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作品:《新婚手札》 第六十八章
随着元旦来临,婚礼也如期而至。
季清叙后来想起婚礼这天,觉得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灯光璀璨了些,乐声动人了些,沿途布置的花海童话了些,还有婚礼现场观礼的宾客热闹了些……
但就是这些,在她脑海中构成了一段段动人到足以叫她回味好久的篇章。
正式仪式开始时,她是与孟向珩一起手牵手进场的,没有谁的牵引,更没有任何交接仪式,只有她和孟向珩彼此牵着手。
在场除了孟向珩这边的亲朋外,还有她的朋友、同学,以及关系亲近的同事,她的家人亲戚一个都没过来。
先前发请柬时,孟向珩也问过她要不要发到三松那边。
但季清叙思量之后还是决定:算了。
反正她也不需要像司仪跟摄影建议的那样,在下车进酒店前,来张与妈妈相拥而泣的写真,也不需要在婚礼上让爸爸牵着手,把她交给孟向珩。
在青春期最敏感的时候,季清叙时常觉得自己是风,血里带着飘荡和流浪。
但后来随着上大学,在大学校园里接触到更多更厉害的同学,在图书馆里读到更深刻的书,她慢慢觉得,即便她是风,她也要做龙卷风,有摧枯拉朽的力量,也有落地生根的本事。
终于,她在江城生了根,然后她遇到了孟向珩。
现在她这股龙卷风因为他而主动收敛摧枯拉朽的破坏性,变成了徐徐微风。
新郎致词环节时,孟向珩一手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另只手始终牵着季清叙的手。
他侧头与季清叙对视,之后才笑着看向台下,朗声开口:“不想影响大家吃饭的雅兴,我只随便说几句。”
台下众人当即鼓掌哄笑起来。
孟向珩弯唇说道:“其实今天的婚礼进场仪式,我跟清叙还有司仪他们商量过很多种方案,想过我在台上等待,由长辈牵着清叙过来;也想过让花童一边撒花一边指引清叙走上舞台,与我会和……但最终的最终,我们还是决定,只由我们两个牵着彼此的手走进来。”
“今天这场婚礼,没有嫁娶,更没有交接,只有我和清叙……”
说到这里,他又扭头看向季清叙,眼底忽而出现碎闪泪光。
季清叙笑了下,但很快也开始鼻酸眼热。
她完全忘了化妆师提前交代过她的,要如何哭得好看,任由眼泪吧嗒吧嗒掉落下来,然后抬起手背去抹,急得化妆师在台下团团转,疯狂冲她摆手。
但谁也没在意新娘哭得好不好看,众人只是抚掌笑着,看着台上这对新人。
孟向珩喉结上下浮动一下,这才接着看向台下,说下去:“只有我和清叙,用爱意组成了我们自己的小家。”
底下孟知意既是伴娘,又是新郎家属,多重身份叫她高兴兴奋不已,当即在台下起哄:“具体说说你们的爱意啊!”
孟向珩笑了一下,侧头征求季清叙的意见。
季清叙弯唇接过话筒,温柔笑着:“前面仪式挺漫长的,大家都饿了吧,还是不细说了,免得打扰大家吃饭。”
新郎新娘都这么实在,底下宾朋也都发出善意理解的笑声。
还是有人提了句:“没事儿!大喜的日子,我们不怕饿!”
话落,席间又爆发出哄笑。
季清叙怕饿到宾客是其一,其二也是觉得具体的爱意是自己与孟向珩的私事,在于平时的点点滴滴,特意一项项拿出来说,就有点刻意了。
但她还是不好自己独断专行,扭头朝孟向珩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孟向珩用口型说:“按你的喜好。”
季清叙便再度看向大家,笑道:“之前孟向珩送给我一枚田黄印章,上面刻着一句诗,很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孟向珩听她提起印章,心中就有所觉,淡淡笑着,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季清叙只说:“印章上刻的是「凭轩卧听雨荷声」,而下一句一直藏在孟向珩心里,也藏在我心里。现在,我把藏在我们心里的下一句分享给大家。”
台下掌声雷动。
季清叙缓声道:“下一句就是,点点滴滴在心头。”
她偏头与孟向珩对视一眼,这才面朝台下继续说,“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具体爱意。”
话落,两人携手向宾客们欠身致意,掌声再度响起。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移步停在金沙江畔的巨大游轮,婚礼之后的舞会派对即将开始。
季清叙也在舞会来临之前,换下繁重婚纱,穿上了一件简单的曳地礼服。
孟向珩也把白天过于板正的黑色西装三件套脱下,换了身烟灰色偏休闲的西服。
晚上六点半,游轮离岸,舞会正式开始。
年轻人们合着乐队演奏的乐声,在巨大的船舱宴厅内欢快地舞动着身体;年长些的喜静,只端着酒杯觥筹交错,时而停下欣赏宴厅中央年轻人们的活力舞姿。
季清叙与孟向珩作为新人,最开始站在舞台正中央,应酬了一拨又一拨。
等应酬得差不多,不知是谁起的头,原本簇拥在舞池中的人们倏地朝周边散开,大家鼓着巴掌,欢呼两位新人的名字,喊着:“来一个来一个!”
季清叙只在大学体育课选修过交谊舞,跳得也并不娴熟。
好在有孟向珩带她,两人牵着手走到舞池中央,一曲优雅华尔兹自两人脚尖绽放。
优雅谢幕后,原本跳舞的年轻人重新围了上来。
季清叙拉着孟向珩悄然退出舞池,一道往甲板上跑去。
这个时间点,孟向珩特意为她设计的烟花秀环节就要开始了。
在此之前,季清叙还问过孟向珩,到底是什么样的烟花,但孟向珩跟她绕弯子,只笑说:反正是很好看的烟花。
这个惊喜一直保留到此刻。
季清叙站上甲板,无比期待。
孟向珩见她衣裙单薄,将自己西装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肩头。
刚为她拢好衣襟,远处岸边忽然咻地一声,旋即一束亮光升至夜空,在墨蓝色夜幕中绽开绚丽花火。
这束花火像个讯号,紧接着,无数璀璨缤纷的烟花升上半空,在夜色中交织成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锦绣烟火。
这场烟花大秀足足维持了半小时,最后的谢幕是一长排橘色碎闪烟火,瀑布般从半空中淌落。
夜色重归寂静,季清叙仰着头,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孟向珩看见了,莫名跟着鼻头发酸,但他还是笑着从身后搂住她,低声问:“哭什么?”
季清叙吸了吸鼻子,往后偏头,说:“不知道,但就是想哭。”
这时甲板上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跑出来看烟花的,但谁都没有往他们这边涌过来。
大家都默契地,为这对新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季清叙这时重又抬头望向夜空。
烟花都已经不见了,连最后残留的青烟也都消失不见。
她哽窒了片刻,才又开口:“以前我是站在江边看烟花的那个人,但现在,金沙江上的烟花为我绽放。孟向珩,谢谢你。”
孟向珩被她谢得想哭又想笑,暗自平静了片刻,才若无其事说:“谢什么。”
说着,他想起些什么,又笑道,“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但现在有点忐忑你知道后的反应……你今晚太容易哭了。”
季清叙在他怀中转身,仰头对上他双眼。
两人的眼睛都被泪水浸润洗涤过,所以都闪闪亮亮的。
“那你干脆让我今晚一次性哭个够好了。”季清叙弯唇说道。
孟向珩与她对视几秒,握拳抵唇低嗽了一声,这才说:“知道我具体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季清叙歪了歪头,露出个疑惑神情:“你之前说过,第一次去Maggie工作室那天?”
孟向珩听笑,有些无奈:“你当我的感情有开关么?那天突然打开开关,突然喜欢你了。”
季清叙也笑了起来:“那是什么时候?还要往前?不会是在三松那几天吧?”
说到这里,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隐瞒,直说道,“反正我是在三松放天灯那晚,突然意识到喜欢你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我也不知道了,可能是更早之前的一个清晨或黄昏。”
孟向珩喃喃:“原来……我居然一直以为那时候你对我都只是出于契约,我太迟钝了。”
季清叙不无遗憾:“我也很迟钝。”
不过说完,她又笑起来,“好在我们没有错过!”
又催促,“你快说,你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喜欢我的!”
孟向珩笑道:“大概从最开始,你第一次跟知意踏进大宅的时候。”
季清叙一怔,难以置信:“不会吧?”
孟向珩深吸一口气,缓缓吁出,递给她一个“就会”的表情。
季清叙下意识捂唇:“那时候我都还没分手呢……”
“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对一个有交往对象的人动心,只是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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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向珩说完,又略带感慨道,“而且,我还是等到了,不是吗?”
季清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用吻来表达自己此刻跌宕的心情。
孟向珩也笑着迎接、回吻。
他好庆幸,一切都发生得刚刚好。
--
婚礼结束后,两人就踏上了蜜月之旅。
按之前计划的,两人四处畅游,在夜晚的浩瀚沙漠中观测星空,与来自亿万光年之外的小小星球相遇;他们还去了川藏线,重新踏上当年孟向珩独自自驾的路线,在速度与激情中,一起领略壮美的雪山湖泊。
整个旅途,他们将无数次心动与悸动,记录成一张张照片,一段段视频。
他们把这些照片和视频,连同平时随手拍摄的那些,一起传到季清叙的那个名为《未名》的Q|Q相册上。
相册里的内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饱满。
归程前夜,孟向珩翻阅着季清叙的《未名》相册,最后问她:“相册名字还要继续‘未名’么?”
季清叙想了下:“之前取‘未名’是真的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但现在想想,‘未名’也挺好的吧?多有诗意呀!”
孟向珩听笑:“也对。”
结果季清叙转眼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话:“但也不对。诗意归诗意,但也显得有太多未知了。”
孟向珩捏着她的手说:“但生活本来就是未知。”
季清叙扭头看向他,说道:“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把未知一点点变成已知。”
孟向珩笑了:“那你说,改成什么。”
季清叙思忖片刻,有点赧然:“我想到了,就是比‘未名’俗气了点。”
孟向珩无所谓道:“生活就是一个又一个俗气但生动的瞬间。”
季清叙抿笑,没再说话,直接低头点开相册修改起来。
等她修改完毕,将手机递到孟向珩眼前。
孟向珩看到,原本的《未名》,变成了《新婚手札》。
他微顿,旋即轻笑出声。
--
两人从蜜月回家的第二天,阳台的香雪兰一夜之间,全都开了。
孟向珩在阳台喊季清叙快点来看。
季清叙一边往嘴里塞三明治,一边趿着拖鞋跑过来,嘟囔着:“怎么早不开晚不开,现在开了……”
作为孟知意口中的劳模,蜜月回来的第二天,她就要去东虹正式上班了。
这会她赶着要出门,哪有功夫细致欣赏这满阳台盛开的香雪兰。
孟向珩笑说:“晚上回来看也一样。”
季清叙道:“晚上回来就不是新鲜刚开的花了。”
孟向珩想了想,便提议:“干脆你先搬一盆到公司,放工位上慢慢看?”
季清叙一听,欣然同意。
孟向珩的婚假要到明天才结束,所以,今天由他送季清叙去上班。
到东虹楼下,季清叙捧着花盆下车,踏上台阶后,又回身朝尚未开车离开的孟向珩挥手。
春节将至,又一个寒潮汹汹过境,但好在今天阳光明媚。
季清叙望过去,孟向珩的车停在路边,黑色烤漆反射着耀眼光点。
孟向珩半个身体探出车窗,在笑着朝她挥手。
季清叙脸上的笑容放得更大,最后用力挥了两下手,她才转身往台阶上的大门走去。
走进大门时,她忍不住低头闻了闻花香。
平静又繁荣的香雪兰,就像她与孟向珩的生活一样。
东虹写字楼外,孟向珩直到看不见季清叙的背影,才终于驱车离去。
路上车水马龙,他缓缓并入车流,望向自挡风玻璃照射进来的朝阳,恍然想起见到季清叙的第一眼。
那天他在大宅客厅与奶奶闲聊,玄关处传来孟知意嘻嘻哈哈的笑声。
他闻声看去,率先映入他眼帘的,却不是妹妹孟知意,而是一个气质静定沉稳的年轻女孩。
妹妹将人带过来同他和奶奶介绍,说是自己多年好友,叫季清叙。
季清叙唤他“孟总”,唤奶奶“付奶奶”。
他与季清叙微微点头致意,目送妹妹拉着季清叙往楼上房间走去。
孟向珩原以为这不过是漫漫岁月长河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小碎片,却没想到,这块碎片经过了时光冲刷,却历久弥新。
他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
原来,早在第一眼,他就已经清楚地看见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