的拖车房之间，他们谨慎地留意着身边经过的路人，慢慢往前走。


    “据说有人在这一带的旧仓库里看到了我雇的佣兵们。”


    杰斯一边说一边环视着四周：“嘿，别看这地方破成这样，还蛮干净的，连只老鼠都没有。”


    他看上去对新环境适应良好，至少没有显露出所谓“一闻到垃圾星的空气就过敏”的症状，真是可喜可贺。


    两人穿过大半个营地，在布满脏话涂鸦的“爱国者社区”标牌左转就到达了目的地。


    仓库的卷帘门早已老化吱嘎作响，杰斯稍微用力就把它拉了上去，面前出现了一条走廊，他们朝着走廊深处走去，他们刚走过一个拐角，杰斯突然轻呼了一声，在他脚下，躺着半只血液已经干涸的猎犬尸体。


    “留下这个牙印的应该是相当大的野兽。”泽菲尔蹲下来仔细查看。


    在他们低头看那团犬尸的时候，走廊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老大，这里阴嗖嗖的，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要不我们还是先撤吧。”杰斯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没等泽菲尔纠正杰斯的离谱称呼，角落里的那团东西开始迅速蠕动，紧接着，数量众多的红眼睛潮水一样地向他们涌过来。


    “还愣着做什么，跑啊！”泽菲尔狠狠扯了吓傻了的杰斯一把，一边向前飞奔，一边迅速掏枪回身朝那片毛发蓬乱的潮水射击。


    耳畔响起金属落地的声音，子弹打中了巨鼠的腹部，像是打在厚厚的钢板上一样被弹开了，它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滞，仍在快速朝他们逼近。


    “哇啊啊啊啊救命啊老大！”杰斯边逃命边发出幼女般的尖叫。


    泽菲尔轻轻吸了口气，他再次回头，瞄准最前面那只巨鼠的左眼又是一枪，子弹嵌入了巨鼠的眼球，它哀嚎着向后退去，鼠群追逐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他们跑过拐角，前方出现了光亮。


    “到出口了！”


    三步、二步、一步。


    泽菲尔抬手提起身后慢半步的杰斯扔了出去，在扑出仓库的同时跃起，抓住了卷帘门的上缘，卷帘门被拉下来挡住了紧追而来的鼠群，怪物们在他们身后无能狂怒地一个劲撞着门。


    “那是什么鬼东西？子弹都打不透。”死里逃生后杰斯仍然惊魂未定，泽菲尔摇摇头，脸色也不好看。


    “似乎是变异的老鼠。”


    “我的天！那也太大只了吧，好恶心…”杰斯靠着墙干呕了一声。


    “那种玩具枪是不行的啦。”


    这时，他们头顶的屋檐传来声音，泽菲尔抬起头，尤卡嘿地一声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他旁边。


    “那些变异老鼠身上覆盖着一层鳞片，能够保护它们不受伤害，普通的枪和子弹是没法打穿的，要对付魔物，还是冷兵器最管用了。”


    “还是不能信任我们吗？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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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菲尔面带微笑地注视着突然出现的尤卡，后者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别误会，我们不是跟踪你们过来的，只是恰好接到了周边居民的灭鼠委托。”


    “灭鼠委托？”杰斯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尤卡和他身后只拿了一把十·字·弩的塔雅：“就你们两个人吗？”


    “放心啦，我们可是解决魔物的专家，比军队还要强。”尤卡自信地笑着，抽出背后的长刀：“我们会马上把它们收拾掉。”


    他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卷帘门，刚被闯入的食物戏弄了一番，此刻魔物的攻击欲望前所未有的高涨，甫一有人踏入，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瞬间转向他们，摧古拉朽的魔物涌到门前。


    “看好咯～睁大眼睛看好专家的厉害哦！”


    尤卡挥动刀身朝着最前排的几只巨鼠砍劈过去，刀刃划出漂亮的弧线刺中了巨鼠的要害，光用一击便打倒了三只。


    在他的身后，塔雅接连拉着十·字·弩，不断有扑向他们的巨鼠被弩箭扎了个对穿，在空中喷溅出紫色的血液。


    随着他们深入仓库，巨鼠的数量不减反增，尤卡和塔雅轻灵地穿梭在魔物群中，把胆敢反击的魔物一一肢解。


    “椅子上有一个信封。”塔雅眯起眼睛，指着仓库正中间的椅子，那是一把随处可见的扶手椅，七成新，由于过于干净在满室破败中显得分外异常。


    “看到了，好像特意放在那里等着我们一样，真可疑。”


    尤卡一边说着，一边砍飞了最后一只巨鼠，他潇洒地甩掉了刀上的血珠，迈步朝那张椅子走去。


    一旁的墙壁轰然倒塌，洞里几十双鼠眼闪着血红色光芒，眼看下一秒就要朝尤卡扑过去。


    一枚闪着光的小点从泽菲尔手中掷出，在众人头顶上空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到鼠窝里，一窝老鼠连尖叫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炸成了灰。


    “很有准头嘛小哥，”尤卡眼前一亮：“你手里的是压缩粒子炮吗？”


    “来源不怎么合法就是了。”


    泽菲尔叹了口气，检查了一下储存粒子炮的小瓶子：“只够再用三次了。”


    他说着重新把小瓶放回风衣口袋，又问尤卡两人。


    “这样的委托时常会有吗？”


    “对，这些变异生物在垃圾星很常见，我们管它们叫魔物，今天的老鼠算是魔物里最弱的一档。”


    如果是在首都星或者治安稍微好一点的星球，应该不会允许「梦游者」这样莫名其妙的组织存在，可是，对于这些垃圾星出身的青年来说，他们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自己的家园罢了。


    在确定巨鼠完全死透之后，塔雅绕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拿起了椅子上的信封，她念出了信上的内容。


    “若想得知贵团团长卡洛斯的去向，请于今夜10时到指挥中心遗迹。”


    “指挥中心遗迹是斯基泰星最高的那个建筑吧。”泽菲尔说，他观察到尤卡和塔雅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忧虑，开口问道：“那个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那里是高阶魔物出没的魔窟。”塔雅简洁地说。


    “现在是紧急状态，找到团长是最要紧的，其他都无所谓啦。”尤卡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吧，小少爷可以先带着你的同伴到我们「梦游者」的基地休息。”


    他指了指在墙角缩成一团，已然理智清仓的杰斯，这家伙跟着进来后被血肉横飞的战斗场面吓得不敢乱动，现在又嘀咕着血腥味太大感觉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