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菲尔随手翻到某页，随意展开给周围的人看，只见笔记本上写着生物实验、基因改造这些一看就不妥当的东西。


    “还给我！”中年男子怒吼道。


    “急什么，在你专注于眼前的汤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这本宝贵的笔记传阅一遍了。”泽菲尔把笔记举到他够不到的地方，眉眼间带着恶劣的笑意：“随身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大叔你也挺危险的嘛，不把你交给抓你的那些人的话，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们的美女老板添麻烦。”


    说完，他给塔雅使了个眼色。


    塔雅会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本店没有理由给企图捣毁下城区的危险分子提供庇护，但如果你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被胁迫进行这一邪恶计划的，我们或许还能酌情考虑一下暂时不把你交出去。”


    中年男子低头沉默了片刻，金属汤匙中映出他狐疑的轮廓，但迫近的危机容不得他再等，他终于开口道。


    “你们知道为什么斯基泰星会出现魔物吗？”


    *


    卡洛斯骑着他那辆改装机车灵活地在小巷中漂移穿梭，尤卡和塔雅也骑着他们各自的机车紧跟其后，恩佐坐在尤卡身后，肩扛火箭炮，不断有魔兽注意到他们这一行人并挥下利爪，都被恩佐的炮火击退了。


    杰斯一开始坚决抗议说他的贵族荣誉不允许他坐在女人的后座上，塔雅闻言翻了个白眼，从仓库里拎出个婴儿椅，告诉他想坐前面可以，不过要坐在这里头。


    “你认为那个人的话可信吗？”卡洛斯问。


    “可不可信倒是其次，他确实补充了一些我不掌握的信息。”泽菲尔语气平淡：“第一，十年前的虫族入侵导致了斯基泰星的魔物灾厄。虫族殖民期间在这里修建了他们的能源转化装置，在此过程中，部分化工废料随城市管道排放，导致星球上的生物遭到感染。”


    “第二，人类军队夺回这座星球后，废置了虫族的能源转化装置。过去的几年间，斯基泰星上的魔物数量一直呈现动态平衡的状态，但这半年里，下城区的魔物骤然激增。据那大叔说，这些魔物在被「孵化」之后就被下达了指令，它们会优先攻击没有ID卡的人，也就是贫民窟的住民。”


    “第三，躲在背后搞出这些事情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在花船上遇到的那个好色贵族——猪口真大。又是首都星来的贵族又是搞什么贫民区开发企划，嫌疑度简直要溢出来了。”


    “确实是这样。”


    卡洛斯敏锐地注意到，在提到猪口真大这个名字的时候，男人拿酒杯的手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卧槽，难不成这些魔物是猪口为了强占周边的贫民窟制造出来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杰斯在塔雅的后座上插嘴，全然不提自己用下作手段抢了卡洛斯入学名额这一卑劣行径。泽菲尔懒得嘴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往下说。


    “第四，幕后黑手利用了人迹罕至的指挥中心遗迹作为魔物的培养皿，这就是为什么塔顶的喷泉里会突然冒出那么大一只魔物的原因，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喷泉实际上是一口直通地下的「井」。”


    “你们上次去的时候几乎拆掉了大半个塔，现在高塔周围已经戒严了，”卡洛斯略微正色，尤卡和恩佐在一旁偷偷的笑：“不过对我们来说可以算是好事，守备集中在一个点上，那么其他位置的守卫就不会那么严密，这样我们弄出的动静就可以稍微小一点。”


    机车最终停在了大叔给他们提供的目标地址的楼下，他们一行人跨过人行道边的绿化带，无视了“废弃建筑，危险勿入”的标语，几人从一楼的窗户跳进大楼，幸运地没有惊动工作人员。


    卡洛斯带着尤卡脱队几分钟后，顺利带回了这座建筑的草图和安保分布：“按照楼层数和守卫的分布规律来看，大楼里的守卫保守估计有六十人左右，主力集中在负三层的地下实验室。”


    “既然搞定地图了，那我们现在就朝目的地前进吧，”塔雅豪迈地一挥手，她拎着满脸不情愿的杰斯率先走下了楼梯。


    来到负一层和负二层中间的缓台时，透过楼梯扶手的间隙，他们窥见几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在下层的走廊上来回踱步，再往下走肯定免不了冲突了。


    “我们6个人同时进入实验室目标略大了些，可以分成两波，一波人从和我从东边的楼梯下去，剩下的人顺这里下到负三层。”卡洛斯低声说，他一边放轻脚步走下楼梯，一边窥视着另一侧楼梯的方向。


    走在后面的尤卡和恩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地上隐约有拖拽的痕迹，断断续续地延伸向另一侧的楼梯。


    “得，这下用不着分开走了。”


    泽菲尔挑了挑眉，他蹲下身细细检查，再站起来时神情有些微妙，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要去找他们吗？”塔雅问。


    卡洛斯低头思索了一下，说：“我们先下去，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他们已经被带到下面的实验室了。”


    卡洛斯绕后打晕了走廊里的守卫，他们仅剩的四人沉默地继续朝更深的地方走，很快，带着消毒水味和淡淡的金属腥气，一间巨大的大厅映入众人眼帘，消毒水味源自泛着刚刚拖过的水光的地砖，金属的味道诞生于遍布大厅的成百上千台金属仪器。


    玻璃栈道之中，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脚步匆匆。


    尽管布满了整个大厅的奇奇怪怪的仪器让人有些眼花缭乱，卡洛斯还是敏锐注意到了在上百个竖立着的蛋形容器中，有几个发出运转不畅的刺耳轰鸣，而非正常运作的“沙沙”声响。


    他和泽菲尔对视了一眼，两人放轻脚步移动到那几个相邻的仪器中间，透过容器上半部分透明的位置，他们看到尤卡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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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佐身上插着许多管子正躺在里面。


    泽菲尔挥动枪柄打碎容器的玻璃，尤卡和恩佐倒在地上，他们倒是没有大碍，呼吸还算平稳，看上去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在泽菲尔解放这两人的空当，卡洛斯也看清了其他容器的内容物，下一秒，一种混杂着震惊、愤怒、恶心的情绪瞬间占据了他的意识——那些「人类」，不，已经没办法再称之为人类了，被包裹在半透明的绿色「茧」里，以魔物的怪诞形态蠕动舒展着肢体，极少的部分仍保持着人的一部分体征，随着绿色的液体侵入它们的口鼻，那一部分人类体征也肉眼可见地迅速消失了。


    猪口站在这些容器中间的空地上，玻璃打碎的声音并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他聚精会神地盯着正前方的仪表盘，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仪表盘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散发着危险的红光。


    “这次还用的着自我介绍吗？”泽菲尔迈出一步，面对狂热状态的猪口真大骤然出声。


    “哦，又是你们，一看到你们的脸我就想到为了掩人耳目搞到实验品，不得不装作色胚的那段时间，真晦气，不过是一帮自诩勇士到处给人添乱的小鬼罢了。”猪口真大抬头看见他们后，露出厌倦的表情：“我只不过想要赚点钱花花罢了，为啥非要一个劲找我的麻烦呢？”


    “那就要问你自己为什么要抓贫民窟的居民把他们改造成魔物，还要放出魔物肆意破坏街区。”怒火在卡洛斯湖绿色的眼中燃烧，他手握成拳，竭力控制自己攻击的冲动。


    “小子，别用这种看阶级敌人的眼神看我，”猪口真大摇了摇手指。


    “四十年前，当我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崽子时，我生物学上的爹妈整天因廉价酒精昏迷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我则被迫在这斯基泰星的贫民区街头讨生活，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不管用什么手段，非要成为受人仰视的上等人不可。”他用两根短粗的手指笨拙地夹住雪茄，陶醉的深吸一口，像是能从其中咂摸出金钱的幽香。


    “你恨你出生的这座贫民窟，所以你现在要毁掉它。”塔雅冷冷地说。


    猪口真大很是莫名其妙：“恨斯基泰星？恨破烂的贫民窟？不，没有这种事，小姑娘，总是纠结一些没有意义的爱啊恨啊之类的情绪的人是蠢货，而蠢货是赚不到钱的，贫民窟的家伙不接受我提出的搬迁款，我只能选择让魔物拆掉这里。”


    “好了，回忆环节到此为止，我的武器们已经急不可耐了，”猪口真大拍了拍手示意话题到此结束，周围的金属容器也危险地剧烈震动起来，犹如昆虫在地面爬动的声音被放大了数百倍，在人耳边萦绕，令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论不识时务这点，你们两个贵族小鬼也是不遑多让，我原本打算看在你们背后家族的份上放你们一马的，不过想想你们能和贫民窟的贱民玩到一块，肯定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贵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