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雪安静看着两只狐狸，她就探出半个脑袋，整个身子都掩在布兜里，


    饶是如此，萦雪仍觉那两只狐狸有意无意朝她这处看了几眼。


    显然一只没甚妖力的兔子并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形色匆匆，不时停下脚步嗅嗅周围气息。


    他们在找什么？


    他们是不是也有一只小鱼在教他们要做什么？


    为什么他们不会化形，难道是因为他们脑袋中的小鱼不厉害？


    兔子脑袋里藏着很多疑惑，她懊恼地再次缩回口袋里，因为这些问题，她都无处问出口！


    出城需要登记，城中不知发生了何事，此时在他们前面，一列穿着甲胄的士兵板着脸，面色不虞挨个盘查出城之人。


    狐狸们就排在出城队伍之中，他们两个到了队伍中，也时刻留意着周围气味。


    萦雪百无聊赖再次探头脑袋，数着前面还有多少人头：“1.2.3……”


    未等她数到第四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小鹿也跟着人群转身，兔子刚要回头看，便觉脑袋一重，她再次被小鹿的大手按了下去。


    “唳——”


    一声高亢的鸟叫声响起，兔子打了个激灵，随即乖乖在布兜里蹲好，一点声响不敢发出——这声音她无比熟悉，是那只可恶的大鸟。


    “暴露了可能会被吃掉。”聪明的兔子不轻易冒险！


    只是大鸟向来不单独出门，它是……


    萦雪没再想下去，她蹲在角落，头顶上是小鹿带着凉意的手掌。失去的亲情还未回来之前，至少她还有小鹿还有小鱼。


    感受着小鹿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兔子将脑袋蹭了上去，小鹿身上的凉意能为她驱散一些惶恐。


    “不急哒不急哒。”兔子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她还要独自一人骑到大鸟头顶哒！


    “人类就是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排场。”待那阵整齐划一的声音还有大鸟的声音消失后，人群再次往中间聚拢，兔子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很陌生很怪异的语调，她以前从未接触过，但她听得懂。


    未待萦雪多疑惑，她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开口：“此行出来，我们也没剩多少妖力了，切不可大意。”


    小鹿的手这时收了回去，兔子果断探出脑袋，她看到他们到了城门口，兵卫被带走了不少，此刻只留下几个人看守城门。


    而此时，那两只狐狸，就在他们正前面。


    “他不会还有妖力吧？”排在前面的狐狸开口。


    “不可能，他妖丹都没了，要不是他活的够久，恐怕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他们的话很奇怪，跟所有人说的都不一样，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狐的密谋。


    只有萦雪懵懂地探出半个脑袋，她看着狐狸的样子，学着狐狸的动作，时不时嗅一下旁边空气。


    随即，兔子嫌弃着往口袋里缩，刚吃下去的果子在她胃里翻涌。


    太恶心啦！


    一股冲脑的腐臭味自那两只狐狸身上传出，兔子捂着鼓胀胀的肚皮，好险，躲晚一秒她就要吐出来啦！


    兔子想告诉小鹿，不要跟着这两个同类了，他们又穷又不厉害，还不讲卫生！


    “能听懂？”


    就在兔子一心一意应付那些臭味时，她脑中再响起小鹿的声音。


    “我听不懂妖语，帮我留意下他们说的什么。”


    兔子虽还是皱着小兔脸，捂着鼻子，耳朵却乖巧地竖起。算啦，既然小鹿诚心求助，厉害的兔子不会不帮这个忙哒！


    那两只狐妖自信人类听不懂他们的话语，交谈间不设任何防备。


    “再怎样他曾经也是我族妖圣……”


    另一个妖讥讽道：“就你这胆子，你还想不想治好这身怪病了。”


    “但是，我们要……真的只能吃了他吗？”


    谁？他们要吃谁？兔子警觉，她静静缩在小鹿腰间的布兜内，抱着没咬过的红果果，呼吸都不敢大喘。


    “废话，纵观我们银狐一族，除了他，还有谁受过净地洗礼，既然妖丹能留住我们的命，要想根治，我们也只能再吃了他的血肉。”


    那狐狸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纵使是萦雪，也能听出他们另有所图。


    兔子都不吃兔子，狐狸真可怕！


    她竖着耳朵，静静听他们往下图谋。


    他们要找到那个可怜同族妖，将人联手吃了他，随后，他们想要成为新的妖王。


    没等萦雪多听，轮到两只狐狸时，他们便停下密谋，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兜帽斗篷，也亮出一枚令牌，便过了城门。


    随即，轮到小鹿时，兔子见他也是摆出那块黑风令牌，守城卫兵同样未曾为难他。


    正在观测周围的萦雪清楚看到，在出城之后，小鹿当即丢了那块好用的令牌。


    她不懂，也没法问。


    再回身看向高大巍峨的城门楼，兔子便没心情想旁的啦。


    她清楚记得，被赶出家门时，是侍女姐姐偷偷带她离开，并嘱咐她，只有变得厉害，才可以回来，才能活下去。


    兔子起初并不懂，她是在看到那一车兔肉后才明白，自己若不能化形，一无是处，她跟那些惨死的同类也没两样。


    狐狸出城后便跑得飞快，突然少了那股腐臭味，萦雪还有些许不适应。


    小鹿仍旧行动不便捷，他走得并不快，深一脚浅一脚的，兔子乖乖探头，努力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难闻气味。


    他们很快再次回到明崚城后山，山脚下跟他们离开时不同，多了很多穿着甲胄的兵卫。


    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几乎消失了，萦雪拽了拽口袋，探出爪子，指向后山。


    “现在不是进山的时机。”小鹿声音平静。


    萦雪同样知道，既然士兵在这里，大鸟肯定也在山上。


    陆轻行说罢，抬脚往另一方向走去。


    就在萦雪也以为他不想跟踪狐狸的时候，就见他不知何时，行到山脚另一侧，那儿林被茂密，无人看守。


    待他停下脚步，萦雪也探出脑袋，朝着面前虚空狠狠吸了口气。


    当即，她面色难看地缩回兜里，拽了拽身后的陆轻行。


    是熟悉又难闻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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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味。


    “这里还有一只狐狸。”陆轻行道。


    “狐狸？”萦雪探头，难道是那个倒霉老狐狸？


    她扒在口袋口，探头看了一大圈，却只看面前植被茂密，没有狐狸痕迹。


    萦雪想起自己还能与绿植沟通，刚想尝试，她整个兔身一空，兔已被小鹿提起，放在手心。


    “不想修行就继续使用妖力。”


    兔子却是不甘心地昂起脑袋，忽她整个兔身一下怔住。


    金色的小兔眼轻轻颤动，她抬起爪子，指向天空。


    “好大……好大一只狐狸。”


    陆轻行顺着她的爪子，也抬头看去，除了茂盛的绿植，什么也没有。


    “就在附近了，我能感受的到。”萦雪记得，是那个比较凶的狐狸的声音。


    她想告诉小鹿赶紧躲起来，小鹿也确实如她所想，轻轻一跃，寻了棵大树，只瞬息便已躲藏妥当。


    未等萦雪多想，她捂着狂跳的心口，往小鹿手心又躲了几分，入目一片血红，是……是一只红色的大狐狸。


    “小鹿小鹿小鹿！”待声音能归自己管了，兔子忙呼唤小鹿。


    陆轻行抬手轻抚焦躁不安，吱吱乱叫的兔子，抬眸看向树干另一侧——那是一只浑身染血的狐狸，只有一双银色狐狸眼，泛着冷冽的寒芒。


    银狐显然也没想到他们会发现他的藏身之处，微微错愕后，便抬起爪子，眼神瞥向树下，爪子停在嘴边。


    陆轻行轻笑一声，他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轻易找到他——上代妖王，银狐一族的银祁。


    只是他目前状况，怕是比自己还要糟糕上几分。


    陆轻行抚摸着手里的兔子，唇角微弯，淡笑看向对面的落魄妖王。


    兔子也看到啦，狐狸让她不要出声，她见狐狸虽然身上染血，却没有要跟他们打架的意思，也渐渐放松下来。


    晃神间，她好像看到狐狸那双银色眼眸朝自己狡黠地眨了一下。


    再想细看，却看人家压根没在看她，整只狐狸注意力只留在下方两个狐妖身上。


    这儿的血腥气味很重，那两个嗅觉灵敏的狐妖显然也发现了。


    他们停下脚步，谨慎盘查四周。


    他们口中念着听不懂的咒语，一个唤出长矛，一个拔出长剑，在地上刻画着难懂的图案。


    萦雪他们在树上，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向狐狸，见他盯着地面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银祁微微抬眸，狐嘴向后多弯了个弧度。


    萦雪扒着小鹿的手指，她总觉得，对面那只狐狸比下面两只臭的加起来还有可怕。她干脆不去看他，只看向地面，地面上，那两只狐妖仍在画图，似乎觉得身上黑袍碍事。


    此刻，黑袍褪去，露出他们并不精致的面容。


    他们面色青黑灰败，面上几块腐烂的斑点，处处透着腐朽的死气，眼底布满凸起的红血丝，银灰色的眼瞳也失去了神采。


    他们看着就不像是活物，一想到自己闻到的味道，就是他们身上的腐臭味，兔子将面前那只手抓得很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