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作品:《惑君》 灵州有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草原上有成群的骏马和羊群,等到每年秋天马儿膘肥体壮的时候灵州都会向朝廷献马,这里靠近北方的漠北草原,许多周人耳濡目染,习俗潜移默化中就带了几分北方草原民族的彪悍与豪爽。
妇人们更是个个生得身体高大健美,原来能牧马的不只有男人,还有女人们,她们有的甚至不必遮面便能骑着马在草原上来回地追逐欢笑,看得阿萦羡慕不已。
可惜她不会骑马。
阿萦遗憾地看着收在她腰腹间的那双大手,裴元嗣一纵马,照夜白马蹄得得地向前跑着,阿萦赶紧握住男人紧绷的双臂。空气中新鲜的草泥气息好闻极了,慢慢地阿萦紧张的心弦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感受着从耳旁远去的微风与温度。
少顷照夜白寻至一处,裴元嗣先下了马,再将阿萦也从马上抱了下来。
“这是哪儿?她好奇地问。
过了草原步行五六里是一处屯田,远处身着短褐的农夫们热火朝天地收割着小麦,汗如雨滴,脸被头顶的太阳晒得看不出本身的颜色。
“屯田。
说是屯田,实则是戍边守将的私田。
大周自开国初太.祖皇帝便将全国的军队编制为卫所,同时隶属五军都督府与兵部,长官级别由高到低分别为卫指挥使、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卫所中的军户世袭,战事打仗,闲时务农,自耕自守,自给自足,基本不花朝廷一分钱。
开国之初战事频繁,军队战斗力非常勇猛,但时日一长到了如今和平年代**遍地滋生,高级军官奴役卫兵为私奴、侵吞军田的事情几乎已是屡见不鲜。
这些务农的农夫们不是旁人,正是被军官们强迫掳来耕种的军户,而这些耕种的屯田则名义上属于朝廷的军屯田,实则根本就是高级军官们的私田。
两人一连来草原闲逛了几天,来时只是随意欣赏着风景,但每每回去后裴元嗣就仿佛有心事般神情很沉重。
阿萦就明白了,裴元嗣不是出来带她闲逛的,只是借着带她出来游玩体察民情。
她没有打扰他,静静地欣赏着周围远去的景色,猜想裴元嗣是看到了那些屯田里务农的军户才会如此。
莫非是那些军户有什么问题?
阿萦在母亲林氏在世时留下的手札中看见过,她的外祖父林俭未出事前曾官至刑部侍郎,就是因为调查了一件兵丁营私案不了了之之后被人构陷牵扯进了成王谋反案,致使全家获难下狱。
封疆大吏
总揽边疆军权,时间一长难免藏污纳垢,外祖父大半辈子清正廉洁、淡薄名利,林氏便怀疑父亲林俭是因为某桩案子得罪了大人物,可惜她一介弱女子无法得知当中隐情,年代久远,阿萦更是一头雾水。
阿萦暂且收了心神,暗忖自从在常山遇到那群山匪之后裴元嗣似乎就变得心事重重,旁人看不出来,她这个枕边人却不可能察觉不到。
“裴大人,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
耳边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阿萦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迎面纵马而来一个身材高大、高鼻深目的男人,这男人长得不像是周人,而像是契人。
阿萦杏眼眯了眯。
康察台是契人降将,两年前裴元嗣擒阿思阔便是靠着康察台的帮忙,康察台在契语中就是英雄的意思,康察台本人也生得十分勇猛强壮。
两人胯.下的马越离越近,康察台开始时光顾着和裴元嗣打招呼,凑近了才发现那平日里严肃端正的裴大都督怀里竟然抱了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那小美人生得乌发雪肤,杏眼桃腮,腰细胸鼓,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一类江南美人。
康察台的眼珠子一时都要黏在阿萦身上了。
直到马踱到裴元嗣的眼前,裴元嗣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龌龊的思绪,“康察台,你也在此。”
康察台才猛然反应过来,用一口流利的汉语笑着对裴元嗣道:“是啊裴大人,没想到你也很有闲情逸致,携美游原……”
说着眼珠子忍不住往少女的胸口瞟去,却见少女那一片过分惹眼的雪峰香峦此时被男人握着缰绳的大手挡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一把细细的小腰。
康察台有些遗憾地移开视线,抬头时正对上少女好奇的目光。
见他望过来,少女还有几分羞涩地对他笑了笑,竟是没有低下头,像其他矜持的周人女子看见他就害羞得眼神躲闪。
“康察台。”裴元嗣叫了康察台一声,声音中已经带了浓浓的警告之意。
但康察台是个契人啊,他可看不出裴都督的脸色,反而笑眯眯地问:“裴大人,这位是您的夫人吗,我见她有几分眼熟,”又看向阿萦,“夫人,您是江南人吗?”
阿萦不太好意思地笑,“妾不是江南人,妾的娘亲是江南人,将军看妾眼熟,莫非是以前见过妾身吗?”
“见过!见过啊!”
康察台以前当然……没见过阿萦,他不过是信口胡诌和阿萦搭话罢了,一听阿萦这话顿时愈发心旌神荡,毫不吝啬地赞美道:“没想到夫人生得如此美丽,声音也如
那天籁一般,漠北草原上的最擅歌唱的百灵都不及您声音的宛转悦耳……”
裴元嗣看着阿萦慢慢晕红的耳尖,心中不知怎的莫名就燃起了一股愤怒与不耐,直接打断康察台道:“好了,本将还有事,今日就恕不奉陪了。”
说罢立即调转马头越过康察台,大喝一声,照夜白撒开蹄子疾驰。
阿萦耳旁刮过呼呼的风声,还夹杂着身后康察台的喊声,“夫人,裴大人,咱们来日再……”
后面几个字就完全听不清了,因为裴元嗣几乎是在纵马,阿萦被照夜白颠得身体东倒西歪,裴元嗣的手肘还紧紧地压着她的胸口,她都快喘不上来气了。
“爷,大爷,我好晕啊,您能不能、能不能慢点……”
她靠在他的怀里吓得花容失色,裴元嗣看了阿萦一眼,疾驰的照夜白渐渐减轻了速度,慢了下来。
到了都督府门口,阿萦腿软下不了马,抱着他的脖子怕得怎么都不敢下来,裴元嗣只能把她抱回了房里。
但他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也不知他是真有事,还是心情不好,总之离开的时候那脸色难看得要死,冷得都要六月飞雪了。
他心里不自在,阿萦心情却很不错。
康察台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她怎么看不出来这登徒子的意思?
可她就是要装作看不明白,不光看不明白,还要夸奖康察台、赞美康察台,她要让裴元嗣吃醋,让他产生危机感。
因为当一个男人的心与情绪为一个女子有了波动起伏,有了喜怒哀乐之时,他就已经开始输了。-
成嘉帝这几年年年命令心腹到各地军事重镇巡边,说白了就是检阅卫军和巡视边疆布防,以防边防守将突生谋反不臣之心。
裴元嗣今日上午去都司教场看过李指挥使训练完卫兵后便没什么事了,下午本想借着带阿萦外出的名义巡视屯田,哪想又碰上一堆糟心事。
他想他之所以心情不好,一定是因为屯田与军户之故,还有就是康察台的太过放肆无礼。
晚上裴元嗣回府之后就一声不响地扎进了净房,阿萦拿着换洗的新衣服走过来,听到净房里传来的哗哗水声,明间内室中却不见男人的半个身影。
这样好的机会阿萦怎么会错过呢。
净房中水雾缭绕,裴元嗣阖目靠在浴桶上休息,突然房门“嘎吱”一声似乎被人推开,有人踩着轻缓的步子走了进来。
裴元嗣以为是丫鬟不叫自来,冷声道:“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
“大爷我是阿萦。”
阿萦把衣服搭在一旁的衣槅上走到裴元嗣的身旁低声道:“大爷
裴元嗣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阿萦穿着一件玉兰色的软绸衣绸衣的腰身处收紧衣襟上绣着两朵栩栩如生、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裴元嗣的凤目定定地落在那两朵珠圆玉润的海棠花上。
这时阿萦问:“大爷我给您搓背?”
裴元嗣没说话却把水里的巾子拧干扔给她了闭上眼睛。
阿萦便绕到他的背后打上皂荚替他搓背。
裴元嗣手臂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留下一道黑色的血痂阿萦小心地避开这道血痂和其它的伤疤。
男人后背和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很是结实遒劲阿萦开始时还有劲儿渐渐搓得就有些吃力细细的指尖羽毛般似有若无地划过他湿润的肌肤或是微喘的气息轻轻吐在他的紧绷的脖颈后。
等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落到男人的身前时裴元嗣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摁住了她的手“你没吃饭?”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
桶中水滴溅落到阿萦的发上、脸上阿萦艰难地仰着头秀美的面庞被腾腾的水气熏得红润欲滴有些呆愣愣地看着他。
……
阿萦被水呛得不住地咳嗽头晕目眩娇弱无力地伏倒在了地上软白的绸衣衣襟前凝结着湿热的水迹犹如被水深深呛到喉咙深处。
裴元嗣抱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到一侧的小榻上眼底闪过一抹懊悔与愧疚。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裴元嗣轻轻拍了拍阿萦的脸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喂下去。
阿萦唇角发麻只能小口小口啜着水。她神智很快恢复醒后立刻将滚烫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委委屈屈又口齿不清地嗔他:“我快喘不上气了……”
裴元嗣大手怜惜揉着她脆弱得几乎可以看清血管的玉颈哑声问:“这里?”
……
……
阿萦软绵绵地靠在男人精.壮的胸口上半响方平复下来。
“大爷白天遇见的那位将军是契人么?”她翻了个身轻声问。
一番餍足饱食裴元嗣本来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听了这话他迅速撩开眼皮片刻后淡淡道:“你问他做什么?”
阿萦想了想说:“他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大大的炯炯有神鼻梁也好高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呢……”
裴元嗣冷淡道:“契族的男人都长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都长得那么好看吗?”
阿萦惊讶道:“可是我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他竟然还记得我,还夸我生得好看、声音好听,还从没有人那么夸过我呢,我都不好意思啦。”
“我看他还挺年轻,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将军,以前就常听人说契人孔武有力,力能拔山举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每说一句,裴元嗣的神情就难看一分,眉间紧紧地皱成一个“川”字,愠怒地瞪着阿萦。
然而阿萦话锋却又突然一转,轻哼道:“但是他举止太轻浮了,没有您英武稳重,我不喜欢。”
“他虽生得高鼻深目,孔武有力,看着却像是一身蛮力,匹夫之勇。”
“而且您十八岁的时候便已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还是名震漠北的大将军,文武双全,他再孔武有力,又哪里及得上您呢?”
女孩儿的声音细细柔柔,仿佛一缕徐徐的微风从裴元嗣的耳边吹进了他的心里,将他心头的怒气顷刻间吹得一干二净。
裴元嗣低下头看着,阿萦脸庞微红地仰望着他,干净的眼眸深处像是呈着水一般盈盈的柔情蜜意,满是濡慕与小女儿的娇羞。
裴元嗣便觉自己变成了那志怪书中的穷书生,怀里的阿萦就是一只娇美温柔的小妖精,好听的话谁听了不高兴啊,即使是沉稳如裴元嗣亦是如此。
“拍马屁,你跟谁学得这些大话奉承爷?嗯,好的不学?”
他捏着阿萦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嘴上教训着阿萦,眼底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阿萦特别认真地看着她,“我没奉承您,我是说真的。”
见裴元嗣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着急了,竟然羞恼了起来,“哎呀,您不信就算了……早知道我就不说了!”一扭头蒙上了被子。
男人磁沉的笑声就在帐子里回荡了起来。
过了会儿,帐中燃起温度很快又再度变得灼热、滚烫。-
第二日起床,阿萦把自己关进净房里,连用软刷刷了三次牙,又用木樨香茶漱了好几遍口,心里仍是觉得不舒服。
用完早膳,她温习了半个时辰昨夜裴元嗣留给她的功课,照例又去了紫苏的小院找她做针线,陪她说话。
紫苏既然要“养伤”,她就干脆装不知道,反正都督府也不缺丫鬟服侍,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何况紫苏是沈明淑的人,看见紫苏便如同看见了沈明淑,岂不是明摆着提醒裴
元嗣她沈萦是妻子沈明淑塞给他用来生孩子的小妾?
她如今正与裴元嗣你侬我侬着,裴元嗣也从来没催促询问过她有孕之事,可见这男人对孩子其实并不上心。
这亦是令阿萦疑惑的不解之处,按理说男人对子嗣应当十分看重,为何裴元嗣对此事之上却相当冷淡?否则当初沈明淑不必逼着他纳妾,为了孩子他自己都会主动去纳上十七八个了。
阿萦一面揣度着,一面有条不紊地布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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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至于康察台此人,利用完后她第二天就抛到了脑后去。
哪想到她忘了康察台,康察台自那日见她一面之后却是色迷心窍念念不忘,夜里宠幸自己的姬妾都感觉没有白天见到的阿萦年轻美貌有韵味,思来想去后他一拍大腿做了个决定。
这日阿萦在房里温书,正看得入迷呢三七过来禀告她说是康将军和康夫人登门。
“哪个康将军康夫人?”
阿萦合上书。
三七笑着解释道:“就是按察使司的副使康察台大人,两年前归降我朝,陛下又封他做了飞龙将军,康将军与咱们大爷有故交。”
阿萦脑海中浮现出康察台那张俊美轻浮的笑脸。
还当是谁,原来是他。
如今这都督府除了三七管家之外尚算是她来主事,下人们看着裴元嗣平日里对阿萦很有几分亲近宠爱,是以皆唤她“夫人”来讨好她,把她当做都督府的女主人。
后来阿萦纠正了大家的称呼,她可不想让裴元嗣认为她恃宠而骄,“夫人”的称呼就变成了“小夫人”。
裴元嗣这个男主人不在,她的确应该出面招待一下那位康夫人,康察台就交给三七好了。
茶水瓜果都上齐之后,康夫人由丫鬟们相扶着娉娉袅袅走了进来。
康夫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大眼睛高鼻梁,一头丰茂的长发泛着微微的金色,身材高挑且丰满,脸蛋儿充满了异域风情,是那种很有侵略性的美艳。
阿萦不动声色地打量完了这位“康夫人”,得出一个结论:这应当不是康察台的正室,而是他的某一位小妾。
阿萦笑着将这位异域女郎请进了屋里,不过对方似乎心情不太好,没精打采地,偶尔与阿萦说几句话都是强颜欢笑。
两人说了也就两刻钟的功夫,丫鬟来报说是都督回来了。
阿萦余光看见,听到“都督”二字时,那位康夫人似是十分紧张,又带有几分忐忑与期待地朝着门外望了过去。
……
康察台带着自己的小妾登门拜访不是来做别的。
他要和裴元嗣“换妾。
简而言之,就是把自己最漂亮最宠爱的小妾送给裴元嗣,求裴元嗣把阿萦送给他。
换妾易妾之举在权贵之中屡见不鲜,尤其是对于康察台这样的契人来说,在契族,兄长死了娶嫂子在他们看来都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何况区区换妾。
而康察台将军本人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王渊王大人和高遂高大人送给他的那几个小妾他早都已经玩腻了,今日他带来这位“康夫人还是他看对眼儿了直接从自己的下属手里要过来的。
赵炳安现在跟在裴元嗣身边做亲卫,卫兵里面除了裴元嗣的心腹没人知道他的身份,都以为赵炳安是裴都督的亲戚。
裴元嗣每日的三餐基本都是由阿萦亲手做的,赵炳安羡慕不已,三五不时就来找裴元嗣蹭饭,一来二去裴元嗣就只能告诉阿萦赵炳安的真实身份。
眼下阿萦送走了康夫人,这厮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内院气冲冲地跟她告状道:“小嫂子,那个姓康好不要脸,居然带着自己的美妾来向表哥讨要你,待会儿表哥回来你见着他就扑他怀里哭,听见了没?要是表哥一时色迷心窍真把你送出去了,以后谁做这么好吃的松茸汤给我喝?
阿萦震惊不已,什么,康察台向裴元嗣来讨要她了?
虽然阿萦知道裴元嗣不是那种轻易被美色所迷惑的男人,但康察台是他的下属,又是桀骜不驯的契人降将,用献美换妾的方式来笼络下属、上峰这在本朝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如若裴元嗣真有意图笼络康察台之心,他不会愚蠢到把一个契人女子留在自己身边,但把她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炳安见阿萦眼里都含泪了,忙一抽自己的嘴道:“小嫂子你放心,有我在是不会要表哥把你送出去的……哎呦你瞧瞧我这张嘴,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以放心,表哥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小祖宗你别哭了,你再哭表哥又该抽我了……
在裴元嗣回后院之前,赵炳安腿脚麻利地开溜了。
裴元嗣进屋,阿萦如往常一样给他准备了饭菜,衣槅上搭好了干净的常服,她低着头给他解下腰封换上。
衣服解多了,她动作越来越麻利,不像第一次时笨拙了。
然而今日的阿萦不知是怎么了,以前她总会在裴元嗣刚进门便欢快地和他分享着她今天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今日却沉默得很,一声不吭。
裴元嗣没有在意。他自己
都被康察台几句不加掩饰的话弄得闹心,哪有还心思去顾及阿萦的心情。
换好衣服他抬腿就走,身后阿萦忽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您去哪儿?”
裴元嗣转过身去,才发现阿萦早已泪流满面,她举着手中的一只红宝石的耳铛质问他:“您身上怎么会有康夫人的耳铛,您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那个康夫人,您、您不想要我了?”
裴元嗣下意识一摸自己的腰间,衣服早已经换了,康察台曾让那契族女子给他敬过酒,他拒绝了,想必那契族女子就是在那时候把耳铛勾在了他的腰间。
他英挺的眉皱了起来,依旧没把阿萦的质问当回事,“浑说什么,我怎么会不要你了?这耳铛是她不小心掉在我身上的……”
此言一出,阿萦瞬间就松了口气。
其实从裴元嗣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态表情。
裴元嗣的脸色愤怒中带着几分难堪和郁闷,康察台一定是说话的时候不过脑子触动了裴元嗣的哪片逆鳞。
裴元嗣又是个极高傲迂腐的男人,靠着送自己的小妾来笼络下属,他不屑为之,至少在梦里的上一辈子,她跟着他快四年也没见他有哪次想把她给送出去。
这事情要是到这里一解释也就该结束了。
但阿萦却不想就这么结束,她又问:“这耳铛要掉,怎么会不小心掉在您的腰间?您要是不碰她,她怎么会有机会把耳铛给您?您当我是傻子吗?!”
裴元嗣没想到一向温柔细语的阿萦竟敢和他顶嘴,还朝着他这么大声的喊话,他彻底沉了下脸,冷声道:“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阿萦,别无理取闹!”
阿萦面上的泪水便簌簌滚落了下来,“我无理取闹,我就是无理取闹,那您就把我送给那个康将军吧,您好和那个康夫人双宿双栖!呜呜……”
阿萦非但没有道歉,反而把那只红宝石耳坠子往裴元嗣身上一丢,就捂脸大哭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