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馆里的人不算特别多，环境安静温暖。


    走了一段距离，刚才那股渗透到骨子里的冷气就散出去了。


    五彩斑斓的鱼在浅蓝色里悠闲地游来游去。


    走着走着顾舒愉的目光就没在那些鱼身上了，她靠着玻璃走，但是目光却是看着前面的路。


    顾舒愉没注意，在她的侧后方，一个庞大的白色巨影正悄无声息地跟着。


    顾舒愉的手里还是刚才那个工作人员发的小徽章，金属表面被这一阵动作捂热了。


    连带着小丑鱼身上的颜色都好像鲜艳了起来。


    顾舒愉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这徽章算不算今天诸多不幸里幸运的馈赠。


    长廊走完，两个人即将离开这一片区域，接近出口的地方几个小喷泉亮着五颜六色的灯。


    顾舒愉忘了刚才走过的一片是什么区，意识到十几分钟时间她都在看地板。


    突然想回头看一眼是什么地方。


    一条白色巨物闯入视线，蓄谋已久的白鲸猛然贴近玻璃。


    顾舒愉往后撤了两步，撞到了黎礼安之后又被他扶住，手里的东西也被她下意识扬了出去。


    顾舒愉被吓到的表情明显，平时闲着没事只吓小孩的白鲸见到恶作剧成功，一张白乎乎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它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身躯，像是在挑衅一般。


    顾舒愉默不作声地看了白鲸一会儿，忽然想起来看地板，刚才捂热的徽章已经毫无踪迹。


    顾舒愉抬头看还没离开的白鲸，后者洋洋得意地看着她。


    顾舒愉往前一步，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白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但过了一会儿，它好像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白鲸的头靠了上来，轻轻地贴了贴顾舒愉手放着的那块玻璃。


    顾舒愉把手拿开，“我原谅你了。”


    又确认了一遍确实是找不到那个徽章，顾舒愉才转过身想往下一个区域走。


    走几步发现黎礼安没跟上，顾舒愉偏偏头，“不走吗？”


    “东西丢了没关系吗？”黎礼安眼神安静地看着顾舒愉。


    顾舒愉的手放在口袋里握了握又松开，指尖碰到了一个很坚硬的东西，是两盒被捆在一起的抑制剂。


    “没事啊，丢了就丢了。”顾舒愉目光在平滑的地面找了一圈，“说不定是掉进另一个世界去了。”


    顾舒愉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不过也只有心态好了。


    黎礼安没再说什么，顾舒愉以为他要过来了，却看到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这地面上没死角，虽然视线暗了点，但是那徽章也不是什么特别小的东西。


    顾舒愉走过去，“应该找不到了，除非这地面上有缝。”


    “说不定就有缝。”黎礼安专心找东西，“通往另一个世界。”


    顾舒愉弯着腰：“你平时哄许艺安都这么哄的吗？”


    “她不太需要哄。”


    顾舒愉想了想也是，许艺安看着人小鬼大的，应该会很听话。


    “她会直接说自己想要什么。”黎礼安已经走到了小喷泉旁边，手机的光打进了喷泉里。


    几个边缘的喷泉里放着各种各样的鹅卵石，还有游客许愿投进去的硬币。


    五光十色的灯有些晃眼，让人看不清喷泉里的情况。


    黎礼安低头看了一会儿，直接蹲下伸手在喷泉里摸了摸，直接湿淋淋地拿出来一个东西。


    顾舒愉还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失而复得的徽章躺在黎礼安的手心里。


    “有点遗憾，没找到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擦干的徽章递到顾舒愉眼前，“下次见到许艺安可以跟她学一学。”


    顾舒愉把徽章拿走：“学什么？”


    “学一学如何不口是心非。”黎礼安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如果很喜欢，就直接说喜欢。被吓到的话也可以说不原谅。”


    “是我自己在走神，如果正常看见的话。不会被吓到。”


    “顾舒愉。”


    顾舒愉的眼睛有些不舒服，明明想一直低着头，但还是为了黎礼安话里停顿的意思抬头看他。


    “想哭的话哭一下也没什么。”


    顾舒愉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劝她哭的。


    眼睛里的不舒服更明显了点，顾舒愉匆忙低下头，眨了下眼睛，两滴眼泪掉下去之后便止住了刚才泛起的酸意。


    睫毛被眼泪润湿，顾舒愉眼睛的不舒服总算减轻了一点。


    顾舒愉把湿润的睫毛揉干了，自以为不留痕迹，“你说这话好奇怪。”


    白鲸还在那个位置看着顾舒愉，顾舒愉转过身的时候和那双湿润的大眼睛对上视线。


    白鲸见顾舒愉看它，在水里翻滚了一圈，头顶冒出一个环形的泡泡，它仰身从慢慢扩大的泡泡里钻了过去。


    这个世界也挺好的，顾舒愉握着手里的圆形徽章想。


    逛完海洋馆，在海洋馆出口处，顾舒愉随手抽了个奖，抽中了一个长度一米五的白鲸玩偶。


    是三等奖。


    工作人员说神秘大奖已经被开出来了。


    顾舒愉问了句是什么。


    “乘着花车游园的机会。”工作人员从身上取下了另一个图案是白鲸的徽章交给顾舒愉，“祝您接下来的行程愉快。”


    大白鲸实在是有些显眼，顾舒愉抱着不太方便。


    加上在海洋馆里看海狮海豹还有海豚表演，时间已经过去挺久。


    顾舒愉问了黎礼安时间。


    “阿姨刚发消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顾舒愉从白鲸旁边探出脸来：“你什么时候跟我妈加上联系方式的。”


    “你晕血那次。”


    顾舒愉：“......我其实早就想问了，你是有什么演戏的爱好吗？”


    “没有。”


    顾舒愉所行之处皆是羡慕的目光，竖着抱的姿势有些难受，顾舒愉只好调整成公主抱。


    “那你为什么——”


    “姐！你们中午在哪里吃饭。要跟我们一起吗？”


    顾舒愉的话被打断，彭尔烁跑过来，先看了看她手里的大玩偶：“抽奖抽到的？”


    “那边海洋馆抽的。”


    “我知道，我们也去抽了。”彭尔烁指了指他身后包括温若琪在内的一伙人，“刚才坐着花车玩了一圈，挺有意思的。”


    “原来神秘大奖是你们拿了。”


    “是我们啊，名额是八个人呢。找你们没找到。”彭尔烁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伙伴，“我们就六个人，刚才只好又带了两个小朋友。”


    顾舒愉眉眼舒展了一些，带了些笑意。


    “我刚看你好不开心啊。现在是不是好多了。”彭尔烁仔细看了眼顾舒愉的脸色，“你之前不是说考试吗？因为考试没过吗？”


    “考试周都这样。”顾舒愉也不否认了，目光投向过来的温若琪。


    后者看了她一眼，说：“伸手。”


    顾舒愉不明所以地把手掌摊开。


    一个装满了徽章的透明纱袋挂在了顾舒愉展开的手指上。


    纱袋鼓鼓囊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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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里面大约有二十多个徽章，每个徽章的图案还都不一样。


    彭尔烁看了眼别扭的温若琪，主动介绍道：“这个徽章集齐了之后可以兑换跟这里动物明星互动的机会。”


    顾舒愉手指蜷了蜷，把袋子口握住：“谢谢。”


    温若琪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彭尔烁认出温若琪就是他那绝世第一好的二次元好友之后没多久，就知道了温若琪和顾舒愉两人也认识。


    彭尔烁出院之后第一天上课，就注意到了他楼上班级的温若琪。


    他发现温若琪这个人跟他游戏好友角色的发色一样，就多注意了几眼。


    顾舒愉当时二次元三次元好友的随口一言一直被彭尔烁记着。


    彭尔烁想起了顾舒愉的缘分论，于是立刻毫不犹豫地就莽了上去。


    结果聊下来，温若琪果然和他的游戏好友是同一个人。


    于是彭尔烁就直接跟老师提了换班的事情，顺理成章地跟温若琪当上了同桌。


    虽然现实中的温若琪不如网上好相处，但也架不住彭尔烁这人话多而且心眼大。


    他根本听不出温若琪话里的冷嘲热讽。


    靠着大心脏和好脾气，短短时间里就打入了温若琪的圈子，温若琪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


    导致温若琪曾经连续好几天只好窝在教室里上课。


    不过彭尔烁没跟顾舒愉说这件事，温若琪本人也没说。


    有次下课闲聊的时候和温若琪一合计，发现顾舒愉跟温若琪认识的过程也充满了一种奇幻的色彩。


    和彭尔烁不一样，温若琪可以肯定自己以前确实没有见过顾舒愉。


    彭尔烁倒是没什么纠结的，因为顾舒愉人很好。


    温若琪被他这么一提醒，也回忆了一下。


    确实，顾舒愉接近她似乎没什么目的，就只是希望她好。


    偶尔看着脑子不大好使。


    温若琪看着顾舒愉白金的头发，心里那扇门又开了点缝。


    顾舒愉不知道自己被评价脑子不太好，倒是随口问了一句他们放寒假的时间。


    “很晚，寒假就放两个周。其余时间都是补习。”彭尔烁吐槽，“我以为起码有一个月假期。”


    “那你也想太多了。高一的倒是有一个月。”顾舒愉大言不惭，“习惯就好，想想我今年上半年的时候，每天睡觉时间不够六个小时。”


    温若琪再次意识到，这人其实没比她大多少。


    “睡不够六个小时就可以去青禾吗？那我试试。”彭尔烁开着玩笑。


    顾舒愉大大方方道：“等你们入学的时候，我给你们拉个横幅欢迎你们。”


    彭尔烁：“那——”


    温若琪打断：“不要横幅，太土了。”


    彭尔烁抓抓头发：“是吗？我觉得还可以吧。会土吗？”


    顾舒愉却听出了温若琪话里别的意思，她看着温若琪试探道：“那我换个别的？”


    “随便。”温若琪移开视线。


    “那期待一年半的之后的见面，等你们军训我可以给你们偷偷送吃的和喝的。”顾舒愉自顾自做了约定，“温若琪，你会来青禾吧。或者对面理工大学也可以。”


    “她会她会。”彭尔烁替温若琪答应下来。


    温若琪动动嘴唇，最终还是没反驳。


    直到跟彭尔烁他们分开，走出乐园，顾舒愉心里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很多余的事情。


    温若琪没有像书里一样顺着时间线彻底变坏，反而一直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或许是书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