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所有人异口同声，拒绝了刘文慧的提议。


    “文慧啊！”


    周秀兰拉着她的手：“你听妈的，外面天冷路滑。”


    “而且热闹的地方都是人挤人，这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办？”


    李满仓也道：“你妈说得对，你要是想看热闹。”


    “就去咱们家大门口瞧瞧就行了。”


    李跃进低着头，装作没看到媳妇求助的眼神。


    他心里也不赞同让媳妇出门。


    李文雅劝道：“弟妹啊，你再忍忍。”


    “没几个月了。”


    全家的劝说，让刘文慧打消了出去的心思。


    李跃进有些不忍心：“吃完饭我给你做个花灯。”


    李文娟举着小手：“我也要。”


    “好，做两个。”


    宋玉超跟宋玉莹急了，“舅舅，还有我们呢？”


    李跃进大手一挥：“都有，一人一个。”


    李跃进看着酒瓶子，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是喝了五百万？


    这五星茅台未来竞拍的时候卖出去几百万的价格，虽然现在才十一块五一瓶。


    但未来可是价值连城啊，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囤几箱呢。


    就算卖不到几百万，百十来万总能卖出去吧。


    “跃进，你发什么楞呢？”


    “啊？”


    “姐夫，我在想回头搞几箱茅台回来。”


    周秀兰听了立马掐腰：“你疯啦。”


    “这么贵的酒你还买几箱？”


    “你爸喝散装白酒，你想喝就买瓶装的，一两块钱一瓶还不行？”


    李跃进知道母亲误会了，连忙解释：“我不是为了喝。”


    “我是想囤起来，这酒的年份越老越值钱。”


    “你们想一想，这酒前些年才几块钱一瓶，现在都十一块五了。”


    “我想着越往后越贵，这酒要存个三四十年拿出去卖，一瓶酒都能换一套城里的房子。”


    闻言，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被他的话给震惊住了。


    “他爹，跃进说的对吗？”


    李满仓摇头：‘我上哪知道去？’


    “我以前也没喝过这么贵的酒，我也不知道卖多少钱啊！”


    李文雅看着宋铁：“你呢？”


    “媳妇，我以前还年轻啊，我才当了几年队长啊。”


    ‘别说我了，就算是公社书记估计也舍不得喝这么贵的酒。’


    刘文慧这个时候开口了：“跃进说的没错。”


    “我记得我爸以前经常喝这个酒，那个时候好像是五块还是六块钱一瓶？”


    刘文慧蹙眉，揉着脑袋，懊恼道：“有些记不清了。”


    周秀兰听到能赚钱也不反对了。


    “买可以，但这酒要交给我保管，免得你们酒虫上来给偷偷喝光了。”


    李跃进笑道：“好，到时候您就用一把锁给锁起来。”


    吃过饭后，李跃进找了几张纸，还有筷子。


    用蜡烛，给孩子们一人做了一个手提灯。


    正月十五就这么过去了，正月十六。


    李跃进早早就出门了，他要去一趟李家洼。


    李满贵每次来家里都不空手，周秀兰也给他带了不少东西，都是一些生活物资，需要凭票购买的。


    走之前，周秀兰嘱咐他：“你顺便去一趟老宅。”


    李跃进不解：“妈，您没病吧？”


    周秀兰拍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


    “我是让你去给他们送点钱。”


    “咱们进城了，每年不能给他们粮食了，就给你爷奶送点钱。”


    “免得他们李家人挑理。”


    原来如此啊，李跃进问道：“给多少？”


    “给五十吧。”


    “有点多吧？”


    “不多，给少了显得咱们小气，多给点免得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周秀兰忽然小声道：“他们还能活几年？”


    “别让你爸落了个不孝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男人死犟死犟的，特别在意脸面。”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李跃进是能理解李满仓的。


    “成，您放心。”


    “我保证把钱送到他们手里，也让别人知道。”


    周秀兰笑着点头：“好，早去早回。”


    李跃进没开拖拉机，这天开拖拉机太遭罪，骑车来到李家洼，直奔李满贵家里。


    就这大鼻涕都冻出来了。


    “满贵叔，我来了。”


    盘着腿的李满贵听到他的声音，从火炕上下来。


    那速度比年轻人都快，“跃进啊，你可回来了。”


    李跃进笑呵呵把东西放在他家炕桌上：“婶子他们呢？”


    “出去串门了。”


    “我让人喊他们回来给你做饭。”


    李跃进拦住他：‘不忙。’


    “还是先说说罐头厂的事儿。”


    说到罐头厂，李满贵忍不住叹气：“哎。”


    “光跑这件事我腿都溜细了。”


    “一趟趟的跑啊，现在卡在县里了。”


    李跃进递给他一支烟，俩人吞云吐雾：“因为什么卡住了？”


    “第一，贷款不给那么多。”


    “第二，地谁种？”


    “第三，销路。”


    李跃进听了之后：“好解决。”


    “能贷多少贷多少，总不会一分不给贷吧？”


    “实在不行，您请信用社的领导喝点酒，给人家塞点好处。”


    “我看差不多就能成了。”


    李满贵应声：“好，我听你的。”


    “可开罐头厂的确需要人，种地的人就少了。”


    李跃进建议道：“罐头厂的活也不算累，就让村里的妇女老人帮忙。”


    “咱们也不白使唤人，给开工资。”


    “一个月二十块。”


    “至于销路，跟县里的供销总社谈一谈，能不能把罐头投放到各个供销社点。”


    “他们不答应，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四处出去卖就是了。”


    “虽然辛苦点，但想赚钱就别怕吃辛苦，我想怎么也比种地轻松吧。”


    “我就不信，咱们做出成绩来了，那些领导还能无动于衷，为了政绩到时候他们就会主动帮忙了。”


    好一阵商量，李满贵问他：“跃进，你打算出多少？”


    李跃进想了想：“我占三成吧。”


    李满贵还想让他多出点钱：“三成少了点吧？”


    “不少了。”


    李跃进解释：“再多以后就会出问题，甚至三成我都觉得多。”


    “满贵叔，你下次跑这件事儿的时候，带着报纸去。”


    “为什么呢？”


    “报纸上可是写了，要搞活经济的。”


    李跃进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谁卡脖子，你就赖在谁那里不肯走。”


    “天要变暖了，这件事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盖厂子，买设备，前期准备工作都需要花费时间跟精力的。”


    “而且，天暖后咱们还要搞养殖，种植呢。”


    李满贵应声道：“对，是得抓紧了。”


    “不能耽误春季播种。”


    李跃进想到要去老宅，不愿意一个人去。


    李满贵这不是现成的见证人么。


    “您辛苦辛苦，陪我去一趟老宅？”


    李满贵看着他：“干啥去？”


    “过年，我爸妈都没回来。”


    李跃进拍拍裤兜：“这不是让我给他们送点钱么，每年我家都给粮食，往后只能给钱了。”


    李满贵也听懂了他的意思：“成，我给你当个见证人。”


    “咱们爷俩走着。”


    二人刚出门，就遇到了李满贵媳妇带着一大家子回来。


    “跃进啊，你可算来了，你叔一直念叨你呢。”


    “婶子，过年好啊！”


    看到孩子，李跃进掏出毛票来，每个孩子都给了一点。


    钱不多就是个心意，他要是没结婚就算了，结婚成家了也要给小辈压岁钱的。


    在一片感谢跟过年好的声音中，李跃进跟李满贵去了李家老宅。


    到了老宅，李跃进就跟串门似得直接走进去。


    李满贵看他大咧咧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怵。


    不断祈祷，千万别闹起来啊！


    “跃进啊。”


    就在李跃进要开门的时候，李满仓喊了他。


    “怎么了？”


    李跃进扭头看着一旁的李满贵。


    “进去后，压着点火，大过年的别吵。”


    “就当给叔一个面子，闹起来丢人，咱们李姓的人脸上都不好看，”


    李跃进安慰道：“放心，我是来送钱的。”


    “又不是来找茬的。“


    “给了钱，咱们就走。”


    吱嘎！


    老旧的木门被打开。


    二人走了进去。


    老宅的正房里只有李老栓跟孙凤芝。


    李跃进笑眯眯的拱手：“过年好啊！”


    “你一个人来的？”


    “啊？”


    “你爸没跟你一起？”


    李跃进摇头：“没，我爸走不开。”


    他也懒得跟他们假客套，从兜里掏出五十块：“这是我爸妈让我给您二老送来的孝敬。”


    “我们家不种地了，也没粮食给您二老了，往后每年给你们五十块钱。”


    李老栓看了眼孙凤芝：“老伴，既然是老二孝敬的收起来吧。”


    孙凤芝接过钱，用手绢包好，重新放起来。


    李满贵疑惑道：“我一进来就没看到家里有人。”


    “李丰收跟李喜秋呢？”


    李老栓耷拉着眼皮：“老大一家带着东西，去城里看文化去了。”


    “老三一家去镇上帮忙照顾孩子去了。”


    李满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因必有果，要不是他们老两口偏心，也就不至于晚年这么凄凉，大正月的别人家都是三世同堂，四世同堂，他们家连承欢膝下都成了奢望。


    不过李满贵是村干部，总要说两句场面话，轻咳道：“咳咳，等他们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们兄弟。”


    李老栓也知道李满贵只是客套话，也没往心里去，有些唏嘘的自嘲道：“偏疼儿女不得济，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