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悬浮于中心广场上的巨型电子时钟指针归零，无声地宣布着新一天的到来。


    这座由无尽的纯白色堆砌而成的城市终于褪去刺眼的繁华，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不眠不休的智能机器人还在进行着机械的城市维护工作。


    高悬在半透明穹顶上的人造光源随着时间的变化自动切换到了夜晚模式，冷白色的光毫无遮挡地直射下来，悄悄为女子的发顶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环。


    她的脊背微微弓着，身体呈现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如深林的树影中耐心埋伏着猎物的猫科捕食者。


    黑色的短发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浅琥珀色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她在等待最后一个员工从那间可疑的店铺离开。


    “南柯，我们真的要现在就进去吗？作为你的专属指引者系统我还是想提醒你，目前为止你只睡了五个小时都不到，这不符合人类正常的作息规律。”


    法法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担忧。


    也是，如果现实世界里有人和南柯说自己睡了四个多小时就神清气爽了，那她肯定打心里佩服这个人，并觉得此人是修仙的好苗子。


    可此刻南柯确实自觉半分困意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虚拟世界的关系，自从南柯踏进棱镜世界一直到现在，几乎没有体验过疲倦的感觉，就连睡觉这个功能似乎也已经进化掉了。


    刚才那时长四个多小时的觉，是她在游戏内为数不多的睡眠时间。


    要是在现实世界也能拥有这样的精力，那她干什么都会成功的吧。


    “没事，夜黑风高好办事。”


    南柯朝法法摆了摆手，继续化身监控探头，目不转睛地观察街对面的动向。


    她选择的蹲守点位是那家店铺斜对面的一个小巷口，从店铺的位置看过来这里正好是个视线盲区，但巷口这里却能看清楚那边的店铺门口。


    这是一个绝佳的监视位置，还是南柯在这条街上逛了一下午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由于来来回回走动的形迹看起来有些可疑，她还被附近的警卫机器人当街截下来仔细盘问了一番。


    还好她手腕上佩戴了伊甸军派发的身份手环，这才免于喜提拘留所一日游。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南柯几个小时的等待下，店铺沿街那几扇磨砂玻璃窗终于陆续暗了下来，一个身着白色衬衣的男子关上门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都快晚上一点半了才歇业，命也太苦了吧。”


    南柯瞄了眼手环上自动显示的时间，颇为同情的摇了摇头。


    是时候了。


    在反复确认过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或者智能机器会再经过后，南柯一个轻巧的闪身来到了店铺门口。


    这是一家类似工作室性质的小店，店面装修颇有旧时代的风味，不起眼的简约店招相较于那些开在大流量商业街的超大型霓虹灯招牌就略显朴素了。


    店铺沿街橱窗内层所采用的磨砂玻璃让人无法看清店铺内部的布局，只有陈列在展柜里的各色药水瓶和大罐的彩色药片在告知顾客——这是一家售卖药物的小店。


    南柯皱着眉头看向那一瓶瓶还冒着气泡的绿色药水，脑内不自觉想起了研究院地下那些浸泡着实验体的诡异液体。


    熟悉的不适感从心底悄悄泛了上来。


    “虽然人已经没了，但怎么总觉得这个阴魂不散的王光北还在追我......”


    南柯抓了抓头发，重新将视线转向店铺的大门上。


    不出南柯所料，这扇门并没有设置任何可以使用物理方式打开的地方，只有一个方形的黑色小盒子镶嵌在门边的墙壁上。


    一看就是用来刷门禁卡的地方。


    此刻她的手上一共有两张员工卡可以用，一张是从王光北那薅来的院长卡，一张是南柯自己的初级研究员卡。


    其实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院长卡是最保险的方法。


    如果这家店与污染研究院没有关系，造成访问记录的卡片登记人显示的也不是南柯本人，无法单凭访问记录就抓到自己。


    万一这家店真的就是污染研究院设在至福乐土的分部，那店里一定要类似主控制台的系统主机。


    一旦有主机，南柯就可以故技重施，通过院长卡的最高级权限随意更改店铺读卡器的访问记录。


    就像南柯在烧毁污染研究院之前，直接从后台篡改自己的调派信息那样操作。


    滴——


    读卡器迅速识别到了卡片的存在，咔哒一声，那扇与墙壁嵌合得严丝合缝的门向外弹开了一条小缝。


    但与此同时，联动着门锁开关的室内灯光也自动亮了起来。


    南柯暗道一声不好。


    “法法，能找到控制室内灯光的总电源吗？”


    “无法寻找到制定目标，经过探测展示灯光与门锁的电路相互连通，一旦门被开启，灯光也将处于常亮模式。”


    眼下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妙，如果往常在这个时间段已经歇业的店铺突然一反常态地亮起灯光，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可谁也说不准，以后是否还有像此时此刻的机会可以探索这家店铺。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家店与污染研究院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自古以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法法，替我计个时，进入店铺超过十分钟后马上提醒我。”


    “好的，计时已经启动。”


    事已至此，今天她一定要看看这里到底藏了些什么猫腻。


    刚踏进店铺一步，熟悉的系统提示音传进了南柯的耳朵。


    “警告！前方区域为限制区域，强制进入限制区域或将发生无法估量的未知危险，请谨慎前往。”


    普通玩家听到如此严肃的系统警告或许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但对于不知道闯了多少次禁区的南柯来说早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


    她不紧不慢地关上了身后的大门，同时眼睛也不闲着，已经快速扫视了一遍店铺内的环境和桌上摆放的物件。


    南柯似乎完完全全将系统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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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当成了耳旁风。


    “美容养颜丸，肌肤再生液，这污染研究院还搞这些医美副业呢？”


    南柯随手拧开一瓶所谓的肌肤再生液，深褐色的厚玻璃瓶里盛放着些上下分层的绿色液体，品相看起来就不怎么好。


    轻轻晃动了一下瓶中的液体，一些细小的气泡迅速从瓶底涌了上来。


    南柯用手掌朝自己的方向扇了几下，一股浓郁的甜腻香精味从瓶口处迅速扩散开来。


    将脸稍微凑近了些，南柯试着嗅闻了一口所谓肌肤再生液的气味，但随着鼻翼接二连三地翕动，她的眉头也逐渐拧了起来。


    “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南柯？”


    南柯再次看向手中的玻璃瓶，面色有些凝重。


    因为隐藏在这厚重香味之下的，是一股似有若无的甜腥味。


    这特殊的味道很淡，淡的几乎在香味扩散开的瞬间就悄悄消失在了空气中。


    再加上调香师的特殊处理，使得甜腥味和香料的甜腻融合在了一起，普通人的鼻子怕是根本分辨不出其中内容。


    但南柯的五感是经过特殊技能强化的，较之常人有了几倍的提升。


    又加之有数次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的经历。


    所以只要一闻到这种味道，她脑袋里的警钟就会发出危险的预示。


    但为了谨慎起见，南柯还是重新凑上去仔细嗅闻了几次。


    “虽然清楚具体内容，但能确定的是，这里面应该加入了某种生物组织。”


    法法将拳头大的脸贴在玻璃瓶上，南柯能从褐色的瓶身上依稀分辨出一个面目有些扭曲变形的小羊。


    “下面的沉淀物确实有些可疑，不如我们把这瓶药水先带上吧。”


    南柯点了点头，将肌肤再生液放进了自己的背包内。


    整家店面占地看起来不大，小小的房间里琳琅满目地堆叠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神药”。


    南柯试图在有些杂乱的货架堆中寻找出那台用于记录所有信息的主机，却并没有发现电脑的身影。


    就连用于做实验的仪器南柯都没有看见一个。


    难道这里只是用于销售污染研究院研究成果的分销处？


    “南柯，距离你定下的提醒时间目前已过半。”


    法法在一旁出声提醒道。


    这么快就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吗.....


    南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快，自己还没来得及仔细找什么呢就已经要过半了。


    “得赶紧了......”


    近百只规格形状各异的玻璃瓶被南柯挨个拿起又放下，丁零当啷的清脆声音在房间里不断回荡着。


    可每次拿起都没有新的收获，有的只是摆放药水瓶的桌面上那因为物品移动而不断扬起的灰尘。


    “该死的，到底在哪呢？”


    就在南柯一筹莫展之际，法法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丝不一样的响动，听起来似乎是某种机关被开启的声音。


    “南柯，你快过来！我这里好像有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