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祈雾，你改改你这个听话只听一半的毛病。”


    颓废的表情往里收了收，沈透挺直了身板，拽着靳祈雾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力度。


    说这话时，终于也有了点儿人间烟火气。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


    靳祈雾咬着牙，牙都快咬酸了，才听沈透这人渣继续开口：


    “可能我不配拥有爱情，但爷的女人配。或许，我性格没里面那个人好，权势没他大，也没有一个会给我和你订娃娃的爷爷，但爷以后会爱你一辈子，不会比他差半分。”


    靳祈雾怔了怔。


    而后咬牙切齿道：“人渣，你也改改你这个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毛病！”


    “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又消失，又不接你电话，让你为我担心，下次不会了。”沈透态度诚恳。


    但屡教不改。


    因为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哪次不是你错了？”她冷笑着问。


    “哪次都是我错了。”他服软，低头，骨头都软了。


    靳祈雾对着他，眯了下眼睛。


    “你刚刚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误会。”


    沈透：“……”


    过了一会儿，说：“不是。”


    将靳祈雾抱进怀里，他俯身，下巴抵在她肩上，语气慢慢缓下来：“我妈总说我性格很像我爸。有时候我也觉得，你性格有点像我妈。”


    靳祈雾愣了一下。


    “我总怕重蹈覆辙。”沈透说。


    她似乎轻易就能触碰到他内心的脆弱。


    于是伸手回抱住他，身体紧贴着他，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的起伏。


    沈透：“我爸妈是政治联姻，我爸年轻的时候有爱的人，因为我爷爷，他们分开了。后来那个女人出车祸走了。我爸把这一切都归咎到我妈头上。”


    靳祈雾眼睛发涩。


    这和她爸妈的故事何其相似。


    沈透：“我爸是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但他跟我一样，心里能藏事，骨子里特别轴。”


    靳祈雾忍不住接话：“你也知道死轴……是你和他一样……”


    沈透抬手捋了捋她的头发，继续说：“我妈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你如果见到她，一定也会觉得她温柔大方得体，挑不出毛病。但她经常间歇性发疯。


    “就是这两个看起来很般配的人，他们背地里互相折磨了半辈子。我妈自杀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我小时候她就干过这事，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靳祈雾被他抱着，看不见他脸上的郁。


    他声音无波也无澜：“这次我妈自杀，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怪我为什么要救她，她说我和我爸一样都自私，让我和他一起去死。”


    “……”靳祈雾虽然没怎么被爱过，但也没被这样恨过。


    她不知道沈透此时此刻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告诉她这件事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绞着痛。


    她都痛成这样，那沈透呢？


    怪不得他会掉眼泪。


    靳祈雾声音哽咽，带着鼻音道：“沈透，你别信，她一定是爱你的……她只是病了。”


    “我知道。”沈透说，“后来，她跟我道歉了。她说她不是故意的，不是这个意思，说她真的受不了自己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刀插向自己最爱的人。”


    靳祈雾能理解索榕，难怪沈透之前会说她性格有点像她妈妈。


    她外表看起来温顺，乖巧，但她疯起来也狠。


    越喜欢一个人，反而对他越严格。


    她的内心太敏感，太没有安全感了。


    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在她那里也会被无限放大。


    情绪总是突如其来，为了证明对方爱自己，为了让这份爱更有分量，她会用最锋利的刃，一刀一刀往对方最痛的地方上捅。


    她鼻尖一酸，重复着刚才的话：“对，她是爱你的，她只是生病了。你别往心里去，别逼自己。”


    沈透的下巴从她肩上移开，看着她，擦掉她眼睛里掉下来的泪，勾着唇角道：“每次看到你冲我发脾气的样子，我都很害怕，怕把你变成第二个我妈妈。”


    靳祈雾又好气又好笑。


    她很气，气沈透总是这样瞻前顾后。但她又很心疼，心疼他总是这样瞻前顾后。


    不说话，盯着他，双眼泛红地盯着他，随后踮起脚尖，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


    他没反应，她咬得更重。


    他终于给了点反应，发出一声闷哼。


    她松开，道：“你别告诉我，你跟我分手是为我好。”


    “曾经我就是这么想的，”沈透眼角眉梢微冷，“我自以为是地认为离开你是为了你好，以为只要在你身后默默守护你的幸福就好。看到你没选择祁彻，我很高兴；看到你找丁思楷，我还有些不屑；看到你和洛仰眉来眼去，我气得拼命去找他的缺点和软肋。”


    听着这样幼稚的一个他，靳祈雾唇角微微勾起。


    “直到我看见你和小坤哥，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很好，好到足以和你相配。”沈透嗓音里带了浊气，“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雾，我见不得你跟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好。”


    靳祈雾问：“你现在又不怕我们重蹈覆辙了？”


    沈透说：“我会努力，我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我妈，我也不会是第二个我爸。”


    “我们本来就不是。”靳祈雾看着他，缓缓说。


    “你知道今晚我经历了什么吗？


    我这辈子最糟糕的事情被人曝光在网上。


    遇到事情，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依赖你。


    我也想让你依赖我。


    而不是推开我，避着我，一个人承受。


    不是只有你才能做我的避风港。


    我也可以是你的避风港。


    我希望我们不仅仅是‘酒肉情侣’，吃饭、抽烟、喝酒、接吻、做｜爱、分手、赌气、说狠话、求和、复合。


    这些我跟谁都能做。


    但我想和你相互依靠。


    灵魂共鸣。


    沈透，


    我们是彼此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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