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斤！！！”


    吴孝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钢铁：“啥东西能有一千斤重？你们在山里打着龙了！”


    “噗！”


    刚喝了口水的张钢铁听着话瞬间没忍住，一口将水喷出。


    “咳咳~”


    “缓缓缓缓，咋还呛着了？”


    吴孝赶忙上前帮忙拍着张钢铁的后背：“打着啥你也不说，除了龙我也想不着啥东西能在山里长一千斤。”


    张钢铁咳嗽缓了缓，抬头看着吴孝一脸无奈道：“打啥龙？山里能打着龙？打飞龙吗？飞龙也就半两肉，哪来的一千斤？


    “还是说，你见过真龙？”


    “我这不是不知道是啥吗？”


    张钢铁放下杯子开口道：“犴达罕，也是鹿，你们长白山见不着，只有我们这边有，一头一千来斤左右，母的小点公的大点。


    “个头比马跟牛都要大，具体大小跟小鬼子豆丁坦克一样高。”


    “东西呢？”


    “在后勤呢。”


    张钢铁话音落地，吴孝放下杯子，扭头推开门就走。


    “不是，你干啥去？”


    “我去瞧瞧，我还没见过一千斤的鹿！”


    看着吴孝头都不带回转身离开，张钢铁无奈摇头，吹了吹杯中茶水坐下。


    这老吴，这么多年了，做事还是这么急急躁不稳当，怪不得还是副大队长，这要是不改，这副大队长能当一辈子。


    吴孝到后勤炊事，看着围了一圈的人，见挤不进去，瞧见里面有长白山来的，吆喝一声，给让了位置才上进去。


    走到面前，吴孝瞧见地上大个头的驼鹿一惊。


    这可比他在长白山里遇见最大的马鹿个头还要大上几圈，大的有点吓人了。


    样子倒是有差，嘴唇又大又厚，脑袋上的角长的也不一样，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是大，那第二感觉就是怪。


    个头这么大够怪，长相也怪。


    看着其他人忙活着，吴孝问了一嘴：“这东西具体多重称了没？”


    “没称，只是说一千斤打底，另外打回来的还有一头狍子，老肥了。”


    炊事班的战士抬头看了眼吴孝，瞧着有点眼生，打量一眼低头继续忙活一边道：“是你们队里同志打的吗？”


    “这能猜着？”


    “你们穿着跟我们穿的不一样，小兴安岭跟我们穿的差不多，刚刚送来的人说了是长白山那边同志进山跟着一起打的。


    “这两天估计要加菜吃肉，替咱们同志们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才是，这么冷的天还要在这忙活，注意手别冻伤了，只要冻伤一次，今后天冷次次都跑不掉。”


    很多人都觉得后勤人员战斗力弱，对这些人不在乎。


    可这些活要是让作战部队去做，跟后勤部队做出来的完全是两种东西。


    杂活琐碎，后勤部队做的快，炊事班平时做饭做菜忙的不行，入冬做饭做菜冻伤手很常见的事，这些都不用


    前面战士只要战斗，其他的全让后面来做，要是炊事班炊事排的手艺可以，那士气绝对高涨。


    一个好伙夫能给作战部队增加一半士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事，这活我们干都习惯了。”


    吴孝看着人忙活，陪着聊了几句没再打扰，看着身旁其他长白山战士嘱咐一声后不再逗留转身返回。


    有些话还要找谢一城他们几个细聊说说。


    返回后进屋，看着已经躺下歇息的几人，吴孝本来还高涨的情绪瞬间静止，缓缓降了下去。


    几个人确实累得不轻，那么大个头东西一路带回来不容易。


    随后没有打扰，转身出了屋，嘱咐着附近战士不要太大声后，前往长白山总队驻扎点。


    “小吴，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吗？”


    中年人看着进屋的吴孝问道。


    “首长，咱们的比试日期已经确定了吗？”


    “确定了，你那边不是已经通知到，后天开始进山熟悉地形，之后再等三天后开始，具体比试内容也下发，你那边看了吗？”


    “已经看过了。”


    中年人点头：“看过了就好，我这边可是知道你们大队同志们的能耐，后续可要好好表现，展现出咱们长白山森林公安的能耐。”


    说完看着吴孝没有回复，中年人疑惑问道：“小吴，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首长，我刚刚看有人打了头1000斤的鹿，好些同志都在那看没见过瞧着稀罕。”


    “犴达罕？”


    “对，领导你见过？”


    “早先在蒙东大兴安岭山区见过，那个头是真大，带上角比马个头都大。


    “这东西只在这有，咱们长白山那边没有。”


    说完中年人品出来不对劲，问着吴孝：“是不是里面有啥事？谁打的？别藏着掖着。”


    “咱们同志打的，我批准一起进山的，还有张钢铁一起去的。”


    “咱们的同志？张钢铁跟着去？”中年人皱眉，“哪个同志？进山还用的着他张小子跟着进？他可不是什么容易说话的人。”


    吴孝想了想开口道：“是我们大队下面的小队几人，谢一城段文白平安仨人跟着进的。”


    “谢一城？这个小同志我可知道，打下来过米军飞机的那个？”


    “对，是他。”


    “我记得你说过他能耐大，你们大队里所有人排第一，给后面人拉出去一大截。


    “你不让他好好休息准备后面的比试，咋还让他进山？这不影响后续发挥？”


    吴孝听着忍不住苦笑道：“领导，这我也想到过，一开始以为他只是进山提前踩点熟悉熟悉山里地形道路，毕竟大兴安岭跟咱们长白山还是有差的，想着他脑子活，挺有想法。


    “没成想他们几个人进山看情况，扭头打了头这东西，本来昨天就应该回来，因为这东西全耽搁了。


    “东西太大又不舍得丢，夜里在山间待了一宿，累坏了，现在在屋里歇着呢。”


    中年人叹了口气：“这跟你也没关系，不用往心里去，你也是好意，只不过半路上出了问题。


    “谁也没成想回来还打了头这东西拖了时间，你也别打扰他们几个，让他们这两天好好歇着点，能恢复过来就恢复，恢复不过来到时候不要硬来，身体第一位。


    “我知道你来找我啥意思，后面我尽量让他们多休息，进山熟悉要是身体能行就进，不行就在这里好好歇息，到时候让其他同志总结经验跟他们好好说说。”


    吴孝从这边得到答案，心里也踏实许多，后续时间争取到，有了容错，至于后续会成什么样，有什么成绩，就要看谢一城他们自己了。


    对于其他人，吴孝没感觉有什么特别，大多都是比寻常人高出一些，没有说到夸张的地步，没指望他们能出什么太好的成绩，自己大队的人自己知道啥情况。


    可是对于谢一城，他是真抱着信心来的。


    不只是他，包括大队的指导员赵肋和大队的大队长谢家康在了解情况后都是这么想。


    对于这次来到这，他们能接受的最差成绩，就是别排倒数太靠前。


    毕竟地区优势没有，整体成绩又不是太突出，尽力而为，但是谢一城这个点必须突出，全指望他了。


    黑夜已至，驻地光亮照射，被打回来的驼鹿经过半天的剥皮剔骨炖煮炒制成多道菜后，肉香味在驻地四散开。


    除了驼鹿外，那头狍子也另外做上，单独放，驻地人多，接近一个团的森林公安部队聚集在这里，人太多，只能说尽量满足吃食，谁家也没那条件顿顿吃肉的。


    但是驼鹿加上狍子，净肉重达几百斤，加上骨头熬汤，骨髓里的脂肪含量又高，均分下来每个人最少能吃2两肉，搭配上一些饭食，一顿吃饱饱肚子里还带油，那才叫一个舒服。


    谢一城晚上的时候也尝到了自己亲手打的驼鹿肉，口感上比梅花鹿肉要硬一些，脂肪含量也不算多，能明显吃出来肉的纤维更粗。


    如果真要选一个的话，谢一城会选择梅花鹿肉更适合他。


    大块头的野生东西，果然很难做到肉嫰纤维细口感好点。


    哪怕后世的所谓的和牛，也是经过人工多次种群繁育才有了特殊的雪花脂肪以及嫩口感。


    野生动物种群，在山林中生活，不论是捕猎又或者躲避天敌，都需要不断奔跑，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这也导致肉质大多都是口感偏硬，跟家养的有明显区别。


    就跟走地鸡跟肉鸡一样，不动的自然肉偏软。


    对于在山里待了两天吃东西只有盐味的人来说，驼鹿肉做的菜怎么都比在山里时候要强得多。


    “这个头大是大，没有花鹿肉香，一城你说是不是？”


    段文在一旁一边吃一边说着：“要是咱们打的是花鹿肉就好了，吃着更香。”


    “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强，反正我不挑。”白平安一口咬着饼子接过话，“这一路过来吃了这么多顿饭，都不如这一顿。”


    谢一城点头：“九哥这话说的在理，这顿确实是最近一段时间吃的最好的一次，有的吃咱不挑。


    “想吃花鹿肉，等回长白山，到时候咱们进山打，在这没那条件，后续还有比试那才是最要紧的。”


    白平安点头开心吃着，对于食物，只要是能吃的他都不挑，即使是在长白山山林中，因为小鬼子封锁围剿的原因，打小吃的就没有好过。


    之后护林队成立进入护林队中，即使吃的比之前好的多，他也从来没有挑过之前的饭，只要有的吃他从来不看是什么。


    毕竟只有饿过肚子的人，才真正知道吃饱的幸福。


    谢一城也是一样，对于他来说，吃什么味道怎么样是什么都是次要的，他现在一切以饱腹为主，营养第二，排在后面的才是口味。


    时代不同，先后顺序要有取舍。


    “明天咱们休息一天，熟悉检查枪械弹药，后天进山熟悉，再之后就要比试，提前准备好。”


    “早就准备好了，大老远来一趟，事事都要提前准备，晚了耽搁事。”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面前的篝火堆中的火焰好似湖中的水微微荡漾着，橘黄色的火光照亮四周，也照亮着谢一城的面庞。


    看着火堆，谢一城突然有种错觉，好似在其中看到胡碧芸的面孔，还有上次离家时，她那一身冬衣也掩盖不了已经显怀的肚子。


    作为头一次为人父的男人，谢一城心里也有些不踏实，只等这次比试回去，先陪着胡碧芸待一阵。


    此时的长白山谢家屯，胡碧芸伸手想要拦住身前的一胜一勤跟小狗蛋：“你们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就行，又不是不能动。”


    “三嫂，三哥说了他不在家我要好好照顾你！”一勤端着饭碗小心放在桌上，“我啥都听三哥的，必须照顾你。”


    “你照顾我？”胡碧芸看着端到面前连炕桌都放不上的一勤忍不住乐了，伸手接着东西开口道，“你们现在还小，想照顾我，今后等长大了再照顾。


    “今后好好吃饭长身体，后面才能帮上忙。”


    “我不小了！都能自己烧锅做饭洗衣服！”


    胡碧芸将东西放上炕桌笑道：“是是事，咱家一勤不小了，已经长大了，今后还能继续长个，再过过就是大姑娘了。”


    一勤笑嘻嘻听着，见胡碧芸将饭碗接过转身，还有饼子菜盆跟盛好的粥没端过来。


    后续一勤也没再忙什么，小狗蛋一个人端着冒尖的小木盆菜靠近：“三婶，别碰着你，你好好歇着，我给你端好，三叔都说好了让我也照顾你。”


    胡碧芸无奈让出身位道：“你三叔啥时候说让你照顾我了？我咋没听见？”


    “三叔去找我爷我奶说的，让他们照顾着点你，当时我就在旁边，三叔肯定也跟我说了。”


    胡碧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谢一城找的是白敏兰夫妻俩，跟小狗蛋没啥关系，这样不是打击人家积极性吗，索性不再多言语。


    瞧着几个小家伙忙前忙后，胡碧芸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几个小家伙年纪不大但是都懂事，小狗蛋平时虽然皮的厉害，可随着年纪上来，知道的多更懂事了，如今都学会照顾人了。


    屯子里人待她都非常友善，平时忙活啥的，有人瞧见问两句，瞧见她不方便主动会上来帮忙，都不用开口的。


    这也让胡碧芸对当时下定决心要留在谢家屯更加坚定，进了城绝对跟现在不一样。


    在谢家屯，屯里乡亲说话好听，有事又能帮忙，屯里日子过的也好，吃喝不愁的，真要比起来，可能城市里很多人的日子还不如山屯里。


    现在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谢一城不在身边，夜里睡觉只有一个人，总感觉缺点啥。


    加上谢一城之前为了防止伤了她身子，两人即使夜里歇息也没有忙活啥，时间一长心中也有些异样。


    出神想着，一勤几人已经将东西都放上桌，除了小狗蛋都已经爬上炕。


    小狗蛋瞧着东西都上炕桌没东西再需要忙活开口道：“三婶你们好好吃饭，我先回家了，等吃完了我来帮你们收拾。”


    胡碧芸赶紧招呼着：“咋现在要走了，小狗蛋，赶紧一起吃饭。”


    小狗蛋连连摇头道：“不了，我娘还等我回家呢！你们吃吧，我要回去看初一了。”


    说完头也不回撒腿跑出屋，转身轻轻关上房门，将屋子关严实，省得后续有冷风顺着钻进来。


    瞧着小狗蛋跑远，胡碧芸无奈摇头。


    小狗蛋挨打历史次数如果说第二，整个屯子没有人敢当第一，人人都以为小狗蛋调皮捣蛋。


    可是从这次怀孕后，谢一城离开前托屯长跟白敏兰照顾她后，小狗蛋在旁边听见后变化不小，性子也有很大改变，已经有相当一阵没听见小狗蛋挨打的声音。


    也怪不得谢一城百般逗乐小狗蛋，小狗蛋依旧贴着他。


    这叔侄俩确实亲，别看人不大，有事确实能上前帮忙。


    一勤拿着馒头递给胡碧芸：“三嫂，你好好吃饭多吃点，三哥走前说了不能让你饿着肚子，肚子里还有个小侄女呢。”


    “为啥是小侄女？不应该是小侄子吗？”


    胡碧芸笑着接过来馒头问着一勤。


    “先有小侄女再有小侄子，这样长大，小侄女能带小侄子，他捣蛋还能揍他！”


    “那生了小侄女谁带啊？”


    “我！”


    一勤昂着脑袋：“三嫂，到时我帮你带小侄女带她玩，给她喂饭，教她念书识字。


    “这些我都会，今后我给她当老师，让她好好学。”


    “那我可记住了，等回头就生个侄女给你打小带。”


    胡碧芸笑着嘴上说着，实际心里想的还是头胎生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的事。


    谢一城嘴上说男孩女孩都一样，谢家屯也因为之前打仗的原因，在重男轻女这方面不怎么明显。


    从谢家屯男孩女孩读书都混在一起读就能看出来屯子里的想法，虽然也有房屋跟教学人员匮乏的限制，在这山屯已经算是顶好的。


    真要说起来，重男轻女在这个时代一直没消失，在其他屯子表现得相当明显。


    从进山下套子抓鱼捕猎打围，加上盖房修路都能看出来壮劳力差别。


    这些重体力活女人也能干，但是总体差距还是很大，这是生理原因决定的。


    当工业化没有发展，绝大多数生产都需要体力劳动时，就会出现这种倾向，这也是时代和生产条件限制的。


    女人干手工活，带些巧技活比男性更适合，这些活山里比较少，平时还是重体力活占多数，这些更适合男人去做。


    这还是谢家屯的比较和谐的原因，其他屯内矛盾大的屯子，谁家壮劳力多，平时干仗不论是赤手空拳还是直接械斗就有优势，这是现实。


    也因为这种原因，让人更加重男轻女，一是生产，二是自保。


    在胡碧芸来说，谢家这一支，兄妹几个就谢一城先成家有孩子。


    她更想头胎要个男孩，老大是男孩等长大了能跟小狗蛋一样带孩子，今后还能照顾的了弟弟妹妹。


    老大是男孩，早早长大家里事能帮着忙活，等第二个孩子再要最好。


    就跟谢一城说的那样，一个孩子不够，多要几个。


    当然要真是头胎是女孩那也行，谢一城也说女儿老大懂事会照顾人，跟一勤一样他们可放心，今后也能照顾的了弟弟妹妹。


    “三嫂，三哥啥时候回来啊？”


    一勤抬头看着胡碧芸问道：“三哥都走好久没回来了，离上次回来都过去好久了。”


    胡碧芸听着接话：“快了快了，他最近事多等，等他忙完这一阵，到时间自然就回来，你们一胜多吃饭好好学，等他回来让他好好看看。


    “你俩可记住咯，他过年没回家，这压岁钱还没给你俩呢，到时候忘了可就全没了。”


    “对对对！压岁钱！”一胜抱着饭碗连连点头，“等三哥回来要给压岁钱，他不给压岁钱让我存着，我今后咋给小侄女压岁钱。”


    一勤点头深表同意。


    他俩可知道，有了小孩子他们就是大人了，大人要给孩子压岁钱的。


    胡碧芸听着乐出声：“一胜，之前没见你存过钱呢？”


    “之前三嫂你没怀孩子呢，现在我要提前准备好，等三哥回来问他多要点，到时候都给小侄女。”


    胡碧芸笑着点头不说话，一胜这话说的可有意思。


    谢一城这送给一胜一勤的压岁钱，这一拐弯送到自己孩子手里可还行。


    这不是送出的东西又回来了吗，给自家孩子的，年纪小根本不知道花钱。


    不过对于一胜一勤两人这种对孩子的期待感，胡碧芸感觉非常好。


    家里大孩子跟小孩子要是能玩到一块去，小孩子还被照顾着，今后保准不会被欺负。


    主要是一勤带孩子，让人非常放心。


    要是换之前的小狗蛋，胡碧芸是一点不敢让他带着玩。


    这带着带着，一晃神没在意，能直接给带出屯子抓东西去，给人惊出来一身汗吓掉魂。


    幸好现在小狗蛋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安稳不少也会开始照顾人。


    岁数慢慢长上来，闹腾的孩子也变了，今后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又是一个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