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校园文里的小白猫18

作品:《请问今天变成什么动物

    “房租到期亏本大甩卖!最后三天!最后三天!……”


    “工厂倒闭!工厂倒闭!所有衣服19.9元起……”


    地下城商贸市场混乱的大喇叭声交织在一起,连过道都是拥挤的商贩,扶光蹲在靠墙边的地方吃鸡蛋灌饼,贪婪地嗅了嗅不远处飘来的烤肠香味,她还极奢侈地加了一个鸡柳,脚边是散乱开来的衣服包装袋,她光明正大的逛了一天的街,从头到脚都是收获满满。


    当然是用的那二百五。


    “嘿,顾哥,谁惹你了,天天拉着个脸。”


    顾山川觉得最近自己真是说不出的倒霉,被丛郁给了一下子,猫消失了,干妈给买的新衣服莫名其妙不见了,老妈特意叮嘱了下周她们聚餐时他一定得穿,这样显得重视,礼貌。


    倒霉到极点,逃了晚自习出来打游戏遇上点名,哦,游戏币还输了个精光,连旁边没他腿高的小孩的推币机还哗啦啦吐出几个币。


    真是……真是……


    一抬头。


    电玩城在商贸市场的负二层,电梯上行,他一抬眼就注意到了墙角蹲着吃鸡蛋灌饼的女孩。


    上衣是一件有些臃肿的滑面豹纹棉袄,能看出质量一般,并不修身,但是足够亮,反光的像灯泡,下身穿的是目前女生很流行的那种五颜六色的糖果铅笔裤,她的是绿色的,脚上的棉鞋上带着很大的蝴蝶结,一个紫色带珍珠的发箍卡住了棕色的长发,眼皮上是亮晶晶的蓝色。


    说实话,有点俗气的穿搭,但因为那张脸无端让人感觉时尚又俏皮。


    圆圆的大眼睛,纤长的睫毛,肌肤甚至粉白到有些晶莹,正努力张着嘴巴要把整个鸡蛋灌饼塞进去,但还是抽出一只手把脚边正往上凑的猫推开。


    恍惚中顾山川觉得有光落在那女孩的发尾,镀上了金色,她抬头歪头对着他笑了一下,顺便做了个wink动作,眼睛亮晶晶的,嘴巴鼓鼓的,顾山川从来没见到过像她这样的、自然而然的可爱。


    就是那个骗他去买炸小鱼的女孩!


    “人呢?你们刚看见那个棕头发女孩了吗?就墙角蹲着的?穿着个豹纹的棉袄?”


    “什么啊,顾哥你别吓人啊,你最近有点,有点奇怪,要不……要不找人看看吧,我三姥姥就是干那个的……”


    明明是大白天,旁边的男生无端感觉脚底发凉,什么女孩,那墙角啥都没有啊,而且,最近顾哥真的神神叨叨的。


    来来往往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女孩很多,吵闹的叫卖,多彩的霓虹灯,霸道侵入鼻腔的重口味小吃味道碰撞上精品店烂大街的香水气味。


    这是一个稍不注意就会擦肩而过的环境,但是顾山川确定,那女孩刚刚就在那里!


    真是运气不好!


    人在做亏心事时候会格外心虚,扶光脚底像长了轮子一样很快就在人群里没了影儿,她真想不明白,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总是能见到那个顾山川?


    她有些歉疚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大芒果,真是不好意思喽,但是自己也帮他中彩票了,而且他还摸自己了呢,她可是一只高贵品种的猫。


    所以约等于齐平了,扶光自是有一套逻辑,说服自己后又继续兴致勃勃地数钱。


    她的那半已经花完了,只剩下要给丛郁买礼物的一百块了。


    这一天她先是花了两个小时观摩人类学习砍价,然后才开始自己的购物计划,只用一百五十块就从上到下焕然一新,一想到这里她有点迫不及待想回家跟丛郁炫耀。


    只不过,给丛郁买什么礼物她到现在还没想好。


    哎。


    “妈妈,我的身体健康了吧?我可不可以不吃钙片了呀,我不想吃了……”


    “不行,上周检查你还缺铁缺钙,而且你看你瘦得跟猴儿一样,又不好好吃饭,还得继续补。”


    前面的小女孩头上扎了一个孔雀翎子一样的头饰,扶光一看到这种晃动的小东西就走不动路,总想上手扒拉一下,也就无意间听到了母女俩的对话。


    小女孩不高兴地哼唧了两声,被妈妈拉进了路边的药店,扶光迟疑了一秒钟,也跟着进去了。


    再出来,扶光手上多了几板补充什么什么元素的口服液,还有一瓶因为是草莓口味要比其他钙片贵出来一大截的钙片,都是跟着那小女孩妈妈买的。


    因为听起来好像是可以让人好好吃饭,还有胖一点的药。


    丛郁吃得太少了,而且好瘦,不是一个健康的人类。


    扶光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但因为经历有限,她也就没有发现钙片包装盒上小一号的字体。


    7——12岁。


    眼皮上的亮片有点痒,扶光想抓一下,但又怕把眼影抹开毁掉整体搭配,其实也没什么搭配,扶光在精品店里对着巴掌大的镜子用试用的化妆品画的,在她漂亮的脸上属实是有点画蛇添足了。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她的外套,第一眼就看中了,多么帅的纹路,像花豹,看起来比那只狸花猫要厉害一百倍!


    天越来越暗,忽然街道上的路灯像琴键一样,刷的一下从头亮到尾,扶光小小惊呼一声,换了个手拎袋子继续往家赶,她写过便笺的,就算丛郁先到家也不用担心她。


    但等快到家门口时,她忽然听到了吵闹的陌生男音。


    “要不是以前我给你一口饭吃你能活到现在?白眼狼不知感恩的东西!”


    焦躁粗粝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刺耳。


    “因为你不愿我被送去福利院而已,为了那笔赔偿款。”


    丛郁的声音很轻,他很高了,比那个男人要高很多,讲话时要低着头,黑漆漆的眼珠子幽深又冰冷。


    “你、你这个扫把星!把所有人克死你才甘心!”


    已经不是对丛郁可以随便动手的年岁,丛耀气愤地把旁边置放的椅子踢飞开来,恨自己没在丛郁小时候多揍他几回。


    他总是酗酒,脸和脖子便常年是一种红色,连眼睛也是,像是金鱼一样凸起,像个非人的怪物一样。


    他是很奇怪的人,他身边的人总是有错的,他怨恨着很多人,小时候是他的弟弟,是父母,长大点是老师同学,是考试的主考官,上班后是领导同事,结婚后就是妻子孩子,包括他千辛万苦盼来的儿子。自然而然那些人也会远离他,或是讨厌他,咒骂他。但是他的母亲不会,但他并不爱他的母亲。


    他最爱的是跟他一起喝大酒的兄弟,是骗他创业的合伙人,是粉红灯泡足浴店里垂眼哭诉身世凄惨的娇弱女人,总归不会是给他擦了一辈子屁股,贡献出小儿子抚恤金的,不知道索取的母亲。


    “对,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比丛耀高之后丛郁就不再怕他,或者说不曾怕过,包括年幼时每次丛耀喝醉酒被揍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丛郁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在胸腔里叫嚣,身体变得轻盈,像是拥有无穷的力量,世间一切都在他的掌心之中。


    无数血腥的场面充斥在他的脑海,丛郁简直兴奋的发抖,置身事外的月亮慢慢升起,冷清的月光穿过老树干枯的枝干,阴影落在丛郁苍白瘦削的脸上,他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而唇色红的不要命。


    很怪异。


    渴望疼痛,渴望鲜血,渴望酣畅淋漓,渴望一切能证明生命存在的东西。


    砰——


    人类的衰老是必然,丛耀被更年轻的侄子踹到地上,丛郁拎起刚被摔折断的凳子腿,重重地摔在了丛耀的脑袋旁边,木屑的碎片飞溅,扎到丛郁的手腕上,他的肤色那么苍白,血的颜色又那么浓重。


    死了,最好全部都死了,都是肮脏的、有罪的人类。


    “啊啊啊啊啊我命苦啊!丛郁啊你怎么这么对待你大伯啊,再咋样是他养活了你啊,给你一口饭吃……”


    时间倒退几秒钟,年老的妇人害怕那一棍子真的敲到儿子头上,想也没想扑到了儿子身上。


    丛郁觉得很恶心,形容不出来的反胃,就跟幼时那块压在米饭底下的红烧肉一样恶心,黏腻的,湿漉漉的,分不清的。


    “小兔崽子你有能耐了是不!我还治不了你,我告诉你,这房子就应该是我的,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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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毛钱关系没有!……”


    这房子是在丛郁名下,最新一期公布的城市规范计划手册里这一片都被划成了商业街,也就意味着会拆迁,小城市的拆迁不会是天文数字,但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最起码足够丛郁的大学生活,足够把扶光养得很好。


    “那就试试,我们一起去死,还有你儿子,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全部都砍死……”


    “丛郁!你又在说什么胡话!这是你的大伯,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老太太枯黄的手抹了一把眼泪,她干燥凌乱的白发从洗的掉色的头巾露出来,这头巾像是用了几十年,她的眼睛很浑浊,人也老,要比同龄的老年人老得多得多。


    “你为什么这么能忍,他不会有出息的。”


    丛郁是真的好奇,他已经很久不再叫奶奶了,他讨厌一切产生联系的称谓。


    “儿子啊……儿子啊……”


    她扶着喝醉的儿子离开,后来男人的步伐加大,她又蹒跚着脚步几乎小跑起来跟上。


    是啊,她为什么这么能忍,出去随便做个保洁,扫大街的,租一个破地下室,也不会连买止痛片的几块钱都没有,更不用时刻担心酒后的儿子耍酒疯,玻璃碎片又划伤她的脸。


    但她不能离开,那是她的儿子,仅剩的儿子啊,这就是她的命。


    “回来了。”


    扶光进来时丛郁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这句话,捡起地上被摔断的椅子,有鲜血顺着他的手骨嘀嗒嘀嗒的往下掉。


    天太暗了,扶光看清楚是血差点没吓死。


    人类流血是受了很重的伤,潜意识里她是这样认为的。


    “你的亲戚都好坏啊,真的是!”


    扶光念念叨叨着给丛郁包扎伤口,一天的好心情都被那些人破坏了,不过人类受伤也好麻烦,哪像她们猫,舔舔就好了。


    “嗯,只有你好。”


    丛郁说这句话时候和平常没什么差,依旧是淡淡的,瘦削的下巴,精致的眉眼,冰凉苍白的手腕,像个人偶一样。


    “那当然啦。”


    扶光自然而然地说道,但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桌子上的画笔,絮絮叨叨对着丛郁道。


    “你爸爸妈妈对你也好,你看你的名字——丛郁,郁郁葱葱!这么多绿色!多好、多有生机的名字!”


    油画棒是扶光在儿童广场捡到的,被小孩画的只剩下很小一块儿,她有些费劲地捏着,纸上呈现出大片的草地,及这种画笔特有的拙稚可爱。


    扶光仰着头颇为骄傲地看向丛郁,带着一点点卖弄文学的骄傲,她可是一只热爱学习的猫,四库全书那么厚她都看完了。


    圆圆的眼睛,眼皮上蓝色的亮片像是星星一样,比星星还要明亮。


    她是由一只猫变成的,她说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这种独属于两个人的、神秘的秘密,让丛郁觉得很满足。


    扶光有点失望,丛郁并没有对她美丽的豹纹棉袄发表什么看法,但是对于她送他的礼物。


    补充微量元素的口服液和草莓味的钙片,表达了感谢。


    哎,希望他可以强壮一点吧,扶光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丛郁可以健康,当然也不能太壮,像那个顾山川一样,像只狗熊。


    当然她不是故意要看的,是顾山川非当着一只猫的面脱衣服,她也就礼貌表示好奇地看了两眼,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说。


    其实也没有那么壮,只不过可能因为猫,对于体型大一些的生物都不太喜欢,最好所有人、所有动物、所有生物都像老鼠那么大就好了。


    那这个世界就由猫猫做主了。


    她只要把那只狸花猫揍趴下!


    扶光美滋滋地幻想着。


    ——


    南北方差异真的很大。


    叶紫从火车上下来,穿的棉袄显出很臃肿,路边的绿化带竟然还有花在开,层叠繁复的梅花正茂盛,叶紫却没什么心情赏花,她握着手中记录宋晴工厂住址的纸条询问着出租车司机。


    “这地啊,可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