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好聊聊的机会并不好找。


    ——芮卜姒不长待在一个地方，但阴森女公爵不知道是无事可做，还是太怕死，一天到晚不是在这里折腾他们，就是和芮卜姒待在一块。


    终于，机会在一次阴森特许他和无言外出时得到。


    半道上，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去做事，彻底摆脱阴森女公爵的控制，又没有暗黑气息监视后，坚尼迅速提出恳求：


    “无言，麻烦你先去保健室，我还有事情要做，会尽快赶回来。”


    从小芙蝶那里听到一些护肤的魔药水配方，作为护肤方面的行动派，阴森女公爵立刻让无言去保健室将东西找齐。


    无言声称一个人拿不动，小芙蝶又配合说东西的确很多，这才加上了一个坚尼。


    “我知道，”爽快答应，紧接着又变得犹豫，“但如果是想去说服芮卜姒，我想你可以放弃这个打算。”


    “为什么？”


    “她和……阴森女公爵不太一样，”整理着措辞，以期尽量不会冒犯到谈话对象，“我感觉她有很清楚的目标。”


    “目标？”坚尼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回想不到与之相关的细节，“是什么？”


    对于他的期待，无言只能遗憾摇头：“我不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


    满校园四处乱转的暗黑气息飘过，两个人立刻装作忙碌模样。


    暗黑气息飘走，无言犹豫了一下，没有将自己因为和暗黑大帝交换过灵魂，因此可以听到暗黑大帝和其他人对话的事情说出来。


    说到底其实也没有听到什么很有用的信息。


    没有察觉他的满腹心思，坚尼正想着待会会进行的对话：“不管是什么，她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抛下朋友不管。”


    也就是说，他还是会努力尝试说服。


    “可她毕竟是暗黑大帝的分身，如果一定站在暗黑大帝那边……”


    “那我们就打败暗黑大帝！”乐观积极的炎之星不像他的同伴一样纠结，“如果暗黑大帝被彻底打败，暗黑族投降，那时候，她只能站在我们这边。”


    好像已经对彻底打败暗黑大帝胜券在握了似的。


    无言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丧气的话，沉默了一会，他在坚尼告别离开时，终于下定决心将人喊住：


    “阴森女公爵没有完全服从暗黑大帝。”


    已经迈出了步子，坚尼停下回头。无言看着他，捏紧拳头又继续：


    “如果不能劝说荒芜，可以试试从阴森女公爵入手。”


    砰砰砰的心跳加剧，坚尼会意点头离开，原地只剩下了又陷入纠结的他一个。


    刚刚是不是把话说得太肯定？


    万一暗黑大帝知道阴森女公爵的奴隶中有他，故意和阴森女公爵演这样一出戏码，就等他将错误信息传给别人……


    一个接一个的想法从内心冒出，面上满是忧愁，却脚步不停地向着保健室走去。


    他得快一点将阴森女公爵要的东西找全。


    否则回去得太晚，阴森女公爵不会轻易放过他和坚尼。


    等等！


    迅速的脚步停下，无言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阴森女公爵不知道他曾经和暗黑大帝做过交易，暗黑大帝也不知道他现在是阴森女公爵的奴隶。


    但是还有一个人……


    芮卜姒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噢，除了坚尼你，现在还有别的人也在念叨我。”


    “谢谢，我不冷……好吧，如果你执意。”


    许星纯在她说话时将衣服递上，在她拒绝的时间里，衣服已经到了身上。


    “请继续。”发觉特地来找她谈话的人似乎在发呆，芮卜姒披好衣服善意提醒。


    “明知道暗黑大帝是怎样的人，你依旧效忠于他吗？”


    “是的。”


    一如既往，她给出干脆利落的答案。


    “我们之间……”


    “哎呀，何必这么纠结呢？”无比真诚地提出建议，“大家只是不在一个阵营，朋友还是可以继续做的。”


    “朋友？”


    “嗯。”很高兴他仍有理智听她说话，芮卜姒点点头。


    “谜亚星昏迷不醒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嗯？”不曾想到话题突然跳到这件事情上，芮卜姒发出疑惑的一声。


    坚尼冷笑：“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朋友吗？”


    “芮卜姒，”他站起来，“如果哪一天暗黑大帝让你杀掉我和其他人，你会怎么做？”


    “大帝呀……你们可以选一个死法，”神色不变，好像他们的对话只是在商议话剧要扮演怎样的角色，“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嘛，我也是要工作的。”


    “嗯，虽然这样做会让我的工作内容变得复杂，不过和大家认识了那么久，我很乐意牺牲休息时间让你们慢慢选。”


    “你就那么自信暗黑大帝一定会赢？”


    她对谁输谁赢这一话题并不在意，谈话的另一方这么一说，她也就顺势做了另一种假设：


    “那就看在朋友的份上让我挑一个死法吧。”


    “噢，”严谨地将话补全，“如果我还能有选择。”


    “你——”来时再三提醒的冷静，现已烧得一干二净，“冥顽不灵！”


    烈焱坚尼愤然离去。


    “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嗯……既没有像电话亭时喋喋不休，也没有聊两句拍桌怒吼。


    “好像是我见过的最冷静的炎之星，”观察现象，稍加分析，得出结论，“以前的炎之星应该人手一颗反省豆。”


    “你怎么都不说话？”她捏捏许星纯的脸蛋，贴心下属此时的心情肉眼可见的糟糕。


    “怎么了？”


    不高兴的时候，许星纯完全不想说话。


    但如果问话的人是魔主大人……


    “他没有喝魔力饮。”


    “是吗？”没注意这件事，目光看向动都没有被动过的魔力饮，恍然，“你在里面加了东西。”


    “嗯，”自作主张被拆穿，心虚，垂死挣扎，狡辩，“他话太多了。”


    认错：“对不起大人，我知道错了。”


    芮卜姒可没看出她的知错。


    “罚你今天不许见我。”


    认错没有得到原谅。


    “为……”


    “明天也不许。”


    许星纯不说话了。


    良久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小树林阴凉舒适，她看着阳光照常从天幕洒满尘寰，坐在小亭子里，回过神时，许星纯慢吞吞的身影还没有彻底从视线中消失。


    “温辞，大家都在好奇我的立场。”打开魔力饮的盖子闻闻，闻不出来任何异味。


    【你想站在哪一边？】


    “想？”合上盖子的动作停下，芮卜姒笑出声，“我从来不想这些。”


    她起身，从阴影处到阳光下，又从阳光下到阴影处。


    亭子离池塘并不遥远，现在并没有风，池水仍做着永恒不歇的晃动。


    水面，波纹，一圈，一圈。


    “温辞，我有一个问题。”


    手指在水面上方虚空晃动，驶卷使的作用下，水与水之间的声音加大。


    【嗯。】


    “你说，那条神秘的时间之河，会让过去流向未来吗？”


    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她玩够了这一小孩子热衷的游戏，收回晃动的手指，池水逐渐平息。


    “很长的时间过去了诶，回答这个问题很困难吗？”


    依旧没有任何回声。


    愉悦勾起唇角：“我想我知道答案了，感谢你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