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蹈袭覆辙(二)

作品:《细作小姐她不老实

    一连几日夜里都下了瓢泼大雨,终于把所剩无几的凋敝痕迹给彻底冲刷干净。


    在如此这般天朗气清,踔厉风发的日子里,却有一个蔫巴巴地人煞风景。


    辛须半个身子都脱力般地倚在门上,顶着眼下两团乌青让梅晋去把杜奇晏请来,再顺便捎带一碗面吞回来。


    “殿下可是身子又哪里不舒服?”


    这个“又”字梅晋说出口时无意识地加重了语调。他这位殿下哪哪都好,唯独脑子一根筋,明明身体无恙,偏偏总觉得自个儿身体有问题。


    只见辛须捂着胸口说:“这儿慌,慌得紧,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一会儿还要出门,你快去罢,再晚要碍事。”


    梅晋应声调头就跑,可越跑越迷糊,哪有快不行的人还有心思惦记面吞的?虽说殿下总有点烽火戏诸侯的意味,但他也怕哪次就成真了,于是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半个时辰内将杜奇晏和面吞都带回了廖远斋。


    杜奇晏倒比梅晋镇定许多,见面也不急着替“病号”看诊,反倒是让辛须先紧着吃的,自己找了处地方坐下,悠闲地掏出随身带的瓷罐,从里头捻出两朵金丝□□来,放入滚烫的白开水里泡着喝。


    菊香清幽,登时香气四溢到周围每一丝空气里,让人心旷神怡。


    见辛须食毕,他才挪屁股到人跟前,先拉来左手把把,又来过右手把把。正聚精会神着却听辛须冷不丁开口:“脉象如何,我的身体是不是快不行?”


    越是怕死的人越不敢把“死”字挂在嘴边,只敢用别的词来代替。


    “不睡觉身体自然熬不住,要是我家老头子的师父还在世都救不了你。”杜奇晏将辛须的手臂丢开,剜他一眼。


    辛须委屈,“这不是心里揣不了事嘛。一般第二日有事,头一晚我就睡不着。”


    杜奇晏一听就急眼了,伸手想打又考虑到对方的尊贵身份顿时偃旗息鼓了,“我最烦你们这种人了,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被自己造出毛病的,还跑来麻烦医者作甚?”


    实在气不过又加了句:“殿下是觉得我很闲么!?我每日除了要打理我的花圃,还要替您的酒肆研发新酒,如今还要负责联络朝廷........”


    辛须起身捂住杜奇晏的嘴,“是是是,您老日理万机,我不该麻烦你。消消气,消消气,隔墙有耳啊。”


    杜奇晏情绪激动一时有些忘了形,廖远斋里就没一个是他们的自己人,更别说院外头那两个不间断盯梢的了。


    自觉理亏,但一肚子气还没吐完,坐下后他又压低了声音愤愤不平道:“把我叫来好歹别让我饿肚子啊!”


    他指着连汤底都喝吃干抹净的面碗,“连碗破面吞都舍不得给我捎一碗,殿下你就不怕寒了在下的心么。”


    抱怨了半天,合着是惦记吃食呢。


    辛须觉得好笑又不得不命令自己板住脸,他看向梅晋,问他怎么不给杜紫杉也买一碗。梅晋挠着头,也一脸委屈道:“可属下出门时您明明叮嘱只买一碗面吞回来啊。”


    “你......你......”


    辛须差点气晕了,怎么以前没发现梅晋这么死脑筋。费了好大劲才平息了杜奇晏的怒火,他看了眼天色也该出门了。


    “你不赶紧回屋补觉还往外面跑作甚?”


    “还不是那个我等了很久的联络人,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回复,无论如何我也得出门去见上一见。”辛须边说边脱衣服,吓得杜奇晏赶快做出非礼勿视的动作。


    “说话就说话,你脱衣服干嘛!”


    辛须道:“换衣服啊!别墨迹,你也赶紧脱,不伴成你的样子我不好得出去。”


    杜奇晏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叫他来就是打着看病的名号,实则是来替他打掩护的。


    -


    打从慎节伯公夫妇知晓女儿要入凌崖阁,便生出了不少嫌隙。


    伯公夫人指责自家老爷没本事,认定是家中不景气才要委屈女儿抛头露面来挣家用;伯公爷又埋怨夫人对女儿的婚姻大事不上心,早到待嫁的年纪却一拖再拖,这才让女儿生了要扛起整个家的心思。


    戚苒的理是:你若争点气,能做到万贯家产、十里红妆,蕉蕉至于那么愁嫁么?


    伯公爷的理又是:我心性平淡都几十年了,以前不在意,现在倒嫌弃上我了?更何况蕉蕉愁嫁难道不是因为她被你养得骄纵蛮横,对外的口碑一直都不好么?


    夫妻两个就是老小孩,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让谁,就这么僵了几日。


    何蕉蕉明白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因她而起,于是在中间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劝慰完这头又再哄哄那头,可算是有点成效,夫妻两人至少能心平气和的说两句话了。


    今日由戚苒带着她去燊庐草堂烧香祈福,便是由伯公夫妇共同商议出的结果。理由是不赞成但支持女儿的决定,只是凌崖阁到底是个煞气重的地方,必须得求个平安符才可上任。


    伯府的马车稳当地在燊庐草堂门前停下,一个粉面薄唇的小道童便迎了上来。


    “给二位善信问好。不巧师父临时有场法事缠身,便派小道在此相迎。”


    戚苒下车后和颜悦色道:“多谢小师傅。就是不知见谅道长师何时才结束法事?”


    “这个小道就不知道了。”说着道童从怀里掏出一块半个手掌大的木牌,上头用金灿灿的墨汁写有“雨渐耳”的字样,周围还勾有繁杂地祥云纹样,他递了出去,“这是师父为这位年轻小姐准备的,他老人家说有此物便可达到驱邪避害、平安顺遂的作用。搭配着此前给小姐的福包一块用,效果更为显著。”


    见身旁之人站得像个木头桩子,戚苒赶紧伸手接过,“有劳了。待烧完香还请带我和小女去当面谢谢见谅道长。”


    “道长说法事何时结束尚未可知,二位善信事情办完后自行离开便可,无需专门等他。”


    随后小道士在前头带路,戚苒母女和几位贴身仆人们都在后头紧随,直到来到烧香的大殿,小道士才退下。


    戚苒将木牌递给何蕉蕉,“装好了,回去后记得把它和之前道长给你的福包放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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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蕉蕉不屑地接过木牌,抬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道:“木是沉香木,上头的纹样倒也画的精致,放在枕头底下多少能起点安眠的功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安不安眠是其次,主要是能驱邪避害,保你平安顺遂。”


    “母亲不会真的相信就凭这块小牌子、我们再烧几柱香,大难来临之时真就能逢凶化吉了罢?”


    戚苒黛眉上挑,“凭这块牌子和几柱香是保你不遇大难的。”


    何蕉蕉被这理直气壮地歪理怼得哑口无言。她从小被深耕的理是:永远都只能相信自己。偏偏戚苒的理是可以不信自己,但一定要相信神、相信符牌。


    走神的功夫戚苒已将三柱点燃的香放到她手里,既说不过便只好跟着照做,找了块就近的蒲团跪了下去。


    拜神讲究一个心诚,无论叩首还是插香都得亲力亲为。


    叩首时何蕉蕉就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的,插香前更是忘了抖上一抖。是以插香时滚烫的香灰掉落,瞬间在她精心保养的手背上烙下温红的印记。


    她表情痛苦,吃痛地“啊”了一声,迅速将烫伤的手收回。所幸三柱香已牢牢插入香灰堆中,并没有歪倒的迹象。


    正打算看看伤势,也不知戚苒是何时凑到她跟前的,当即便捧过她的手,照着烫红的地方轻柔地吹了起来。


    “这般不小心,疼不疼?殿外的沟渠里留着从山上流淌下的泉水,清澈冰凉,最适合降温,娘带你过去。哦对了,车里还放着一些金疮药,一会儿......”


    何蕉蕉没来得及说疼与不疼,整个人已在戚苒的喋喋不休之下被带到沟渠边。手背的灼烧感终于在触摸到冰泉时得到缓解,戚苒一边心疼不已地捧起冷水往她伤口处浇,一边还在埋怨她笨手笨脚。


    她出神地望着戚苒,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问她是不是烫傻了,“虽说娘数落了你,但我家蕉蕉倒是愈发勇敢了,以往一点小伤都要哭爹喊娘,这次竟然这般坚强。”


    “以前......以前是我太脆弱了。”


    戚苒埋下头继续去捧冷水,莞尔道:“在你老娘面前脆弱点也没甚么。以后切记小心些,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别再受伤了,娘会心疼的。”


    眼前的场景让何蕉蕉不禁想起入宫前她去找阿椒,给父母上香时也曾被落下的香灰烫伤手。巧的是这次的伤口与上次是同一个位置,但得到的关怀却截然不同。


    一想到阿椒,何蕉蕉便想起今日来燊庐草堂的目的。原本温柔地目光瞬间变得戒备机警了起来。


    “好了母亲,我的手已经好多了。”她抽回手将戚苒扶了起来,“见谅道长给的符牌不论管不管用,到底是给了您和父亲安心,女儿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当面与道长道声谢才是。只是女儿的手有伤,得先回马车上药,便要劳烦母亲在草堂后院多待会儿,等道长做完法事当面道谢。”


    戚苒其实也有此打算,二话不说地答应了。恰好又见此前为她们领路的小道童从不远处经过,打了声招呼便跟着小道童去后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