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性命交换

作品:《大当家 不要再开屏了!

    余淮水又陷入了跌宕的梦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如一缕蚕丝,弯弯绕绕地缠过那些破碎的记忆,从幼时到如今,杂乱又无序。


    余淮水又回到了十岁的那个暑热难耐的夏日。


    那一年傅聪傅明爱上了戏水,傅老爷原本是不许的,还因此事动过家法,活活打了两人一顿板子。


    可已经半大小子的兄弟怎么会屈服于板子的淫威呢,越是不许便越是要去,终于在一个燥热的午后出了事。


    那天真的太热了,入夏的午时,阳光炙烤得屋瓦都蒸腾着热气,树叶弯曲扭转地缩在枝头,干燥的像是下一刻世间就要燃起来了。


    私塾里条件简陋,没法给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姐少爷配上足够的冰,先生怕热坏了谁家的心头肉,早早便放了学堂,许下人来挨个接回,待到暑热褪去,再另择日子开课。


    傅家离私塾半条街的距离,通常也只在放课时派两个小厮去门前接应,提前放课实在符合傅聪傅明的心意,他们早就坐不住了,不等私塾先生问明白有无人来接送,便拽着余淮水冲出了学堂。


    余淮水那时还是二人的书童,虽说他还想多看两眼书本,可也不敢忤逆兄弟二人,只得卷着毛笔草纸跟着两人往街上去。


    午后街上空空荡荡,连个叫卖的小贩都没有,兄弟俩原本想出来逛逛街市,眼下打算是落空了。


    “要不,咱们去后头游水吧?”是傅聪先提的议。


    “不成...”十岁的余淮水跟在后头怯怯的,他年岁小,可还是按老爷嘱咐过的那样,小声的阻止两人:“老爷说了,不让你们去游...”


    “你是我们的书童,听那老头子的作甚!”


    傅聪生的高大,朝着余淮水一叉腰一瞪眼,余淮水便不敢吱声了。


    傅明是最爱游水的,兄弟二人一拍即合,当即便领着余淮水向河的方向去了。


    傅家后身有一条很漂亮的河,沿岸河水不深,大概齐了兄弟二人的胸口,水里常年生着荷叶,等时令对了还会开几朵艳粉的荷花。


    刚到河边,傅聪傅明便迫不及待,一溜脱得干干净净,扑通扑通地下了水。


    河边没什么能遮挡阳光的地方,余淮水又不敢离开,只得缩在河岸的石阶上,瞪眼瞧着这两个要命的少爷。


    余淮水打小就生得白嫩又体弱,还不足半根香的功夫,他便热的满脸通红,顺着尖细的下巴颏往下淌汗。


    傅聪傅明两人泡在水里,头对着头不知在商量什么,有些坏的嘻嘻笑着,余淮水热的难受,回头去寻这河岸边有无遮光的大树,想待在阴凉里也能好受些。


    可他再一回头,傅聪傅明已经不见了。


    “少爷?”余淮水霍地站起身,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扫过河面,粼粼波纹荡进了青绿的荷叶丛中,再也没有了声息。


    “少爷,你们别吓我...”


    余淮水真的怕了,乡里都在纷传,说这水里有拖人下河的水猴子,莫不是一个转头的功夫,这傅家两个兄弟就被那不知真假的邪物给拖走了吧?


    他怯怯的摸到河岸边,伸着脑袋往水面下瞧去。


    “哗啦!!”水面下爆开一大团水花,水下憋气伏击的二人跳出水面,一把就将余淮水给拖了下来。


    余淮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一头栽进了冰凉的湖水中。


    河水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口鼻,余淮水拼命地挥舞双手,想要让身旁的傅聪傅明拉他一把,可他反应太激烈了,吓了两人一跳,等意识到余淮水真的够不到河底站不直时,两人这才合力将他推上了岸。


    余淮水薄薄的肚皮都被河水撑得鼓起来了,稀薄的胃液混着湖水喷出口鼻,他趴在河堤上哇哇地吐了起来。


    傅明觉得不对,连忙拽着一脸懵的傅聪上岸,去帮余淮水抹背拍胸,看他吐得差不多了,二人也不敢继续想架着他回家。


    可他们怕被傅老爹瞧出端倪,两个愣头青兄弟又把余淮水拖到了太阳下,让暑气蒸干了余淮水湿淋淋的衣裳。


    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傅聪傅明不懂,可祸却是实打实地闯下了。


    当日夜里,余淮水便发起了高热,小小的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粗声粗气地喘,等傅家夫妻赶过去时,那脸蛋已经烧的发红发紫了。


    “我们没干什么!”


    对着傅老爹的戒尺,傅聪一口咬定他们三人就是什么都没干,余淮水的发热也只是暑气太重导致的。


    傅老爷怒急了还要再打,傅夫人已经泪眼婆娑地进了祠堂,她手绢都哭湿了两条,惶惶地抓着傅老爷的手:


    “淮水已经烧的说胡话了,咱们哪还对得起余家啊...”


    “就是个书童,何苦这么打我们骂我们...”看着自己老娘偏心,傅明跪在堂下小声嘀咕,声音虽小,却也落进了傅老爷的耳朵里。


    那真是一顿毒打,生生打断了三根戒尺,打的傅聪傅明直到余淮水退烧都没能下地。


    现在想想,傅老爹应当就是在那一日将余淮水的身世告诉了傅聪傅明,自那以后,傅家兄弟便待他更亲了。


    余淮水自然不怪傅家兄弟,那时他们也才十多岁,哪里懂得体弱不能见生水的道理,只是由着性子的闹罢了。


    可当他烧的昏乎乎躺在床上,听着耳边傅夫人为了挨打的傅聪傅明小声啜泣时,他心里总有些小小的期许。


    若是从未见过的爹娘还在,若是世上还有与他亲属相关的人在,是否也能如此担忧地替他哭一哭呢。


    不是为了愧疚,也不是为了可怜,单单是为了他这个人,哭一哭。


    时间跃过余淮水滚烫的额头,攀上他小小的渴望,化作一缕清风,刮过了王府的珠帘床帐。


    床上的余淮水醒了,可他眼皮很沉,沉的他睁不开眼去瞧瞧床边说话的几人。


    “居然真的能下山...不是说官府把他们寨子都给围了吗?”


    “小四爷你真是神了,你当时与王爷说要出门去接人,王爷还不肯放咱们出去...”


    “哎哟,怪吓人的...你看他那腿,肉都烂了,多亏是来了咱们这儿...”


    王爷,下山,寨子...


    几个词钻进了余淮水紧闭的眼皮,一同发力,硬顶着他睁开了眼。


    周围一圈发出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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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齐地围拢上来在余淮水跟前嘘寒问暖,坐在一旁的臧远慢了一拍,是听见下人的呼喊这才反应过来。


    “醒了?烧了三天,我还当你醒不来了。”臧远摸摸余淮水还有些烫的脸,细致地替他掖好被角。


    “臧六江他...”


    余淮水等不及,张口便要说话,这才发觉自己这把嗓子破风箱似得哑,四个字转了六个音,压根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臧远却知道他担心什么,嘱咐一旁的小丫鬟去热一碗药来,沉吟片刻,才挑拣着话说道:


    “朱有德他们手脚太快,消息也没能传出来,你来了我们才知道寨子出事,眼下...臧六江他已经被扣押送去知府那边受审了。”


    “不行!”余淮水顿时急了,那知府摆明了与朱有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臧六江有命去,怕是没命回。


    “王爷,咳咳!王爷呢,我去求他...臧六江也给他卖过命啊...”


    余淮水扯着嗓子,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捂嘴用力咳了两声,这才发现自己伤了喉咙,在掌心吐出小片的血来。


    “王爷已经派人...去劫车了。”


    臧远的眉心也是紧蹙的,他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下凡,这样的祸事临头,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劫车?”余淮水一愣,没想到王爷竟会派人去劫官府的车,这一劫,臧六江从此便是逃犯了。


    “私盐买卖是大罪,这事已经层层递上去捅到圣上耳朵里了,若是想要臧六江活命,只能如此。”


    门外响起王爷冷硬的声音,他仍是半幅面具遮面,脸上阴晴不定地盯着床上的余淮水不放:“你也老实些,带刀闯王府,你胆子真是不小。”


    余淮水自知莽撞,应当是臧远提前嘱咐过王府上下,否则他可能已经是个尸首分离的下场了。


    “我会把那厮带回来,你在王府里好好养着,别再生事,等他回来,你们便离开此处。”


    王爷仍是淡淡的,给余淮水搭了唯一活命的独木桥。


    “那寨子里的人怎么办?”


    余淮水知觉不对,他们拍拍屁股走了,大不了隐姓埋名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寨子里的老幼妇孺本就势弱,没了臧六江撑腰,只怕会被扣上草寇的名头,成一批没有清白的冤魂。


    王爷只是用疏离而又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余淮水,半晌,他才开口回道:“眼下你还有心思顾忌旁人?管好你自己。”


    “那都是人命!让我回去告诉他们报个信,好歹逃一条生路!”


    余淮水爬起身来,他似乎明白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什么用意,臧六江被劫走,那府衙为了给圣上一个交代,必然会覆灭了整个寨子,他是要用寨子里上百号百姓的命来换臧六江的命。


    “齐二,看好他。”


    王爷不再多言一甩袖袍向屋外而去,余淮水还不甘心,踉跄着下床要去拦他,齐二长刀一挡,用刀鞘重重地搡了余淮水一下。


    余淮水本就有腿伤,被这一搡倒在地上,臧远担忧地立在一旁,却始终没有出声。


    性命间的交换从由不得人,要谁生要谁死,哪里说的清值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