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丽丽就发现，事实证明，她还是嫩了点，姜还是老的辣。


    马天林带着马丽丽正路过图书馆呢，碰巧看见齐东强和齐北望也正在停单车，两人的单车后座各绑着一个灰白色蛇皮袋，齐东强正低头解绑呢。齐北望一眼看到马丽丽，向她挥了一下手，用手肘捅了捅齐东强。


    马天林也停下车，顺便把马丽丽拎下来。


    马丽丽介绍：“北望姐，东强哥，这是我叔叔，爷叔，他俩就是说送我书的齐北望、齐东强。”


    “你好你好，马，马叔叔是吗？这俩袋就是给马丽丽的，是我初中用的课本，还有我哥弄了一些以前的考试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齐北望性格比齐东强圆滑一些，但不多，看得出是很想赶紧交接一下。


    马天林客套的说：“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这么多，你们都不用了吗？”我的妈呀，这俩大袋子都是今天需要搭回去的吗？待会先把我的单车打打气吧。


    齐东强扛着俩袋子放地上，“都是以前的老课本，早就不用了，得亏马丽丽想要，不然都该卖废纸了。”


    齐北望都被她哥给气笑了，有这么说话的吗？她赶紧补救：“不是不是，主要是我们初中那会离现在都久了，听说课本都改过了，也不知道马丽丽能不能用得上。”


    马丽丽：“用得上用得上。”


    齐北望干笑两声：“那就好，哈哈。”


    齐东强浑然不觉，“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正好咱们都一块儿学习呢。”


    马丽丽：“好的好的。”


    齐北望：“……”


    齐东强：“……”


    马丽丽：“……”


    尬聊到无话可说。


    马天林：这仨傻孩子干嘛呢这是，还聊上了。


    做为唯一的大人，马天林可自在多了，他撑好车说：“那我先带过去单位，回去再仔细看吧，明天我让马丽丽把袋子带给你们。”


    齐东强：“好好好，啊，我来帮你一下。”


    马天林：“好……好嘞，行了，我先走了，丽丽，你就直接去吧。”


    马丽丽：“哦，好。”


    马天林：“听俩哥姐的话，别到处乱跑。”


    马丽丽：“我知道啦。”


    马天林在齐东强的帮助下把俩袋子绑在一起，简单搭在二八大杠的后座，他也不骑了，推着单车就进了对门单位。


    三人同时呼了口气，尬聊还真是有点压力。


    这时图书馆管理员大爷从偏门出来半个身子，“小齐，到点了你还不签到？”


    “来了来了。”齐北望立马跑走了，图书馆上班要签字的。


    “我们也上去。”齐东强提了提书包说。


    “走。”


    齐北望负责的楼层，平时来看书的人很少，这里现在差不多变成三人的自习室了，但她还是常规性的打扫了一下。


    三人二对一坐在一张桌上开始看书，马丽丽还是拿的那本《福尔摩斯探案集》。


    然而没多久，齐东强和齐北望就换了一张桌子，主要是马丽丽小声BB的太声情并茂，着实影响他俩背单词。


    又过了一会儿，齐东强换了回来，他妹背了一会单词开始小声练弹舌音，这玩意只适合用意念练习，现实练习真是练的人囧听的人尬。齐北望囧不囧齐东强不知道，他有点尬，所以他又换桌了，而且他还记得马丽丽小朋友在县里呆不长，有啥问题还得赶紧问。


    马丽丽当然没意见啦，好为人师嘛，她可是凭一己之力把整个班的教学进度提高的女……班长，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偷听班主任，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聊起的。


    马丽丽：-0-？


    就这还提高了进度？我们就不能直接上五年级的课吗？=V=


    并不是真的喜欢，只是不想上这么幼稚的课了。


    不过齐东强上午还有课，十点多的时候就必须得走了，他十分遗憾，时间过的可太快了。


    “我要先走了，下午也有课，唉。”


    “再见*2。”马丽丽正在给齐北望讲语法，没空理他，齐东强有些失落的走了，他也想听，他也搞不懂俄语语法。


    齐北望正焦头烂额中，她原本还觉得自己自学了有一点基础的，可是谁能想到这老毛子说话能这么纠结呢，一个名词还有三个性别，桌子是阳性，书是阴性，你就说怎么分配的吧，窗户还是中性，你咋看出来的呢？


    还有名词/形容词/代词等，还有可能变格。


    咱就是说，大家都是印欧语系，你俄语为啥就不能是拉丁语系或日耳曼语系什么的，英语好歹学过啊。


    “不要太焦虑了，先浅学一下嘛，我之前也是学了好几年啊，这都正常，慢慢就会了。”马丽丽说。


    齐北望不语，只是一味的记笔记，她企图用理科的思维在中文和文的语法之间找出相关的逻辑。


    所以说系统的学习还是有必要的，有的东西自学完全搞不明白，只有通过别人的讲解，才能够加深理解。


    齐北望现在已经抛开俄语版的专业书籍，认真的用俄语课本开始从头学习。


    “对了，有时间可以多听听广播。”马丽丽把自己常听的几个广播频道告诉齐北望，齐北望决定晚上就试试。


    有如此学了几天，到了星期五，马丽丽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明明一开始说时态语法的时候，齐东强和齐北望还理解的特别快，表现出了一个学霸该有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学性和格的时候，就有点脑子打结转不过弯来，这玩意理解不了，死记硬背不就行了？


    齐东强：“你不懂，这完全不合常理嘛，这名词都是物件，怎么还分男女？”


    你用中文逻辑来理解俄语语法？这不是用前朝的剑斩当朝的官吗？再说人家阴性阳性也不是男女好吧。


    “我要出去溜达一下。”马丽丽宣布，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好吧，那我自己去。


    游江县不大，图书馆周边没有什么吃喝玩乐的店铺摊子，马丽丽就走到隔壁街去。


    隔壁街也没多少铺子，但热闹很多。


    三五个早餐店已经过了最忙的时候，但还依旧热气腾腾的。


    只做正餐的小饭馆子也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


    修自行车修伞的小摊子、杂货店、裁缝店、门口放着各种玻璃罐的点心铺子、种子店、理发店，还有那种黑黢黢放满大缸专门卖酱卖醋的店等等，都开门了。


    马丽丽一个店一个店看过去。


    在点心铺子里买了几包后来“消失的零食”，猪油糖和牛皮糖。


    这现在可是小孩子们最喜欢而且能吃得起的的糖果之一。猪油糖一包有几十颗，老板拿出来零卖两分钱一个。牛皮糖是大大的一张，两面都贴有糯米纸，通常老板会熟练的将一大张牛皮糖剪成大小相同的小块，摞在一起，一分钱一块。


    马丽丽自然是整包买的，但也麻烦老板将一包牛皮糖剪成了小块。这两种糖虽然有分量，却是不占位置，往书包一扔，不掂量掂量就发现不了。


    杂货店还会卖那种特别便宜的首饰，什么木头做的镯子啦，塑料做的戒指啦假玉佩什么的，都非常有时代特征，马丽丽觉得有趣，也买了几个。


    回到图书馆，齐东强和齐北望两人还跟之前一样，并排坐在一张桌的两头写写画画。


    马丽丽从书包里掏出两小块猪油糖，各放在两人的手边。


    “吃糖呀，补充脑力。”马丽丽出声提醒二人。


    齐东强和齐北望两人动作高度一致，拿起糖，剥开包装，塞进嘴里，一只手压住包装纸来回摩擦，把包装纸压平。


    瞧这两人的模样，估计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可能是习惯了读书时来自家人的投喂，反正放进嘴里吃就完事。


    马丽丽眼珠一转，又从包里掏出一根牛皮糖放在两人手边。


    齐东强和齐北望毫无察觉，拿起牛皮糖放在嘴里咬，咬，咬不动。


    齐东强：？


    齐北望：？


    “哈哈哈。”恶作剧得逞，马丽丽大声笑起来。


    牛皮糖之所以叫牛皮糖，可不是因为吃了会吹牛皮，而是因为这糖吃起来像咬牛皮似的费劲。一整块扔进嘴里，吃起来有嚼头又粘牙，要是想象齐东强、齐北望这样先咬下一小块来，那可得费老鼻子劲了。


    而且牛皮糖两面贴着糯米纸，一沾水就化，特别粘手。齐东强和齐北望也吃过，他俩把剩下的糖扔进嘴里，嚼的龇牙咧嘴的。


    齐东强：“马丽丽（嚼嚼嚼），你干嘛（嚼嚼嚼）买这种糖啊（嚼嚼嚼）！”


    齐北望：“她就是（嚼嚼嚼）故意的（嚼嚼嚼）。”你看不出来啊？


    真是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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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下来。


    齐东强/齐北望：马丽丽好坏啊（嚼嚼嚼）。


    马丽丽笑的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咽下去了，这玩意还粘牙，还得把手指伸进嘴里抠一抠。


    什么形象都没了。


    兄妹俩轮流抱着晾着凉水的大搪瓷缸子灌了半缸水，齐北望又去接了水回来，马丽丽这才不笑了。


    “好久没吃牛皮糖了，这糖齁甜齁甜的又难嚼，明天我给你带一包糖来，保准比这好吃。”齐东强说。


    马丽丽说：“明天我来不了啊，明天是大礼拜的星期六，不上班。”


    齐东强一时没反应过来：“图书馆星期六星期天都上班，星期一休息。”


    “嗐，马丽丽是说她叔明天不上班，他一个人咋来呀？”齐北望道，“对哦，明天都周末了，马丽丽，你啥时候回镇上呀？”


    马丽丽想了想，“要是明天我爸妈有谁会来接我，那我应该就星期天回去。要是明天他俩都没来，那我就下个礼拜再回去。”


    马丽丽：“我回去倒是可以帮你们问问孙爷爷学俄语的事，可是你俩咋来呀？平时你们都要上班，就光周末这一两天有啥用？”


    齐东强还想喝水，这回水有点烫，他举着杯子吹了吹，正要喝，听马丽丽这么说，又回她：“我和北望商量好了，就先不麻烦你的邻居了，你教的这些，我们还没学透呢。再说我们俩还是要以考研的事为先，等先考上了再继续学也不迟。总归，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齐北望也说：“是啊，而且这语法我们还得自个好好琢磨琢磨，以前我们还是自大了，基础的东西都还不懂，这翻字典学了几个词，就觉得自己也能行，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还不被笑死。”


    “哦，行吧。”马丽丽倒觉得无所谓，不过她纠结的是，她想和两兄妹保持联络还挺麻烦，每个礼拜坐车或坐船来回跑，太不现实，可是坐车来回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写信却可能要三五天才能收到，更不划算，“唉，要是有电话就好了，有事就电话里说，多方便啊。”


    齐北望一挑眉，“我们家有电话哦。”


    马丽丽：“……哈？”


    羡慕了，这俩家庭条件肯定挺不错的，不然怎么能在家里装电话？马丽丽心中一动，看了一眼齐东强。


    齐东强：？


    算了，马丽丽一秒放弃。


    搞对象也讲究门当户对，三观相同。虽然齐东强和小姨的年龄差不多，可是两人一个是奋发向上的鸿鹄，一个是只想躺平的咸鱼，两人根本凑不到一起。


    还是不操那个心了。


    马丽丽还是拿到了兄妹俩家的电话，如果她没记错，没两年电厂也会配置区域网，到时候她家也会装座机。


    “明天你不来了吗？那我把剩下的报纸下午一起拿来。”齐北望提醒。


    “还有吗？都是照称吗？买了好多啊。”马丽丽疑惑，这几天齐北望天天都带过期的报纸杂志来，每次都是卷成一卷用麻绳扎好，回家的时候，马天林就挂在车头。


    每次看着不多，但几天加起来数量也不少。


    齐北望不动声色的说：“是按废纸照称买的，不过我也不是一次买的，你不是说要有故事有小说吗？我看着有才买的。我这还剩一块多几毛钱呢，待会一起给你。”


    马丽丽摇摇手，“拉倒吧，算了，放你那吧，我又不是不来了，你要看着有先帮我买一下，下次等我来了再找你。”


    幸福小镇的包子从来都是紧俏货，也没有收废纸的，马丽丽不知道行情，这会只是感慨，没想到废纸还真是不值钱。


    但是别说，废品收购站还经常收到些好东西，马丽丽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曾经在废品收购站淘过不少书，可便宜了。


    齐北望打量了一下马丽丽之后说，“你现在不是还请着病假嘛？回镇上也没事，还不如留在县里跟我们一起看书呢。你这两天做卷子不是还挺有些问题吗？你要是回去了，我可没办法帮你解答了。”


    真是好一记回旋镖呀。


    马丽丽那天晚上回去就把齐东强和齐北望送的资料都收拾了一遍，好家伙，齐北望把她初中三年的课本都收拾出来了，还只是中考科目的那几门。


    （语数外物化政）*6，再加上各种笔记和卷子，难怪装了两大袋。


    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幸福小镇去，还真是件麻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