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作品:《新婚手札

    第四十八章


    季清叙接到妹妹电话时,刚好亲历了网上铺天盖地“姜初瑶初恋是鸿宇代理董事长孟向珩”的消息,在刷新页面后秒没的瞬间。


    她猜到些什么,当即捂着手机,走到消防楼梯间,点下接通。


    还没开口,那头妹妹冰冷的话语声传来:“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我辛辛苦苦做的前期工作,就因为你,现在全都白费不说,还要到处跟领导跟合作方道歉,还要想办法跟姜初瑶交代!”


    季清叙原本没想跟妹妹恶语相加,但听到妹妹劈头盖脸的责问,她语气也实在好不起来了。


    “我是不是提醒过你修改宣发方案,也告诉过你现行方案的风险?”


    季清叙压低声,面色微沉,“你以为是我挡你的路,让你工作进行不下去?”


    “就算你不是直接原因,你也是间接原因。想想就好了,你老公为了照顾你的心情,当然要牺牲别人了。”


    季语辰冷哼一声,“你就是这种人,光顾自己舒坦,一点不顾及别人心情。精致利己主义者,也难怪你业绩做得比别人好喽!”


    季清叙面沉如水,沉声质问:“这么多年我亏待过你吗?我精致利己?我赚的钱没给你花吗?”


    季语辰失语两秒,片刻又道:“我就知道你惦记着你给我花的那些钱,所以我有工资之后,跟你出去吃饭都是我请客,我还想着马上换季给你买套贵价护肤品或者衣服……你自己算算吧,我还欠你多少。”


    季清叙血气上涌,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姐妹亲情,直接反问:“我在你学生时代最需要钱来维护自尊的这些年里,给你提供经济支持,请问你现在所谓的请我吃饭,给我买什么护肤品衣服,能给我提供像我提供给你的那些价值吗?”


    “我再问你,你以为我之前给你花钱,是在借你高|利|贷还是在你身上搞投资?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你做的这些,本该是父母的责任,我只是不想你经历我经历过的无依无靠,才会给你花这些钱?!现在看来,是我太可笑了。”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过了会,才又传来季语辰嘲讽的声音:“难怪你防着我和爸妈,不让我们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钱呢,原来你一直记恨爸妈让你为我付出了……其实我早就猜到你的小心思了,所以老早就想到爸妈养老肯定靠不上你!”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拼业绩,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套宣发方案的风险吗?我还不是想早点赚大钱,让爸妈老有所依!”


    季清叙不语,须臾,嗤地笑了出来。


    很神奇,妹妹这番话竟让她想起,从小到大妈妈穷死也要做家庭主妇,每次在家发完疯哭完穷后又乐呵呵出门打麻将,赢了还好,输了回来就会朝她吼:我还不是为了带你们才被困在这个家里!要是没有你们,我不知道多舒服!


    还有爸爸一次次拒绝工友们喊他一起升学历、考相关职业资格证,拒绝学新的技术,拒绝提升自己去争取有入职门槛的工作,有活干就干,没活干就在家跟妈妈一起打麻将,打赢了两人有说有笑,输了钱两人回家冷战,但并不妨碍他三天两头说自己为孩子付出了全部。


    季清叙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跟妹妹争论的必要。


    她吸了口气,平静道:“好,那你加油,以后他们俩就靠你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至于现在你被迫中断的这个项目,你找我也没办法,要不你去找鸿宇法务和公关好了,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找孟向珩,如果你对他们也有朝我吼叫的勇气的话。”


    “你……”


    季语辰语塞。


    季清叙没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径直撂断了电话。


    在楼梯间深深吐纳几次,她才回去办公室。


    坐回工位,季清叙又刷新了一下刚才的微博页面,确定关于孟向珩与姜初瑶关系的闹剧已经被彻底清理。


    她沉出口气,莫名更加心乱如麻。


    从昨天读书会姜初瑶说的那番话,她就想过事情可能会闹大,但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发酵,又这么快被平息清理。


    而更关键的是,连季语辰都来质问她了,那这背后必定有鸿宇出手。


    既然鸿宇插手了,那也就意味着,孟向珩肯定也知道了。


    她都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他就已经知道,并且处理完毕。


    她明明应该觉得心安和愉悦,却很莫名地,又夹杂着说不上来的惴惴。


    是因为网上杂七杂八的消息都被清理干净了,孟向珩都没来找她说这件事吗?


    季清叙暂时无解,晃了晃脑袋,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想换换脑子。


    结果刚到门口,她忽然听见里头两位女同事的交谈声传出。


    “……你没事吧,这么大个人了,还信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呢?”


    “不为红颜为什么?那人家孟总肯定是怕Charlene看到网上都说他和初恋的事觉得难受,这才紧急公关的呗!”


    “我看你真是小说看多了。一个已婚的集团董事长,哪怕现在只是代理的,出现这种绯闻,也到影响公司股价的地步了好不好?而且嘛……”


    女同事呵呵一笑,“初恋在男人心里总是特殊的存在,你又怎么知道这事处理得,是怕老婆难受,还是怕牵连太广,最后初恋承受不住?男人心,海底针。”


    “倒也是……唉,这世上还有纯粹的感情吗?”


    “成年人啦,论迹不论心吧。”


    也是这时,茶水间外一侧过道有说笑声越来越近。


    季清叙察觉,忙悄无声息地从反方向的过道离开了。


    重新回到工位,她放下水杯,盯着电脑屏幕出了会神。


    随后,她又刻板动作似的点开孟向珩的微信头像。


    可双手放在键盘上多久,她大脑也跟着空白了多久,最终什么字都没打出来。


    其实以她如今在工作上摸爬滚打几年后的承受能力处事能力,姜初瑶初恋事件从头到尾都不算太严重的事。


    可是,无论她如何说服自己这不是大事,落到行动上,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孟向珩开这个口,尤其现在孟向珩都处理完整件事了,却始终没联系过她。


    同事说的当然没错,成年人,论迹不论心。


    可是,心明明也很重要啊。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愉悦之外的惴惴源于何处


    ——她不敢去深想孟向珩这套处理方案的动机,不敢从现在这个结果中去衡量自己在孟向珩心中的比重,就像昨天她不敢直白地将姜初瑶的那套营销说辞讲给孟向珩听。


    他们的婚姻起源于各取所需,可时间推移,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几经多变,原本的各取所需早已模糊。


    她现在对孟向珩充满了期待,她想这个男人从身到心都百分百地属于她,也想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他。


    但这是一场豪赌。


    她好像一个输不起,但又要上桌的赌徒啊。


    季清叙扭头看向窗外。


    落日西沉,天边布满橙红色晚霞。


    --


    今天季清叙没有加班,六点就关电脑回家。


    玄关换鞋时,她看到孟向珩早上穿出门的黑色皮鞋,意识到他今天居然也早早回家了。


    季清叙趿上拖鞋,顿了顿,往里走去。


    走到客厅,看见孟向珩就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她先是一愣,随后问了句:“怎么不声不响坐在这?”


    孟向珩微滞,随后抬起头来,看向她。


    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客厅却没开灯。男人所坐之处,有窗外的城市灯光映进来,照亮他半边脸颊,他另一边脸颊隐在暗光中。


    季清叙对上他视线,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一下。


    但很快,又莫名生出自己也说不清的难过,使得她鼻头微酸。


    孟向珩看她两秒,若无其事起身:“在想一些事。你今天也不用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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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季清叙应了声。


    两人都站在原地没动,中间隔着沙发前的那块米白色地毯。


    孟向珩起身之后,窗外的光就没打在他脸上了,于是,他整张脸都沉在了暗色中。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略显沉郁。


    季清叙无措揪了揪背包肩带,没话找话:“我先开灯吧。”


    “不用,我先跟你说个事。”


    季清叙刚迈开的脚步又顿住,心里有所预感,心率便开始加快。


    孟向珩扶了扶眼镜,光线太暗了,别说他镜片后的眼神,就连他的表情都变得模糊不清。


    季清叙左手打横,扶着右胳膊肘,屏息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网上那些事,你知道么?”孟向珩低声问了句。


    季清叙默了默,说:“你是说姜初瑶的微博?哦,我下午才知道,那时候帖子都删得差不多了,鸿宇官号也发了公文解释。”


    孟向珩点点头,又问:“那她的营销方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清叙听出些什么,意识到他已经知道答案,所以也就直说:“昨天下午的读书会。”


    孟向珩深深睇着她,再问:“如果我不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提这件事?”


    他平日在季清叙面前总是温文尔雅,但此刻说这句话,难免带了质问意味,身上气势也就显得凌然,工作上身居高位的凌驾感显露无遗。


    季清叙心脏用力凹陷了一下。


    她承认她玻璃心了,这是她第一次在与孟向珩的这段关系里感受到上下位之分。


    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内心生出应激般的抵御心理。


    季清叙后背挺直,努力让“下位者”的感觉从自己身上摘离。


    “我从一开始就想跟你提,但一直没想好该怎么说,更没想到后面短短时间发生这么多事。”


    “没想好该怎么说?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孟向珩觉得荒诞,心头生出微微冷意,像被人泼了桶凉水一般。


    他顿了顿,续道,“还是说,你觉得这点事不值得你第一时间跟我商量对策?”


    他其实想说的是:我作为你的先生,莫名其妙被别的女人拉去炒过期初恋的cp,都不值得你第一时间来找我问我吗?


    可这话有太多怨怼,而且怨怼的焦点都在他个人身上。


    这无异于直接将匕首的刀柄递给她,刀尖对着他心口。


    他突然觉得恐惧。


    季清叙下意识回:“不是不值得……”


    可话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意识到,好像并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于是,她又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向珩眼底复又亮起两簇微芒,盯住她问:“那你告诉我,是怎样。”


    季清叙张了张嘴。


    男人目光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他就不远不近地站在那,像一座几近倾覆而来的山峦。


    她感觉到了压迫感。


    季清叙回望他的视线,她在迟疑,在犹豫,就像赌徒在纠结要不要摊开最后的底牌。


    可是,她也从未像此刻这样深切地感知到,她与孟向珩之间的平衡本就如履薄冰。论外在,孟向珩比她优越太多太多;至于内在,主观因素太多,她勉强算他们是对等的好了。


    但如果她在没有完全把握时,向他袒露心迹呢?


    那么他们之间勉强平衡的天平会倾往何处,她又能承受天平剧烈倾斜之后的后果吗?


    季清叙深吸气,侧头看了眼阳台窗外。


    她在思考,但这个动作落在孟向珩眼里就成了回避,他的心沉下去。


    就在季清叙回头想说点什么时,孟向珩率先低沉开口:“好,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朝书房走去。


    季清叙一讷,想要叫住他,却只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