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暂定了去Maggie工作室的时间后，两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季清叙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洗漱，脱掉衬衣后，她余光瞥见洗脸台镜中的自己。


    家里物资匮乏的缘故，上大学前，她每日着装都是几件校服来回穿，只在过年时，爸妈才会给她添置一身新衣。有时候想想，多亏那时学校硬性规定在校要穿校服，这才让她在最敏感的青春期，守住了自己的自尊心。


    大概人总对未曾得到过的东西有执念，等到上大学开始勤工俭学后，能力有余，她就会省下一部分钱给自己买漂亮衣服；


    后来刚工作时收入不高，虽然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但她也会努力挤出余钱买新衣服取悦自己。


    直到工作年限长了，眼光随着收入一并提升，她开始在着装上追求少而精，而非花里胡哨，她衣柜里的衣服也就慢慢换成了低饱和度色调，偏正式的款式。


    不过，季清叙还是会在内衣上花小心思，她的内衣总有各种漂亮的蕾丝、蝴蝶结、花瓣肩带之类的元素。


    而她今天穿的这件，正是粉色蕾丝花边款，包裹出胸前饱满的沟壑，细细的肩带上还点缀着两朵蝴蝶结。


    想到刚才孟向珩不小心落在她衬衣领口的目光，季清叙脸上便再度浮起热意，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看到之后又会怎么想。


    随后，她又开始后悔刚刚没有矜持按住领口。


    她怕孟向珩会觉得她过于奔放。


    应该不至于这么想吧……


    季清叙挠挠额头，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把自己脱光，走到淋浴底下。


    隔周周日中午，孟向珩约了一位长辈吃饭；


    季清叙也与妹妹有约，应妹妹邀请，与她一起吃中饭。


    这顿饭其实早在前几天，季语辰拿到第一笔工资，就说要请她了。无奈姐妹俩一直凑不好时间，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餐厅就在季语辰工作的意博传媒大楼附近，一间综合体商场四楼。


    到餐厅落座，点完单，季语辰想起上礼拜姐姐去见孟向珩家人的事，便关心了一句：“你见完姐夫家人感觉怎么样啊，他们有没有看不起你？”


    季清叙笑道：“挺好的，他们一家人都挺好的。”


    季语辰点点头，放心的同时，又有那么点自己也说不清的不开心。


    不多时，菜品一一上桌。


    季清叙提到跟孟家说好，五一要和孟向珩一起回三松老家的事，便建议妹妹：“到时候你搭我们车回去好了，省得抢票。”


    季语辰垂头剥着一只大虾，闻言微微一顿。


    其实，请姐姐吃的这顿饭，于她而言，有非凡的意义。


    这顿饭昭示着，她现在也是个有收入有前途的人了，她不需要再靠姐姐帮她什么。


    同样的，她也想以这顿饭让姐姐知道，她之前从姐姐那受的恩惠，都会还回去的。


    她不会欠姐姐，也不想再看姐姐在她面前展现任何优越感了。


    可眼下，姐姐又提出五一顺带捎她回家，季语辰心中别扭，但想到假期确实也很难抢到票，别扭归别扭，她最终还是应下了。


    “好，谢谢姐。”


    季语辰说着，没去看季清叙。


    季清叙察觉她的冷淡，微微一怔，但也习惯了。


    她们姐妹俩之间，本来也不是多自在的关系。


    过了会，她想起妹妹之前说要租房的事，又问妹妹进度。


    季语辰说：“房子找好了，离公司骑个小蓝十分钟路程。就是搬家有点麻烦，寝室里东西太多了。”


    季清叙便说：“你定个时间，最好是周末，我帮你一起搬。”


    季清叙沉默片刻，鼓起脸说道：“不用。”


    季清叙叹口气，话也说得直白：“你跟我犟什么？你现在还没真正吃过奔波的苦，总觉得面子比天大。可我吃过苦头，不希望我吃过的苦，你再吃一回。”


    季语辰脸颊浮起热意，虽然知道姐姐这么说也没错，可尊严比理智先行驱使她的大脑。


    “得了吧，到时候说出去，别人都以为我全靠你。你享受被人夸的滋味，我可受不了被人当成你陪衬的味道。”


    季清叙脸色微沉：“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这么多年，你从小到大，我有把你当成我的陪衬吗？”


    季语辰眸光颤动，只觉被刺伤：“是，你从来没把我当成陪衬，是我心眼小，总是误解你。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说完，她直接撂了筷子，起身就走，反正账她已经提前结了。


    季清叙也没料到这顿饭会变成这样，忙拿好手机，拎起包追上去。


    到电梯口，她才追到季语辰，忙拉住她手腕。


    季语辰一把甩开，踏上电梯，顺着往下走去。


    季清叙也不敢在电梯上跟她拉扯，只默默跟着她。


    到了一楼，季语辰直接就要往外走，季清叙再次拉住：“车停在地库。”


    季语辰绷着脸：“我自己坐车。”


    季清叙无奈，压着火气：“几乎每次都要话赶话，搞得不欢而散。我们是亲姐妹啊，一起往好的方向走不好吗？”


    季语辰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在她的目光中，季语辰眼神微微颤动，片刻，突然红了眼圈。


    季清叙怒意也慢慢平息。


    过了会，她轻叹一息，拉了妹妹一下，妹妹没再抵抗，顺着她力道走了几步。


    姐妹俩一前一后，踏上通往地库的电梯。


    季清叙把季语辰送到学校宿舍楼下。


    在她下车前，季清叙又跟她提了一遍帮她搬寝室的事。


    季语辰沉默一会，最终还是同意了。


    目送妹妹进寝室楼，季清叙忽然觉得疲惫，将车停靠路边，两眼虚焦地望着前方。


    过了会，她捞来杯架里的手机，点开孟向珩的微信头像，发去一句：【我现在从大学城回家了，你那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突然特别想知道孟向珩的消息，与他产生链接。


    孟向珩此刻刚结束用餐，正与今天约的长辈饭后闲谈。


    这位长辈是某银行行长，也是他父亲的大学同学兼挚友。


    父母刚去世那段时间，这位长辈在公事私事上都照顾他良多。走出阴霾后，他也对这位长辈更多了几分敬重。


    长辈正好在调侃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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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爷爷还跟我抱怨你一直不谈恋爱，哪知一眨眼，你把婚都结了。我那时就劝他，这种事，没有的时候就没有，有了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真不能急。”


    孟向珩一边笑，一边看了眼季清叙发来的信息，回复：【刚吃完饭，等会还要陪去打高尔夫，估计三四点钟能散。】


    长辈名叫刘昌，见他回信息时，神色微妙转变，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便笑着问道：“新婚太太？”


    孟向珩放下手机，恭敬笑笑：“是。”


    “如胶似漆啊。”刘昌抿了口茶，又问及季清叙学历工作。


    孟向珩说了季清叙毕业院校，又说：“技术出身，目前在宁曼做业务，业绩算是行业前排。”


    “名校啊！”刘昌语气多了几分赞叹，“宁曼……我也听说过，是家做建筑服务的德企，也算业内顶尖的企业了。我太太先前也是相关行业出身，可惜那时我工作太忙，就把她叫回来做了贤内助，现在说起这事，她还要抱怨我几句。”


    他笑睨着身旁的晚辈，说道，“我还当你结了婚，就要让人家安心做全职太太。”


    孟向珩不假思索：“看她的意愿，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刘昌点着头，笑道：“也是，有能力，当然要互相成就。”


    孟向珩笑而不语。


    他没那么大的功劳，成就季清叙。早在遇到他之前，她就已经有所成就。


    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不去影响她的事业规划罢了。


    --


    季清叙收到孟向珩的回复，一下子觉得心里踏实了，与妹妹分开后，那一直在胸腔里翻滚的潮涩也都被孟向珩这条信息驱散。


    她重新挂档，踩下油门，往鎏金湾开去。


    回到家中，季清叙直接回房间卸妆洗脸，换上睡衣，闷头睡午觉。


    再醒来是被三点半的闹钟吵醒。


    她揉了揉额头，片刻反应过来自己睡前定闹钟的缘由，忙捞来手机，点开微信。


    孟向珩果然在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现在回家了。】


    季清叙一下子觉得时间的流速变慢，因为自己心中有了期待。


    她不确定这会孟向珩是自己开车，还是司机在开车，但还是回过去一个字：【好。】


    孟向珩不知道是没空，还是没看见，暂时没回。


    约莫二十分钟，季清叙才又收到他的信息，是一张图片。


    季清叙点开大图，发现图片里满橱窗五花八门造型的小蛋糕，有hellokitty、库洛米、玉桂狗，还有草莓熊、奥特曼……


    季清叙一愣，弹过去一个问号。


    孟向珩很快回复：【喜欢哪个？】


    季清叙这才反应过来，图片是他现拍的，他现在就在甜品店。


    她忙跟他确认：【你在买甜品？】


    孟向珩：【嗯。】


    季清叙一讷，觉得稀奇。


    相处久了，他们对彼此的喜好也逐渐了解，孟向珩不是个多喜欢甜食的人。


    她正讶异，孟向珩又发来一条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中午发信息时情绪不太好。我希望是我的错觉，但如果不是，甜品或许能让你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