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季清叙赶到餐厅已经夜幕降临，孟向珩坐在位子上等她。


    见她进来，他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才又回对面座位。


    坐下一抬眸，看季清叙脸色似乎不太好，孟向珩关心问：“怎么了，看上去不太高兴，遇到不顺心的事？”


    季清叙自认为表情管理得当，却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


    不想让他知道妈妈那通电话的事，免得传递他太多负能量，她便顺着说道：“也没什么不顺心，就是今天工作有点多，累到了。”


    孟向珩点点头，理解这种工作上的疲惫。


    今天两人吃的是蒸汽海鲜，主打原汁原味，海鲜也是自己去水产区亲自挑选。


    孟向珩叫来服务员，让服务员带季清叙过去选她喜欢的，等季清叙挑完回来，他又递过去菜单，说道：“看看主食吃什么。”


    除了不怎么喜欢甜食，以及过油过咸的食物，他都不忌口。


    刚好季清叙只在甜食这一项上与他相悖，所以接过菜单后，她很快点了一份粗粮拼盘。


    吃饭时聊起孟向珩两天后的生日，季清叙说道：“我听知意说，往年生日你都是在大宅过。”


    她没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拿出来，想等他生日当天切完蛋糕再给他，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孟向珩一边用牙签挑出海螺肉放她盘子里，一边说道：“嗯，当晚还会住在大宅。”


    说到这里，他一顿，又道，“不过今年的话，也可以吃完饭我们自己回家。”


    他估计奶奶到时又要热情叫他们留宿，怕季清叙心里抵触。


    季清叙听出他的意思，轻轻吸了口气，屏住，随后才说：“没事的，还是按以前习惯的来好了，老人家肯定希望你多陪陪他们，尤其生日这种特殊的日子。”


    说完，她莫名不敢再看他，便借夹蒸屉上的山药，低下了目光。


    孟向珩刚好挑完海螺肉，顿了顿，才看向她：“你确定？”


    季清叙垂眼剥着山药皮，心口无由一痒，而后镇定嗯了声。


    孟向珩若无其事点点头：“好。”


    他开始给她处理小青龙，用筷子剔出一段虾尾肉后，他忽然又瞧了她一眼，随后重新垂下眸去。片晌，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


    孟向珩生日当天恰逢周四。


    早上出门前他与季清叙说好，下了班直接大宅碰头。


    当天大宅准备了一桌硬菜，圆桌中央还有一只生日蛋糕。一家人热热闹闹坐下来吃饭，等到七点钟时，外公外婆也打来视频电话，一起给孟向珩庆生。


    桌子中央的蛋糕一直没切，就是等着外公外婆的视讯。


    芳姨帮忙举着手机，关灯点燃蛋糕上的蜡烛。


    孟知意在这种家庭聚会中向来是气氛担当，当即组织大家一起唱生日歌。


    季清叙还是头一回参加这样的生日仪式，一家人帮着一起庆祝，这样的画面，她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


    一时间，她也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对孟向珩的祝福有之，借他的光感受到被家人环绕的幸福也有之。当然，微妙的酸楚以及满满的羡慕也是一点不少。


    不过，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合自怜自艾，所以，季清叙也就很快将心底那些酸楚羡慕抛至一边，专心哼唱起生日歌来。


    她原本在看大家，感同身受着每一位家人对孟向珩的祝福。


    但渐渐地，她就把目光定在了身旁孟向珩的身上。


    跳动的火焰中，季清叙望着孟向珩的侧脸，突然对“孟向珩与她结婚后的第一个生日”有了实感。


    等生日歌唱完，孟向珩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许愿。


    因为所有家庭成员都安静注视着他，所以季清叙也继续正大光明地将目光停留在他脸上。


    烛光里，男人神色过分虔诚，以至于像个信徒。


    季清叙忽然有点好奇，他究竟许了什么愿望。


    等他睁开眼吹灭蜡烛，芳姨才去把灯点亮。


    一家人在孟知意的带动下，又齐声欢呼：“生日快乐！”


    孟向珩笑着同大家道谢，目光转到季清叙脸上时，眼底笑意更浓。


    因为今天是孟向珩生日，晚餐结束，爷爷看在生日的份上，难得没有叫他去书房过问公事。


    客厅闲聊时，奶奶自然而然提出留宿的事。


    这是第二次叫小两口留宿，有了上回的经验，她这次已经提前准备好季清叙要用的洗护用品还有换洗衣物。


    “怕打扰你，也怕你不好意思，那些品牌尺码，我都问的知意。”


    付英惠笑着同季清叙解释


    季清叙顿时受宠若惊，也有几分受之有愧。


    “谢谢奶奶。”


    她自己有血缘的家人都从没对她如此周到过。


    “你这孩子，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付英惠见她不自在，又笑着拍拍她的手背。


    等两位老人回房间休息，季清叙便同孟向珩上了楼。


    走进房间，不知是不是想到今晚要与孟向珩一起睡在这，季清叙莫名呼吸微促，没有上回头一次来他房间参观时自在。


    好在悄悄深呼吸两下，局促和紧张也就被压下去了。


    孟向珩正背对她在边柜那边给她倒热水，季清叙想起些什么，从背包中摸出一只红色丝绒盒子。


    孟向珩拿了一杯热水转身走来，季清叙将盒子递过去：“生日礼物，本来想切完蛋糕就给你的。但大家都在，我也不好意思单独给自己设置一个送礼物环节。”


    孟向珩一怔。


    说没期待过季清叙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那是假的。


    倒不是图她点什么，就是期待她的心意。


    所以今天早上醒来，他第一时间就是点开微信，看看季清叙有没有给他留言。


    看到她卡着凌晨零点发来的那条“生日快乐”时，孟向珩心中一下被雀跃填满。


    自从接手孟氏鸿宇之后，他性格越来越稳重，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雀跃”这种情绪。


    当然，此刻看到季清叙手中的红色小礼盒，“雀跃”已经完全不够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孟向珩悄然屏息，压下心头的激荡后，才勉强平静开口：“里面是什么？”


    季清叙微赧：“我先说好，可能有点俗气，但我真的很努力去想了。”


    孟向珩暂且将手中水杯放到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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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她这番说辞逗笑：““礼物就是礼物，心意没有俗气这一说。”


    季清叙这才放心大胆地打开手中盒子。


    是一条金手链，串着足金打造的五帝钱和碎金盘缠，手链开口处还挂了一个卡皮巴拉的硬金吊坠。


    “这条手链象征着有钱有福。”季清叙取出手链，打开扣子，“不过这颗卡皮巴拉是我另外配的，因为有时候觉得你情绪特别稳定，就像卡皮巴拉一样。”


    孟向珩伸出左手，让她帮他戴上。


    他肤色冷白，配金饰尤显贵气。金手链与他腕上的名贵手表交相辉映。


    季清叙捧着他的手欣赏了一会，还是有点不放心，抬头问他：“真不会觉得俗气？”


    “当然不会。”孟向珩语气真挚。


    季清叙终于安下心来，最后再看两眼他的手，只觉得养眼。


    但到底不好意思一直捧着看，便松开了，仰头笑说：“这就好，我就是个俗人，很多东西都讲究实用主义。”


    孟向珩弯唇：“谁又不是。”


    他也是个俗人，所以刚才吹蜡烛时，他许的生日愿望也很庸俗。


    他希望自己与季清叙可以有个好结果。


    季清叙噗嗤笑了声，摆明了不信他这句“谁又不是”。


    她从来没觉得他是个俗人，相处久了，更觉得他像是天上的星星，闪闪熠熠，光而不耀。


    她与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结果竟然结了婚，想想真是个奇迹。


    季清叙想了想，又同他说了句：“生日快乐。”


    半夜微信上那句“生日快乐”发的是文字，而刚才楼下说的那些“生日快乐”都是跟着大家一起说的。


    所以现在，她再单独跟他说一遍“生日快乐”。


    “谢谢。”孟向珩眼底笑意快要漫出来。


    季清叙说了句不客气。


    两人一时无言，只静静对视。


    渐渐地，季清叙喉间又起了痒意，而且越来越明显。


    最终耐不住，她率先偏了偏头，结束了这场短暂又漫长的对视。


    气氛一下子有点微妙，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顺其自然：“时间不早了，我想洗漱。”


    孟向珩会意，点头应了声好。


    季清叙便往浴室走，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回头说：“要不你先洗？我还要洗头，可能有点久。”


    孟向珩说：“没关系，我去楼下浴室洗也一样。”


    季清叙点了点头，放心的同时，心跳却忽然开始跳帧。


    她轻咬下唇，回身继续往浴室走。


    结果刚迈开脚步，孟向珩再次叫住了她：“清叙。”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此刻的声线有些说不出的喑哑，季清叙心口重重一跃，这才恍若无事地驻足回头看他：“还有事？”


    孟向珩原地顿了两秒，随后走到她跟前。


    在季清叙的仰头注视中，他捧住她的脸，微微俯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世界好像突然陷入静谧，季清叙所有感官都集中到额头。


    温热、轻柔，却又足以叫她心脏用力震颤。


    “去洗澡吧。”


    片晌，孟向珩克制退开，弯唇对季清叙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