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级考试前一天，排练被取消，顾舒愉是背着书包走到大礼堂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


    大礼堂空空荡荡的，没了学生就显得有些冷清，不过暖气还是一如既往充足。


    顾舒愉挑了块离暖气片近的位置坐下，然后放空自己。


    感觉还没忙什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顾舒愉掏出一本专业课的书，仰头盖在脸上。


    这个姿势没有多舒服，但是别扭着也有别扭的舒服。


    加上周围暖烘烘的，顾舒愉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真不小心睡着了。


    “喂，别睡了。等下感冒了。”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顾舒愉叫醒，顾舒愉脸上的书掉了下去，脖子一阵酸疼。


    看向身边人的时候，她和身边人俱是一愣。


    “你是谁？”两人异口同声。


    顾舒愉看着完全黑发的自己，脑子完全懵了。


    翘着二郎腿坐着，一身粉色穿搭的人跟她一个表情，仔细看了看她的白金头发，又看了看她的穿搭，脸上露出了明显嫌弃。


    顾舒愉看看大礼堂，确认这还是自己身边这个大礼堂，旁边的黑发顾舒愉问她在看什么。


    “你应该问我是谁。”


    “我刚才问了啊。难道我爸妈给我生了个双胞胎姐妹？”黑发顾舒愉打量顾舒愉，又凑近，几乎要贴到顾舒愉的鼻尖，“你是来跟我分跟爸爸还是跟妈妈的吗？我跟你说，现在最好做法是你跟我。”


    顾舒愉往后撤了撤，掐了一把自己。


    好疼。


    顾舒愉正色问：“你的男朋友们呢？”


    “分了啊，不是元旦晚会吗，我没时间应付他们，就都踹了。周絮夸我做得好。”


    顾舒愉：“......其实我也是顾舒愉。”


    “什么意思？爸妈给我们取了一样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有很多男朋友的？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是来窃取学生会情报的。”


    好好好，双面间谍。


    “结果我忘了明天要考试。”黑发颓然往后一靠，“沈闻萧那家伙也不愿意告诉我他们的压轴绝招是什么。明明我们还有前男女友的交情。他也没什么损失，本来心知肚明知道我在骗他，非说我玩弄了他的感情。”


    顾舒愉感觉自己还是在做梦，咳了一声。


    “你可以问别人啊。”


    “问谁啊？黎礼安吗？黎礼安就更不可能了。那个笑面虎，丫的——不好意思，最近跟一群高中生学了一些脏话。你到底是谁？”


    顾舒愉不知道怎么解释，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黑发回头看了眼，然后用力扯了一下顾舒愉：“笑面虎来了。”


    顾舒愉莫名其妙跟她一起趴在过道上，两个人面对着面，像是在照镜子。


    “我回去问问爸妈，我到底有没有双胞胎。”对面看了顾舒愉一阵冒出这么一句话。


    顾舒愉提醒：“我们现在是在躲人。”


    对面：“哦，完喽，被发现喽。快跑。”


    顾舒愉：“......”


    顾舒愉被一推搡，一股下坠重力让她猛然一顿。


    书本哗啦一下掉了下去，顾舒愉抬头看礼堂的顶棚，脖子的疼痛感让她清醒过来。


    “谁的衣服。”


    顾舒愉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下滑了滑，一把抓住，发现是一件羽绒服。


    顾舒愉又想起了家里阳台上挂着的那个没有主人的外套。


    “我的衣服。”


    一个人替她捡起了书：“原来这样也能睡着。”


    顾舒愉看着黎礼安，忽然想起了梦里的黑发顾舒愉的形容词。


    “我发现你确实好像不怎么经常笑。”顾舒愉把羽绒服递换给黎礼安，“你也忘了今天不排练吗？”


    顾舒愉今天下午的课悄悄逃了，不清楚黎礼安有没有去蹭课。


    最近总在自己的课上见到他，那真是压力很大。


    “大家说给你发消息没找到人，我过来看看。”黎礼安看着刚睡醒还有些呆的顾舒愉，突然伸手碰了一下她脸上浅浅的不知道是什么压出来的印子。


    顾舒愉只想着黎礼安这追踪能力有点太强，一时间没注意躲避。


    脸颊被碰了碰，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顾舒愉感觉自己的脸被捏了一下，黎礼安收回手：“抱歉。”


    顾舒愉：“？”


    这没法接，毕竟对方都道歉了。


    顾舒愉心说算了，拿着书站了起来，看到自己的书包在黎礼安另一边，她绕过去拿起书包：“走吧，黎叔来接你了吗？”


    黎礼安没回答，顾舒愉也没在意。


    等走到学校门口，黎礼安说黎措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过来。


    顾舒愉看了眼黑咕隆咚的天，感受了一下凛冽的风，诚恳建议道：“您老去学校里躲一躲再出来吧。刚才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


    这记性挺差的。


    顾舒愉想了想，说：“我有办法了。”


    她转身走向门口的安保处，敲门之后推开门说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儿，里面一个大叔探出头冲黎礼安招招手：“来来来，屋里有暖气，来暖和一会儿。”


    顾舒愉笑眯眯道：“谢谢叔叔，我学长就在你这里待着了。叔叔明天见。”


    顾舒愉看着黎礼安走过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


    “辛苦学妹。”


    顾舒愉摸摸鼻尖：“举手之劳。”


    顾舒愉走到了马路对面，鬼使神差一般回头看了眼，发现黎礼安在冲自己招手。


    顾舒愉叹了口气，叹完之后了问自己，在叹什么气。


    周□□六级考完，大家是各种哀嚎，都说出题人不干人事，所以为了庆祝，大家决定去KTV放松一下。


    顾舒愉解释为大家压力太大了，导致他们的逻辑链崩坏。


    然后莫名其妙就坐在了KTV卡座上听人排队鬼哭狼嚎。


    顾舒愉摇着手里的铃铛当伴奏，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送的水果盘。


    岁月静好的歌被憋了很久的大家唱出了摇滚感，顾舒愉现在已经能想象到元旦之后的场面有多疯狂了。


    “我买了葡萄汁。”


    顾舒愉看了眼1.5L的葡萄汁。


    周絮解释：“这个最便宜，而且前台还送了杯子。”


    顾舒愉点头表示理解，并且表示等下唱完歌，大家应该更乐于喝矿泉水。


    不过葡萄汁很好喝就是了，顾舒愉尝了一口之后意外发现，和周絮碰了碰杯子，开始边喝果汁边吃水果。


    周絮喝了两口感觉舌头麻麻的，放下了杯子，看看包厢内，发现人少了几个。


    “老师叫他们有事，等下就过来。”宣传部部长说。


    周絮拿出手机：“让他们带点吃的过来。”


    顾舒愉指了指果盘：“这不是吃的吗？”


    “太冷了。”周絮搓搓手，拿起桌子上的话筒，“让我上去热热身。”


    顾舒愉海豹鼓掌。


    元旦已经开始申报座位表，顾舒愉把林湘知和顾晟的名字都填了上去，班长问要不要给她家猫加一个。


    顾舒愉想了想觉得猫的吨位还不足以占据一个座位，就谢谢班长的好意。


    手机里已经开始流传□□，惹了众怒的人被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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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逐，哭着喊着道歉，又被加入了群里。


    顾舒愉有种过年放鞭炮的热闹感，也可能是真的要跨年了。


    顾舒愉部长跟着嘶吼了个够，等转过头吓了一跳：“顾舒愉，你脸怎么了？怎么那么红啊？”


    “啊？没有吧。”顾舒愉有些迟钝地转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了看周围，“可能是太热了。”


    热吗？


    部长注意到顾舒愉脚底的葡萄汁已经没了一半，本来想伸手拿起来给自己倒一杯。


    顾舒愉拦住他：“我来。”


    部长感觉这一幕有点熟悉，部长跟顾舒愉好商好量：“让我看一眼配料表。”


    顾舒愉是显而易见的惊讶：“部长你好细心。”


    “......谢谢。”


    看了眼配料上面的酒精比，我们的宣传部部长有一种想跑路的冲动。


    “周絮！你连葡萄酒和葡萄汁都分不清吗？”


    唱歌唱到一半的周絮举着话筒，声音回荡在包厢各个角落：“怪不得我尝那酒麻麻的，我以为是因为太冰了。那你就少喝点吧学长。”


    这不是他少喝不少喝的问题。


    时年坐在了顾舒愉旁边，看了看她，问：“舒愉，你是不是喝醉了？”


    顾舒愉把杯子捏成一团：“没有啊，我没喝酒。”


    时年：“......不，你喝了，你身上都是酒味。还有葡萄味。”


    “胡说，我明明是杏子味。你闻闻，苦杏仁的味道。是不是很香。”


    顾舒愉愣是要往时年身上凑，最后一把把人抱住压在沙发上，轻轻拍了拍：“晚安。”


    包厢里其他女生七手八脚地把顾舒愉扶起来。


    顾舒愉坐着坐了一会儿，大家都担心她不舒服。


    “絮絮，请继续唱歌。我有点困。”


    周絮：“好嘞，为你高歌一曲。”


    沈闻萧他们来的时候问了一句在哪个包厢，有人回，最吵闹的那个就是。


    KTV哪里有不吵的，沈闻萧正心里嘀咕，果然听到了前面有个包厢里格外突出，女高音几乎要掀翻房顶。


    路过的工作人员捂着耳朵跑远。


    又对了一下包厢号，是没错了。


    刚推开门，沈闻萧才发现这地方其实很隔音，大部分声音已经阻挡了。


    温池南捂着耳朵看引吭高歌的周絮，啧啧啧几声：“不愧是歌舞双全的全能人才，怪不得对面总守着不让过来，怕我们把人挖走吧。”


    詹望默默转身，打算去问问前台有没有耳塞卖。


    周絮也唱累了，打算下台，刚拿起葡萄汁就被夺了下来。


    张部长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喝这个。”


    “顾舒愉呢？”周絮问。


    部长指了指最里面沙发的最里面的角：“应该在那里。”


    “你们在玩躲猫猫？”沈闻萧隔着五光十色的灯光看向那昏暗的角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张部长看了眼黎礼安，咳了一声：“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周絮简洁接上：“顾舒愉不小心喝了点酒。被我歌声哄睡着了。”


    “话说我第一次见听女高音可以睡着的人，你说顾舒愉是不是有什么神奇体质，以后可以拯救世界拯救人类那种。”


    沈闻萧看了眼过去的黎礼安：“不，她可能只是在撒酒疯。”


    时年正守着顾舒愉，见黎礼安过来让了位置。


    后者把搭着的衣服掀开，果然看到睡得正香的顾舒愉。


    脸是发红的，身上有一股葡萄和酒精的味道，掺杂着甜杏子和苦杏仁。


    “顾舒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