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您看什么时候安排卡车来拉货？”


    “我明天就回省城，回去就安排。”


    周怀文看着李跃进：“你刚才说的水果罐头？”


    李跃进解释：“跟供销社里卖的没区别，但是罐头瓶子上面没商标，而且也不能储存太久，要尽快吃掉！”


    “周哥你应该知道食品防腐剂吧？”


    周怀文点头：“听说过，还是因为好奇打听了一下，别说水果罐头，肉罐头里也有，不然这些东西不都坏了吗。”


    “这水果罐头能弄到多少？”


    “给我点时间弄个几千瓶不成问题。”


    周怀文算着时间，距离过年也没多久了。


    “跃进，时间很紧啊！”


    “锅炉厂也有两千人呢，几千瓶肯定不成问题。”


    李跃进：“成，我知道了。”


    “我想想办法，但价格也是一块五一瓶。”


    周怀文没讨价还价，这价格良心啊！


    李跃进这小兄弟能处，有事儿找他准没错，自己回来办点事儿，顺便找他一下子就把给厂里工人发年货的事情解决了。


    周怀文跟李跃进商定好之后，就走了。


    李跃进亲自送他出门。


    等周怀文的身影消失后，李跃进重新回到家里。


    周秀兰问道：“跃进，一块五一斤卖给他，是不是便宜了？”


    周秀兰可是知道，瓜子花生能卖两块钱一斤的。


    李跃进笑着解释：“妈，不少了，咱们的有得赚呢。”


    “虽然没以前利润高，但一次性都卖给他咱们也省心省力。”


    “这是批发跟零售的区别，零售是赚得多，但咱们要死冷寒天的在外面卖货，还要担心会不会出现问题。”


    “但一次性卖给他，看似少赚了，但我们永远不亏。”


    “而且，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其他方面的事情周怀文会解决的。”


    “瓜子花生我们少赚了，但水果罐头又给补上了。”


    李满仓问道：“这么短的时间，咱们家可做不出来那么多水果罐头。”


    李跃进看着李满仓：“爸，您忘了李家洼了。”


    “我打算让村里一起做。”


    周秀兰蹙眉：“一块五一瓶，那你还赚个什么钱啊！”


    李跃进摇头：“这次不同。”


    大家都看着他，等着他解释哪里不同。


    “这次我跟李家洼的乡亲们是批量收购，一瓶一块钱收。”


    在看书的刘文慧听到这里，忍不住把手里的书给合上，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们能愿意吗？”


    噗嗤。


    李跃进嗤笑：“一块钱一瓶他们有得赚，你说他们愿不愿意？”


    “就算不愿意又如何？”


    “他们同意就行了。”


    李跃进自信满满：‘除非，他们不想赚这份钱。’


    找出来大棉袄，还有棉大衣，李跃进套在身上。


    “我回李家洼一趟，吃饭就别等我了。”


    李跃进骑车，骑到一半天空飘起了雪花。


    抬头哈了一口气，李跃进拉了拉狗屁帽子，继续赶路。


    顶风冒雪的前行，不小心不行啊，很容易摔倒沟里去。


    天黑后。


    李跃进终于回到了李家洼。


    “大晚上，你咋回来了？”


    “出啥事儿了？”


    李满贵看着风尘仆仆的李跃进，还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李跃进摇摇头：“我家没事，是有点好事儿跟您商量。”


    “好事儿？”


    李满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好事？”


    “水果罐头。”


    李跃进喝了一缸子热水，感觉身上暖乎多了。


    “年前，我需要两千瓶水果罐头。”


    “我家是做不过来的，所以打算让乡亲们帮帮忙。”


    李满贵听了兴奋道：“好好好，大家伙听了一定开心。”


    李跃进缓缓摇头：“不一定。”


    李满贵的笑声戛然而止。


    “为什么？”


    “因为，我只给一块钱一瓶。”


    闻言，李满贵不悦：“这么低？”


    李跃进笑道：“叔，一块钱一瓶有没有的赚？”


    李满贵点头：“当然有得赚，只是赚的不多。”


    李跃进又问：“煮罐头累吗？”


    李满贵回答：“不累。”


    “既然不累，还能赚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叔，没有我，这钱他们也没机会赚到，不是么？”


    “而且，也不是我求着他们帮我，是我李跃进看在同为乡亲的面子上，带着他们赚钱。”


    李满贵知道李跃进说的有道理。


    “跃进啊，你这样想没错，可是你就不怕大家说你不仁义？”


    “我还不够仁义啊？”


    “我要是不仁义就不会带着他们赚钱了。”


    “叔，就这么个事儿，您问问大家伙愿不愿意吧，不愿意我找其他人。”


    “别啊！”


    李满贵急道：“你在家坐着，等我消息。”


    李跃进优哉游哉的喝着热水，李满贵的媳妇给他端来一碗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疙瘩汤。


    晚上停电。


    李满贵找了人挨家挨户的通知，村部开会！


    大晚上，好多人家都早早休息了。


    经李满贵召集，不少人从火炕上坐起来，穿衣下地朝着村部走去。


    “老七，知道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啊，我这都躺下了。”


    “铁牛，你知道吗？”


    “不知道，快点走吧，怪冷的，到了地方就知道什么事儿了。”


    随着人越来越多，村部里挤满了人。


    马仁义：“人来的差不多了。”


    李满贵拍拍桌子：“肃静。”


    “有个事儿，给大家伙讲一下。”


    “跃进要收两千瓶罐头，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接这个活。”


    “队长，这是好事儿啊。”


    “就是，跃进这小子太给力了。”


    “这年前咱们各家又能多一笔收入了。”


    李满贵压压手：“别急着插言，听我把话讲完。”


    “这次不一样，这次每瓶给一块钱。”


    “什么？”


    “队长，一块钱一瓶？”


    李满贵点头：“是的，没错。”


    “就是一块钱一瓶。”


    “李跃进他也太黑心了吧，他卖一块五一瓶，就给咱们一块钱？”


    “就是就是，这小子学坏了啊。”


    “给的太少了，这事儿不能干。”


    李满贵等大家发完牢骚，才继续道：“都讲完了？”


    “讲完了，我继续。”


    “我就问你们，一块钱一瓶，赚不赚钱？”


    “赚是赚，可是队长，赚的少啊！”


    李满贵：“我不否认，是赚的少。”


    “可是你们一个个自家闲出屁来了，人家能带着你们赚钱还有啥不满足的？”


    “这么好的机会，人家跃进是想着咱们，心里有咱们才找咱们。”


    “人家是找不到愿意赚钱的人？”


    “都好好想想吧，也不用你们出去贩卖，就在家里制作灌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有人弱弱道：“可是他赚的多啊！”


    李满贵冷哼：“人家赚得多是人家的本事。”


    “有本事你也赚啊！”


    “你们现在就告诉我，这两千瓶罐头你们做还是不做。”


    “多了不说，这两千瓶做出来，能杀一头年猪给大家分肉了。”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


    “铁牛，你咋说？”


    “我都行，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闲的蛋疼。”


    “二狗呢？”


    “我脑子笨，三狗你说呢？”


    “二哥


    ，还寻思啥啊，干了，在家天天抠脚指头闲得发慌。”


    有人这个时候忽然道：“看着钱赚不到真难受啊！”


    “要是咱们的罐头厂办起来，大家就能多赚钱了。”


    “别想美事了，几万块咱们上哪弄去？”


    李满贵轻咳：“咳咳，罐头厂的事儿过后再讲。”


    “既然大家都同意，仁义。”


    “在呢。”


    “你明天带人出去收山楂，买白糖去。”


    “散会，东西买回来，到时候送到各家。”


    李满贵知道时间紧急，小跑着回家。


    “跃进，明天大家就开始煮罐头。”


    李跃进：“好，我回去了。”


    “明后天我送罐头瓶子来。”


    李满贵本想留李跃进住一晚，但人家是真有事儿。


    大半夜的，李跃进又回了城里。


    大黄听到动静，看到开大门的是李跃进，又低着脑袋回去了。


    李跃进进屋之后，发现刘文慧还没休息。


    “媳妇，还没睡呢？”


    “你不在家我也睡不着呀。”


    刘文慧要起来：“我去给你热饭。”


    李跃进拦住她：“你躺着看书吧，我自己去。”


    来到厨房，李跃进看到剩饭，打碎鸡蛋，炒了个鸡蛋饭。


    本来一碗疙瘩汤吃的饱饱的，但赶路消耗太多又饿了。


    李满仓跟周秀兰也没睡，听到动静知道他回来了。


    这二人才放心休息。


    翌日。


    大清早，李跃进就起来了。


    “文娟呢？”


    “不起来。”


    李跃进讶异；“妈，您竟然没掀她被子？”


    周秀兰解释：“让她睡吧，要过年了也该让她放松一下了。”


    李跃进唏哩呼噜吃完饭：“我去找三毛。”


    李跃进开着拖拉机来到三毛家里。


    “三毛。”


    “哥，你来了。”


    “婶子。、”


    “跃进进来坐。”


    “不了，我找三毛有事儿。”


    喊上三毛二人去了玻璃制品厂。


    程秃子看到他们俩，先是一愣，心里有些怕怕的。


    然后是愤怒：“你说话不算数，我的把柄什么时候还给我？”


    “别急，年前肯定给你，”


    李跃进安慰道：“我最近有些忙，给忘了。”


    “给我两千个罐头瓶，你的把柄就还给你。”


    程秃子一副你以为我好骗的表情：“还想耍我？”


    李跃进郑重：“这次是真的。”


    “罐头瓶子装车，我就给你，”


    “程厂长，我也没打算用这个把柄拿捏你一辈子。”


    程秃子深吸一口气：“好，我最后信你一次。”


    李跃进：“三毛，你去跟着装车。”


    两千个罐头瓶对于程秃子来讲，不算什么大事。


    他是厂长，一句话的事儿。


    只是这次程秃子全程陪同，生怕李跃进跑了。


    两千个罐头瓶子，三毛来来回回折腾了几趟。


    “老程。”


    “别送了。”


    你以为我想送你？


    程秃子伸出短粗胖的手：“东西该给我了。”


    李跃进笑道：“忘不了。”


    从兜里拿出来当初，程秃子亲自写下来的卖身契。


    “给你，。”


    程秃子，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这玩意就是个定时炸弹，还好没引爆。


    “你就不怕我事后报复你？”


    “报复我？”


    李跃进打趣：“老程啊，你觉得我会怕吗？”


    “你的屁股不干净，怕的人应该是你吧。”


    “行了，别想些没用的了，我要是怕就不会拿捏你了。”


    李跃进挥挥手，给程秃子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咱们，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