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断头鬼

作品:《重明之冥

    感受到岚孟的神识目的性极强地探进了自己的灵府之中,柳逸直唇边泄出一声轻笑,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沙哑的嗓音里蕴含着浓浓情欲,“怎么这么心急。”


    一抹薄红攀上了她莹白的脸颊,鬓发被汗水打湿,迷离而漆黑的眼逐渐变成了蓝色,岚孟伸出手推着他汗湿精瘦的胸膛,别开脸,哑声道:“废话真多。”


    柳逸直勾唇笑了一下,他俯身贴近,姑娘浮着一层薄粉的娇躯如弦绷紧,她轻喘起来,手扣紧了他的肩膀,却又无力地滑落下来,搭在了生长着蔷薇花藤的上臂处,同缠绕在她细细的腕子上的藤蔓交相辉映。


    两团莹白光芒在一望无际的碧蓝湖面上飞翔,忽而靠近忽而远离,相互追逐,又相互容纳,好似两只嬉戏打闹的白鸟,相拥着沉入湖水之中。


    画面一转,已不在碧水蓝天之下,而处于空谷青山之中,山中郁郁苍苍长满了奇形怪状的树,潺潺溪水头尾相接环绕着高耸入云的青山,已相融为一体的光芒在草地上打滚,不知名的野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着,开出艳丽芬芳的小花来,香甜气息散入徐徐清风之中。


    风雨稍歇。


    两人气喘吁吁地倒在床榻之中,各自运转着体内灵力,吸收着从对方身上汲取的修为。


    灵修当真是个好东西,就这么一次就让两人的修为各自升了一阶,柳逸直晋升到了闻道中期,岚孟则直逼闻道大圆满。


    柳逸直伸手将岚孟揽进怀里,她伸手撑在他胸膛上无声抗议,秀眉拧起,脸上写满了不悦,缓缓吐出一个字:“热。”


    柳逸直听话地将手撒开,身子往后挪到了床边。热源倏尔远离,春夜的寒凉便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她的身躯,岚孟瑟缩了一下,伸手去扯被子——却没扯动,另一端被人压在了身下,罪魁祸首没有一点自觉,支起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岚孟也不说话,只抬腿蹬了他一脚,拿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着他。


    柳逸直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只觉得当真是可爱得紧,也怕她没穿衣服被风冻着,只僵持了一小会便卷着被子披到她身上,顺势将人搂进了怀里。


    岚孟挣扎了一下,却被人抱得更紧,热意源源不断背后传开,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后脖颈,她往前缩了缩,心想这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放肆之人自然会将放肆进行到底,搭在腹上湿热的手逐渐变得不老实,逐渐往上攀爬,岚孟忍无可忍,在那只咸猪手上用力掐了一把,身后抽气之声连连。


    岚孟拿手肘捅了他一下,冷声道:“不睡就下去。”


    柳逸直不敢再做弄,忙温声软语道:“不闹了不闹了,你快睡吧,该是累坏了。”


    毕竟刚刚才“享用”过人家,岚孟也不好将他踢下床去,遂闭上眼睛假寐,迷迷糊糊间生出了几分睡意。枕在结实有力的臂弯里,身后抵着宽阔的胸膛,她竟也久违地感受到了几分心安,任凭思绪如潮水般退去。


    怀中女子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似是已经睡着了,但柳逸直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明,甚至有些亢奋,恨不得去到山里,猴子似的乱跑乱跳几圈,来消磨自己得不到发泄的旺盛精力,温香软玉在怀,他到底是没有动弹。


    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明,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衣物穿好,蹑手蹑脚推门走了出去。


    岚孟醒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看见床边的矮几上整齐叠放着一套衣物,她的芥子袋放在上面,并且昨日被扔出帐外的那些衣物已经不知所踪。


    她伸长胳膊将东西一齐捞了过来,里衣、亵裤、外裳一应俱全,是素净的天青色,也没有很复杂的花纹,布料柔软舒适,还有一股岚孟说不上来的清新气味。


    她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从芥子袋里拿新的衣物。


    是以柳逸直提着食盒推开院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穿着天青色衣裳的女郎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乌黑的秀发稍显毛躁,乱蓬蓬地搭在肩头。


    他弯唇笑了笑。


    只觉得时间要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岚孟接清水抹了把脸,走进堂屋里时,柳逸直已经将买来的清粥小菜都摆好了,粥是由上等灵米熬制的,有甜的、咸的、辣的好几种口味,满满摆了一桌子。


    柳逸直将她按坐在了椅子上,拿出梳子帮她梳头,梳顺了拢到一起,从怀中取出一根发带绑好,才发话道:“吃吧。”


    岚孟反手摸了摸发髻,不出意外,那根发带依然是法器,层层叠叠的阵法繁杂而精密,比上次那条更多,显然是被人重新改良过。


    她抬眸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心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的。


    两人默默喝着粥,谁也没有说话,一同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你不打算告诉我吗?”柳逸直忽然问。


    “什么?”


    “关于尧玦的事情。”


    岚孟停顿一下,继续喝着灵米粥,淡淡道:“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有?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的吗?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助你?”柳逸直笑道。


    岚孟抬眼瞥他:“什么时候?我不记得有过这件事。”


    柳逸直好笑道:“就昨天晚上啊,你那会都要哭了……”


    桌下踢来的一脚打断了他未出口的羞死人的话,抬眼撞上对方隐含怒气的目光,柳逸直笑意更甚:“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岚孟,你不能这样。”


    岚孟将勺子放进碗里,轻叹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需要你这样,若是事情败露,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柳逸直张了张口,几乎要将事情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既然尧玦早有安排,他也不能以一己之私打乱计划。


    岚孟瞅着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刚想一口气回绝,却听他道:“既然你也知道此事危险,我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怎么说尧玦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理由阻拦我报恩?”


    岚孟挑眉:“既然要报恩,那就更得等尧玦复活以后了,届时你即便是为他当牛做马,我也绝不阻拦。”


    柳逸直只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间有些无言。


    岚孟见他吃瘪,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笑意,她说:“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免得丢了你的前程。”


    柳逸直现在方知她还是将自己视为局外人,即便昨夜他们发生了那样亲密的关系,她还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她的自负与执拗化为了两人之间的巨大沟壑,任凭他怎么努力地跨越与攀爬,都不能动摇其分毫,甚至只要她心念一动,他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柳逸直自嘲一笑。她本就是铁石心肠之人,是他想多了,还以为他终于走进了她心里,当真是愚不可及。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追名逐利之人吗?”


    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吃完了各自碗中的食物。岚孟站起身来,提步走出门去,从柳逸直身边路过时冷不丁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他哑声问。


    点头之交?可有可无的朋友?还是用完就丢的炉鼎?


    “一夜春水姻缘人罢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无须多大的力气,她挣开了他的手,毫不留恋地扬长而去。


    柳逸直的手僵在了空中,半晌才放了下来。


    岚孟坐在床榻上,心绪烦躁,难以入定。世间万千声响全数汇入他的耳中,碗筷碰撞的声音,脚踩在院子里新旧参半的野草的声音,风吹树叶的哗哗声……还有带着情绪的关门声,“砰!”她搭在膝头的手指颤了颤。


    良久,她闭上眼睛。这样也好,及时止损,谁也不欠谁。


    时间悄然逝去,转眼间便到了晚上。岚孟是被阴森森的鬼气惊醒的,她走出门去,望见浓重鬼气遮蔽了天幕上璀璨的星河,树叶被阴风吹得哗哗作响,呜呜咽咽的鬼泣之声足以将人们从梦中惊醒,却找不到异常的源头,只知道小儿啼哭不止,原本温顺可人的猫狗也奓了毛,盯着空无一物的某个角落发出警告的嘶吼。


    身怀七窍玲珑心的人身之将死,引来了无数鬼怪的觊觎,即便是早有听闻,其人身边有个日渐强大的修士保护,可在一步登天的捷径面前,谁不想铤而走险试他一试?或许那个幸运儿就是自己了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鬼亦是如此。


    “铮——”


    一声琵琶弦音曲高和寡,那一瞬间风声与鬼泣都戛然而止,厉鬼被其震慑而动弹不得,修为低微的鬼甚至被这一音震飞出去,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剩下的鬼怪们自知遇到了劲敌,单打独斗并非上策,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尖啸,恶鬼们纷纷群起而攻之,将那座小院团团围住,这个倒下了那个便顶上,一寸一寸往前逼近。


    琵琶音急促而剧烈,犹如铁骑突出,铮铮然撕开凝滞的空气,轮指急催,滚奏似狂风骤雨拍打着江面,鬼怪们被音浪震飞出去,这一次他们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尚未落地便已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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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作飞灰湮灭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头身分离的鬼,那是一个男子,脖颈处的断口平整光滑,而头颅却被手抱在怀中,他的鬓发乱如蒲草,七窍皆流出暗红色的血液,声音凄厉而高昂,和铮然琵琶音不分伯仲。


    他惨厉地笑了起来,唇齿上血丝凝结,还在一滴滴往下滴血,“莫要再负隅顽抗了,本座百余年修为,可不是你这样的黄毛丫头能对付得了的!”


    这样的情形已经上演了很多次,秋迁丝毫不乱,专注地拨弄着琵琶,十指在弦上翻飞如电,弹奏出一曲曲杀伐之音,对抗着那些觊觎她珍爱之人的恶魂厉鬼。


    然而这一次的恶鬼极其难缠,修为和她不相上下,发出的鬼泣之声竟能压制住她的琴音,秋迁的十指已经渗出血迹,那鬼却完全不受影响似的,咧着乌漆嘛黑的大嘴越过墙头,一步步走进了院子里。


    “千千……”躲在屋子里的寸微云见情形不妙,想要推门出来,秋迁忙喝止住他,“别出来!”


    还没到山穷水尽那一步。


    只见她忽一记扫拂,乐声陡然变得和缓,指尖轻拢慢捻,音色似水波漾开,悠扬如春蚕吐丝,绵绵不绝。


    断头鬼心疑有诈,立即停下了脚步,一双突出的血眼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夜风变得和缓,远处的小儿啼哭和鸡鸣犬吠之声也逐渐平息,世界好像陷入了沉睡,眼皮打颤不止,困意排山倒海般席卷了他的心绪,一时间他忘却了所有,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只想沉入黑甜的梦乡……


    脑中有一根弦忽然崩断了,断头鬼猛然回神,厉声道:“催眠曲?!”伴随着话音落下,他手上一松,头颅便整个飞了出去,舌头顿时伸得有几丈长,扭甩着朝屋檐下的秋迁袭去。


    秋迁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上失了分寸,琴音顿时一乱,阻隔在屋前的音障碎若乱星,头颅大笑着飞撞进来,“秋迁!”寸微云惊呼一声,猛地推开房门跳了出来将秋迁护在身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短刀从天而降,径直朝恶鬼的长舌斩下,那鬼嗷叫一声,迅速将断了半截的舌头缩回口中,乱蓬蓬的头发忽地拧成了一股绳,缠绕到了侧边的廊柱上,这才免于被刀劈成两半。


    短刀扎入泥土之中,旋即扭了扭刀身将自己拔了出来,悬于空中,刀尖正对着颤在廊柱上的鬼头,威慑之意显而易见。


    秋迁从寸微云的怀抱中抬起头来,一眼便认出了那柄短刀,惊喜道:“扶音姐姐!”


    昨日之前她都是毕恭毕敬地叫一声“闫姑娘”,现在已经得了本人首肯,所以她才改了口。


    岚孟人未至,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断头鬼的耳中:“速速离去!”


    断头鬼眼睛滴溜溜地转,萦绕在短刀上的灵气浓厚精纯,他自知不是对手,于是粗声哑气道:“不知是何方神圣?何不现身一见!若是同为玲珑心而来,你我可各取一半,又何必伤了和气!”


    “你若是长了眼睛,看得出我刀上的灵气,就该知道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断头鬼暗道不好,立即松开绕着廊柱的头发,脑袋“嗖”地一声飞向身体,径直落到了脖颈之上,慌乱间头颅和身体正反颠倒了,他连忙抬手将脑袋掰正,然后抬步朝墙外跑去。


    刀光已至,断头鬼灵活地闪避开来,适才面对秋迁的攻击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厉鬼此时活像个猴子,上蹿下跳着来躲避商刀的攻击,商刀也从这你追我赶的游戏里找到了几分乐趣,一个劲地逗弄着断头鬼,这里划一刀那里划一刀,迟迟不肯给他个痛快。


    “商。”


    冷冰冰的话语响起,商刀虎躯一震,再没了游戏的心思,三下五除二将断头鬼大卸八块,凄惨的鬼啸响彻四野,躲避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鬼怪们被这凄厉的叫声震慑,纷纷四处逃窜,再没有了抢夺玲珑心的胆子。


    商刀飞掠进院,稳稳插进了刀鞘之中,发出“锵”地一声脆响,似在示威。同它一起被搁在窗台上的参剑明目张胆地顶着剑鞘往外挪了两步,像是在说“珍爱生命,远离蠢货”,商刀不服气地追了上去,一刀一剑将窗棂刮蹭得噼里啪啦地响。


    岚孟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着眼睛打坐调息。灵气顺着大小周天流转数圈,灵修得来的修为一步步稳固。圣主已经盯上她了,山到源的老家伙们必然察觉到了她的身份,传召她回宗门的密令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不能被绊住脚步。


    她睁开眼睛,冰蓝的眼瞳在漆黑的房里闪着幽光,目光轻轻落在了窗边架子上的天青色衣裙上,夜风悠悠,将薄纱卷起一个轻柔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