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晕——


    队伍将近末尾处比较瘦小的女孩，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被遮蔽住的苍穹。


    越往山上走被遮蔽的越严重，树冠密密麻麻紧挨着不透一丝缝隙，日光是从庞大叶片中空的脉络中透进来，树干有着四通八达的脉络，像是人类的血管一样，但却是透明的，日光就从那样落下来。


    树木也不是常见的柔和的草绿，而是一种霸道的绿，铺天盖地的，充斥着人的眼球，让人发晕。


    她是治愈系异能，身体素质不如其他人那般强健，意志力也不够坚定，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影响。


    庞大的树木，绿灌丛，就更显得人类渺小，这一队人穿着统一的黑色生化隔离服，像一群蚂蚁在前行。


    远远望去都是茂密的、看不到出路的绿，但越近，似乎自动分出了一条小路在指引着方向，这些植物虽然大多为绿色，但有着各种颜色的花朵、种子与果实，部分颜色鲜艳到让人警觉，有些种子类似于蒲公英，轻飘飘的飞出去，泛着莹莹的蓝光，装作要贴到某个人的防护镜上，但等到那人严阵以待时。


    又若无其事飘走，重新回笼到植物上。


    像是有小孩在不停地笑！


    她觉得头更晕了，但等到定睛一看，发现是颗紫色的果子在枝头不停地晃荡，明明没有一丝风。


    唰——


    一条攀在大树上的藤蔓顺着树干下来，沿着某一位队员的裤脚缓缓往上爬，所有人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最前方的人抬手做出暂停的动作，所有人严阵以待拿起武器。


    只见那藤蔓慢悠悠地向上，用顶端的尖尖儿把松脱的最后一节腰带扣紧。


    吧嗒——


    随着声响，藤蔓就一溜烟地消失了。


    被缠绕的队员密密麻麻起了一身的冷汗，藤蔓攀爬过的地方留下一层淡绿色的，泛着萤光的黏液。


    对人类似乎没有敌意。


    并不打算破坏这种平衡，于是所有人收到的指令都是——


    不能主动破坏，没收到明确指示不能反抗。


    队伍最前方的钱宥盯着手中的特制传感器，先前飘忽不定的数值逐渐趋于稳定，他抬手对身后的高扬做了一个手势。


    嘀嘀嘀——


    一只轻巧似小飞虫的探测物一被放出来，便有大量的植物扑过去，密密麻麻遮住，又飞快让出一条道路。


    耳机里开始传出蹩脚的中文。


    高扬暗骂一声洋狗，做了个下流动作。


    不知道这只探测物中携带了什么，一出来所有植物都开始变得躁动，一些光斑也变得极其不稳定，耳机中开始产生刺啦的杂音。


    脚下的土壤似乎也在变化，如果有人拿着几十倍的放大镜观看，会发现它们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在缓慢地蠕动。


    那女孩一边专注耳机中的动静，一边警戒地向四周观察。


    好奇怪……


    她前面的人好像无端地变得很笨重，步履缓慢，似乎双腿有千斤重，使得和前面的队伍落下了一段距离。


    她记得，这人是个土系异能的壮汉，平时不爱讲话，力气很大，掌心生出一大块土砖就能把丧尸拍扁，身体素质也不错，她曾经给他治愈过枪伤，身体恢复速度很强，人也大方，爽快付了晶石。


    她对这人印象很好，怕他是暗伤复发，便轻触那人肩膀以示注意，那人缓缓回过头。


    她惊恐地发现密密麻麻的、流动的土壤覆盖住了他的全身，他正在无声地张开嘴呐喊，土壤沿着他口腔钻进去，又像泪水一样从他的眼眶中落下来，肌肤在以一种极快的方式消融，露出的是没有血肉的森森白骨，土壤更兴奋了，缠绕着他大脑中暗棕色的土系异能晶石，四肢早已被蚕食，土壤填满了防护服，控制着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迈腿走路。


    “啊——”


    后面队伍传来惊呼，前面的人立即发出停止信号，并迅速按照进山之前练习的进行警戒……


    “不是的，不对的，他不是他，他他他……”


    “你慢慢说，不着急的，7号你先回避一下。”


    为了减少反馈时间，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应编号。


    这是一处相对宽阔的山洞，洞中没有任何植物，而是覆盖着一层特殊的隔绝物质，很像基地的实验室，这里应该是当初一同遗弃的某个地方。


    钱宥蹲下身，盯着地上虚弱的女孩，她靠在自己哥哥身上，摘下防护头盔的脸惨白，冷汗浸湿了黑发，黏成一缕一缕的，目光躲闪着往自己哥哥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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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明看见、她明明看见……


    7号为土系异能，是个很强壮的男性，防护服联通后台数据，显示整个人各项数据都非常正常。


    “我看到——”


    她张了张嘴，又想到她和哥哥是后来被队长救才加入小队的，又是比较弱不好自保的异能，和那些原本早在小队里的人是不一样的，她不确定是否有人会相信自己的话。


    或者说，她也在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人明明就好好地站在她跟前，甚至神态和以往并没有不同。


    “你不要害怕，我们都在。”


    钱宥隔着厚厚的防护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并抬眼对她的哥哥使了个眼色，她哥哥便换了更轻松的语调引导。


    终于，她轻轻舒口气，打算把那荒谬的一幕讲出时，透过钱宥的肩膀，看到背对着她走远的男人，的头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向后转，嘴角扯出一个巨大的、直到太阳穴的微笑，有一小块肌肤掉下来，露出褐色的内里。


    “啊啊啊——他不是人！”


    钱宥飞快转过身，却发现那女孩瞪大眼睛正对着的地方空无一人。


    那女孩惊恐地扯开厚厚的防护服钻出来，她觉得自己也开始痒，是不是也有什么钻进了她的体内。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哥哥在这里！”


    她哥哥桎梏住女孩的肩膀，焦急地看着她的眼睛，挣扎间她的手无意中碰到哥哥冰凉的防护服，指尖拉扯出长长的、透明状的黏液，附着到黑色防护服时候这液体是薄薄的透明一层，被拉扯离开时便飞速变成暗灰色，跟地上的颜色融为一体。


    这种东西能够根据环境改变自身颜色。


    “异能！是异能！异能会吃人！——”


    她惊恐着吼出这样一句让人疑惑的话，便又晕过去。


    钱宥用手碾着那黏液，却发现刚一沾到他的手指便很快蒸发，不留一丝痕。


    这似乎是在丛林里沾染上的。


    丧尸脑袋里有晶核，异能者脑袋中也有晶核，丧尸变异，异能者获得异能也是一种变异……


    队伍中应该加个普通人的。


    噗——


    钱宥正垂头思索，被不远处沉闷的枪声打断了思绪，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