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番外一
作品:《别装》 叶弛羡从小就是个在上课的时候不会认真听讲的孩子。
但是在小学课堂上,语文老师的一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莫名其妙钻进了他的耳朵,无缘无故被他记在了脑子深处。
当时的他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从字面意思来理解,鱼和熊掌不能一起吃,吃了多半会食物中毒。
到后来上了初中,懂字中的含义后,也再没想起过这句话。
叶弛羡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幼儿园还是小学,看到电视里音乐频道,站在聚光灯下一展歌喉的歌手就移不开眼。
他也想像电视屏幕里的人一样,得到所有人的肯定,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看到自己,为自己鼓掌。
这个念想像一颗种子种在心底,攀附着骨肉肆意生长。
他在上初中的时候这颗种子已经在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他终于忍不住在饭桌上想得到父母的支持:“我想学音乐,妈,你帮我问问,报个班呗。”
王双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少给我搞这些七七八八的。”
“你学音乐干什么?”叶志伟问。
以为自己老爸要支持自己,叶弛羡立马慷慨激昂道:“当明显啊,以后自己写词写曲,当歌手。”
叶志伟听完沉默了。
王双没惯着,指着门口那堆他说要洗,但洗了一周都没洗出来的鞋子说:“你看看你学习学习不行,生活常识生活常识没有,你这样的能当明星?”
“你别为了不学习就弄这些乱七八糟的”
王双越说越气:“你也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天天回家这么晚就是跑你们学校边上那家吉他店跟那的老板鬼混去了,这事我们没管已经是对你够仁慈了。”
“那不是鬼混,是知己之情,你们没听过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的这句话吗?”
“哟,”王双斜了一下嘴:“这时候有文化了,语文阅读题怎么就给我拿十分。”
叶弛羡觉得自己没问题:“那题出得多智障,不是思乡之情就是体现作者真情实感的。”
“没可能。”
王双边站起身收碗边给出他决绝的回复。
见她这没希望了,叶弛羡转移方向:“爸,我觉得我可以,你们从来没有夸过我,就只会打击我,我想学音乐怎么了,我就是想学,你们给我交钱,我要证明我自己。”
“你就不能在学习上证明自己吗?叶志伟点了根烟虚眼问。
“学什么歌,你我还不知道,不是那块料。”
“那我是什么料?”叶弛羡反问他。
“你自己说你有什么好的,”叶志伟弹了烟灰:“一身毛病。”
被接连否认,一股气直冲叶弛羡天灵盖,他用力拍了桌子:“你们为什么不能支持我?为什么总是对我进行打压式教育!”
叶志伟看着突然站起的叶弛羡,他顿了一瞬,突然觉得他儿子长高了许多。
他沉默地把手中的烟掐灭,再慢慢起身握住了鞋柜上今天刚买的那根晾衣杆。
他给了叶弛羡在音乐路上的一次教育。
叶弛羡的屁股肿了两天,但念头没灭。
他再说,他爸就再打,他还说他爸还打,后来折腾了半个月,他妈先受不了了,决定先给他交一期的钱,想着他是一时兴起,去上几节课就腻了。
叶弛羡只觉得他们太小看自己。
想要证明的心变得更加迫切。
叶弛羡分享欲足,遇到高兴的不高兴的都想找人说。
那天一放学他就去找杨轻羽:“我爸妈最近松口了,他们同意了。”
“什么啊?”杨轻羽没听懂。
“给我报吉他班啊,”叶弛羡说:“还让我去学唱歌。”
杨轻羽听着觉得意外,倒不是因为他父母同意,而是因为叶弛羡真要做这件事:“你原来是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这是假的了?”
“我妈说这些都是不务正业。”杨轻羽说。
叶弛羡直接拆穿:“你又什么时候听过你妈的?”
他反应了几秒:“你是不是也不信我?”
杨轻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就觉得你有些异想天开,你以为谁都可以当明星啊。”
再次被否定的叶弛羡有些气:“我怎么就不可以?你是我朋友就不能相信我,支持我吗?”
“就因为是朋友才不能盲目支持你,”杨轻羽说:“我还想当梵高那种作品能流芳百世的画家呢,不一样是异想天开。”
“那你就当啊。”
“我有自知之明。”
叶弛羡第一次有了泄气的感觉,他头都抬不起来了:“凭什么觉得我不可以?”
“我觉得你可以的。”
这突然冒出的声音使得叶弛羡转头,看着旁边的卷发女生。
他记得这个人,是跟杨轻羽一个班的同学,最近两人走得近,叶弛羡常看到她,但没说过什么话。
这才是叶弛羡第一次真正注意到她。
他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觉得我可以?”
她点头,语气里没有丝毫敷衍:“我听过你唱歌,在学校的周年会上,很好听,我觉得你可以。”
“有眼光!”
叶弛羡想了想,没想起来,直接问:“你叫什么来着?”
她说:“我叫阮颂惜。”
“很好阮颂惜,”叶弛羡站上了马路牙子,高仰着头,背起满背的阳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第一个粉丝了。”
“真的?”阮颂惜仰头望着他:“太荣幸了。”
“真的,”杨轻羽摇头感叹:“你太倒霉了。”
之后原本是他和杨轻羽的两人行加上阮颂惜就变成了三人行。
因为想要更系统地学音乐,叶弛羡的目标里又加了个考上音乐学院,为此他想方设法地补成绩,周日要去吉他班,平时放学和周六又得走补习班,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他爸妈原本怕学音乐影响他的成绩,没成想这么一学还激励着他把成绩提上去了。
再次往兴趣班交钱他们不似第一次那般心不甘情不愿。
后来他在兴趣班认识了周小四,得知两人在一所学校只是不同班级时,三人行又增加一位变成四人行。
“帮个忙呗,”杨轻羽递给他一根烤肠。
叶弛羡看着没敢轻易接:“说说什么事。”
“这周末晚上怂惜要去广场卖她自己做的手工品,我们陪她一起去呗。”
叶弛羡表示疑惑:“平时不都是她自己去的吗?怎么这次让人陪。”
杨轻羽看了眼前面,确定阮颂惜在和周小四说话听不到自己这方她才说:“前段时间又有要钱的人找到她家去了。”
阮颂惜面上一慌:“她没事吧?!”
“还好她爸那天在家,”杨轻羽声音压得底:“但她肯定会受影响,状态不怎么好。”
听到她没什么事他先松了口气:“真的?”
“真的。”
叶弛羡立马抬头问:“颂惜。”
“嗯?”
“你心情不好”。
阮颂惜冲她笑着,语态轻松:“我很好啊。”
叶弛羡看着也觉得他很好:“她说她很好。”
杨轻羽:“……”
“我得去上课,”叶弛羡怕她不理解自己,解释说:“你知道苏铭吗?他可是上一届轻音歌手大赛的亚军,要不是他和我老师是同学我都没有机会听他的课。”
“你不是周末的课吗?”杨轻羽问:“周六那也是早上的课,颂惜是晚上去广场卖,晚上你不是补完了吗?”
“晚上回家复习啊,我还要练曲。”
他还在想杨轻羽刚刚说的她被讨债的人找上门的事,有些不放心:“颂惜,要不这段时间别去卖手工了,我把我的生活费给你。”
“喂!”杨轻羽听不下去给了他一掌:“会不会说话。”
她这一掌打在手臂上下了死手,叶弛羡疼得缩了胳膊。
“没事,”阮颂惜说:“没那么夸张,我爸都解决好了。”
“我陪你们去。”站一旁的周小四突然开口。
“不用,”阮颂惜觉得自己在麻烦别人,无比不好意思:“我以前都一个人去的,都没出什么事儿。”
“我也想去看看你是怎么买那些小玩意的。”周小四说。
这话说得让人听着少了一大半因为麻烦他人而有的愧疚。
她点头:“好。”
见阮颂惜和杨轻羽有人护了,叶弛羡也放心了:“出事给我打电话。”
“得了吧,”杨轻羽不客气说:“出事我们直接报警,别耽误你听什么亚军的课。”
“你说话好冲,”叶弛羡看着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你最近怎么不跟三班那个人走了?”
“分了。”杨轻羽说得轻松。
“为什么?”
“因为他不能对我做到百分之百的喜欢,”杨轻羽说:“他更喜欢游戏。”
“这很正常,”叶弛羡不以为然:“是个人都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杨轻羽气得呼吸都停了:“我是东西吗?”
叶弛羡下意识回:“你不是东西?”
“滚啊。”
杨轻羽抬头挺胸:“就算有很多喜欢的东西,那我也要是第一。”
叶弛羡笑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谁都想要百分之百的喜欢”。
眼看这俩人又要对起来,习惯且不想被牵连的周小四往后站了两步,主动让出战场。
阮颂惜怕两人又像上次一样吵得一周都不说话,走过去试探把话题岔开:“对了,我早就想问问你们了,你们喝柠檬水吗?我爸昨天晚上抱回来了一箱柠檬,你们来我家试试呗,味道好的话暑假我还可以去买柠檬水。”
“阮颂惜。”
岔开话题的行动没有成功,阮颂惜反倒被拉入了战争。
杨轻羽拉着她的手问:“阮颂惜,你说你想不想要。”
“想要什么?”
“想要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对你有百分之百的喜欢”。
她下意识去看叶弛羡,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仿佛无比在意自己的答案。
她红了脖子,点头:“我想。”
“你想吗?”
叶弛羡难以置信:“想啊。”
“哈哈,”获得胜利的杨轻羽毫无形象地笑了。
叶弛羡不服,还想扳回一城:“周小四,你说……”
“别喊我,”周小四转过身看都不想看他:“别把我卷入你们的战争,我是无辜的。”
叶弛羡冲过去,拦住他的肩膀往下按:“你无辜个屁。”
高三的时候网上出了个乐队海选比赛,获得名次就能签约公司就此出道,这让叶弛羡觉得自己离梦想又进了一步。
决心想抓住这次机会,他有预感这次会成功
他找到几个志同道合,想要共同追梦的朋友一起组建了乐队。
在接下来的日子从门缝里挤出闲碎时间拼了命地练习。
可海选的日子在即,队里原定的成员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因为被他妈逮到了还在玩音乐,他怯懦地选择临阵脱逃。
眼看着就要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叶弛羡辗转反侧了整个晚上突然想到了曾经也在兴趣班上课,并且实力不俗的周小四。
他软磨硬泡,又是喊哥又是说好话送东西买饭的,好在最后总算是把周小四拉到队里来了。
他一句“玩玩儿呗。”就跟着一起上了台。
结果得等十几天才能出来,虽然在现场几人的发挥完全稳定,但叶弛羡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不知道具体规则,在成绩没出来的情况下他不敢放松警惕,精神始终绷着的,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你走路能不能看路?”杨轻羽有些嫌弃他这被吸了魂的模样:“要死一边死去。”
“困。”叶弛羡无精打采道:“连着一周都没学好。”
杨轻羽意识到这件事有些严重,语气没那么冲了:“你也别把自己整成这样,不要梦想没完成,自己先垮了。”
“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咒我呢?”
“看你怎么想。”
两人走到阮颂惜教室,她们班里没什么人,往里望了一眼,没看到阮颂惜,估计是接水去了,她每天都得从学校蹭一瓶开水回去。
杨轻羽本来是准备在教室门口等的。
叶弛羡困得不行:“颂惜坐哪儿啊,我去他座位上坐会儿。”
“你可真行,”杨轻羽轻笑一声:“她都在这个班快一年了,你连她坐哪儿都不知道。”
“我哪会知道,平时不都是你俩一起找我的么?然后咱们仨再去找周小四。”
看他是真有些站不住杨轻羽心软把他带到了阮颂惜座位上。
看桌子上堆着的乱七八糟的书,看来阮颂惜应该走得挺急的。
叶弛羡想趴一会儿,把书一本本都拿了起来。
拿起最后一本书时余光瞥到了书桌上用铅笔写下的几行字。
他定了眼认真看,三行小字,每一行都密密麻麻写着自己的名字。
一股冷空气突然直冲脑门,瞬间打碎叶弛羡所有的困意。
他手忙脚乱把书盖了回去,心虚转头,看到杨轻羽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尽管自己的速度够快,她还是看到了。
“我不相信你看不懂阮颂惜对你的心思。”杨轻羽想探探他的态度。
叶弛羡无意识逃避:“我知道,那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
杨轻羽有些无语:“自欺欺人。”
其实叶弛羡知道。
“走吧走吧,我们还是出去等吧。”叶弛羡只是推了她一下,也不管她走不走,自己先跑了出去。
他也知道自己知道,很早就知道,如果说以前是猜测,那现在是证实。
晚上他再度失眠,这次不是因为比赛成绩,而是因为一个人。
他总是想起阮颂惜,想起写在桌上的名字。
在不知不觉间胸腔里已经与骨血融为一体,长成参天大树的树木下面,又冒出了一颗小绿芽,在他自己都没意识的情况下缓慢生长。
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明明每天都能见到阮颂惜,但还是觉得不够。
明明以前没有这种感觉的,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周六下午,原本是他自制计划里要复习的时间,可他就是想见见阮颂惜。
可是能想什么理由?
有这个想法他突然笑了,什么时候自己见阮颂惜还需要理由了?
他还是想好了理由给阮颂惜打了电话。
“喂,你好。”
叶弛羡以前没注意过,今天猛地这么一听,总觉得阮颂惜的声音很好听,像温柔的风:“颂惜。”
“怎么了?”
“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你上次说的菌汤锅怎么样。”
自己喜欢吃菌类这件事情几乎人尽皆知,跟自己关系好的吃到味道不错的都会给自己推荐,那家菌汤火锅阮颂惜跟自己说过两次,但因为忙都没去。
后来她就不说了。
“轻羽和小四晚上都有空吗?”
“不是,”因为撒谎,叶弛羡小动作做个不停,手里的笔盖都抠坏了两个:“他们俩晚上都有事,我又特别想吃,你陪我去成不。”
她答应得痛快:“可以,我晚上没什么事。”
叶弛羡因为她的一句可以高兴得晕头转向,正琢磨见面要怎么说话时手机响了,里面带来了通知自己的乐队成功入选的消息。
那一刻叶弛羡整个人都炸了,那种兴奋感是无法用言语所表达的,兴奋到了极致就是怪异的安静,他重重喘了两口气,在群里发消息,让乐队里的人在老地方见面,准备往死里练,必须取得一个名次。
背上吉他走出门,他突然想到自己还约了阮颂惜,在此刻,在他梦寐以求的梦想上面,多耽搁一秒钟都是不被允许的。
他打电话都觉得浪费时间,直接发了消息。
[颂惜,我晚上有事就不去了,下次约]
发完消息也不等回复,直接骑自行车走了。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他成功了,他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冲进了决赛圈,在里面取得了第四名的成绩,节目播完后就直接签了公司,慢慢地唱了属于自己的第一首歌。
他以为真正出道了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忙,可正好相反,现在的他远比以前要忙了不止十倍。
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满,今天清空了,明天又来。
他慌慌张张,忙忙碌碌,但又无比享受,因为这一切正朝着他所计划的,有条不紊地行走。
那一刻他终于在他爸妈面前挺起了腰杆,他所承诺的都做到了。
在外工作的两年,他无数次经过新城都没有留点时间回家看看。
他总想着,现在是发展的上升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忙完这段时间再回。
可他今天总是比昨天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
朋友让他一起聚聚。
他说他没空
父母让回家吃顿饭。
他说他忙让父母理解自己
后来跟他联系愿意喊他出门玩的朋友越来越少,他爸妈也在前几天告知他,他们给他生了个弟弟。
叶弛羡觉得荒诞,这弟弟来得太过于突然,都说十月怀胎,在这几个月里没人告知他,在他知道弟弟的存在时已经是他真实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当时的叶弛羡一门心思想着往前冲,他无暇顾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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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不再只是是在音乐圈,因为好的形象他也在往影视圈走。
在录完新专辑的最后一首歌后,叶弛羡终于想着放假一天。
打电话给他爸妈时,他爸妈正忙着给自己那个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弟弟找育儿嫂。
他没有说要回去的事,只是照常打了笔钱过去。
他又联系了不少高中时候玩的好的几个朋友,但没人回复。
翻看以前建的群,乐队群被他置顶,现在都没有取消。
明明以前几个人一起没日没夜待着一起练习,一起参加比赛,一起因为取得好成绩而笑,一起因为名次落后而哭,一起激动,一起奋斗过。
明明以前是因为共同的特爱而聚在一起,可现在又是因为这份相似的热爱成了竞争者。
以前的形影不离,变成了现在的老死不相往来,就算同台也不会互相递一个眼神。
乐队里他唯一联系的人只有周小四,原因还是他不在乎自己有多大的名气,像他一直说的,他只是玩儿,火不火糊不糊他都无所谓。
等到了晚上回复他的就只有杨轻羽和阮颂惜。
她们俩大学考到了同一个地方。
叶弛羡去了她们的城市,找了一家隐蔽性相对好的餐厅请两人吃饭。
杨轻羽翻了两遍菜单,愣是没点出一个菜名。
“怎么了?不合口味?”
杨轻羽如实说:“我还是想去吃我们学校门口的烧烤,再说你这是粤菜,完全不合怂惜的口味。”
叶弛羡这才想起阮颂惜无辣不欢的。
“都行,”阮颂惜低头翻看着菜单:“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她都这么说了杨轻羽只有选择凑合着对付一口。
吃这顿饭的过程中叶弛羡的分享欲达到了史上最高的高度。
他想分享自己这几年的所见所闻和创作歌曲时的困难重重。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杨轻羽开始还会认真听,可发现他越聊越起劲,并且毫不给人插嘴的机会后,她开始只是埋头吃饭。
阮颂惜没出过声,但总时不时抬头看他,以示回应。
他说口渴了,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杨轻羽见状开始重新组话题:“其实我们学校最近有个晚会……”
“学校的晚会多无聊,”叶弛羡又开口了:“我参加过一个晚会那才真的的……”
杨轻羽忍无可忍,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她拿起包:“我想起我下午还有一场考试,我先走了。”
阮颂惜见状跟着拿起包。
“我送你们回去。”
叶弛羡起身说。
杨轻羽拉起了阮颂惜:“不了,你去我们学校,说不定得闹起一场轰动。”
叶弛羡笑着开起了玩笑:“没办法,哥太火了。”
“恭喜你,”阮颂惜说:“你真的完成了你的梦想,很厉害。”
很厉害。
自己很厉害。
很久没有人这么夸过他了。
他笑了下,这次笑得有些淡:“唉,你们有没有看最近刚出的电影默写?”
阮颂惜点头:“看了。”
“片尾曲是我写的,”叶弛羡太久没和人聊天了,一抓到机会就滔滔不绝:“我还去客串了,虽然有几分钟,以前我觉得演戏还挺简单的,就往那一站,随便做几个表情,现在去体验一把,真的……”
“聊点别的吧,”杨轻羽受不了了:“你现在张口闭口全是那些,我们都听不懂。”
叶弛羡有些无措:“可朋友不就是会分享进步的吗?”
“是互相,”杨轻羽敏锐指出他的错处:“每次你就只自己输出,我们说事的时候你就捧手机说自己忙。”
“可我前段时间真的是很忙。”
杨轻羽:“周小四为什么不像你这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叶弛羡着急解释道:“他唱歌都是闹着玩的,他觉得那些都不重要,我是认真的,我很认真地在对待这件事情。”
杨轻羽抓住他停顿的间隙反问:“你觉得唱歌很重要,那朋友就不重要吗?我们不重要吗?”
叶弛羡喉咙发干:“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的所作所为就让我们感觉在你心里我们根本不重要。”
她没等他答,拉着阮颂惜:“阮颂惜我们走。”
后来很长一顿时间他都没约过杨轻羽和阮颂惜一起吃饭。
等再发消息时,发现杨轻羽已经把自己拉黑了。
叶弛羡开始复盘这几年的成就时他发现小时候所想的那些看似白日做梦事他真真切切地实现了。
他所有计划的事情全部成功,他成功出道,有了自己的专辑,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也半只脚踏入了演艺圈。
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语,他迫切想要找人分享,回头看时发现身后没人了。
一个人都没有。
他想分享自己最近创作歌曲的一些小片段。
可发现能分享的人又变少了。
回复他的人几乎没有。
到了第二天回复他这条消息的只有阮颂惜一个人。
颂惜:[歌很好听]
两人在那一天重新恢复联系,阮颂惜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自己说什么她那边都有所回应,但自己不想说了,她也不会多问,所有的话题都点到为止得恰到好处。
不知不觉他喜欢上了和阮颂惜聊天,也习惯了她的存在。
心底那颗原本停止生长的小绿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花。
最近阮颂惜回复自己消息的时间不似以前那么快了,他开玩笑问
[不会在谈恋爱吧]
颂惜:[应该快了]
短短四个字,叶弛羡看着又烦又慌。
他坐不住了,找人调查了阮颂惜嘴里那个即将成为她男朋友的人,发现那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脚踏几只船还哄骗阮颂惜。
他重新注册一个账号把资料发给杨轻羽,她一定会告诉阮颂惜。
阮颂惜跟那个男的成不了。
可他气不过想找人去收拾那个渣男一顿,但是实在不解气,亲自跑过去把那个男的痛揍一顿才解了气。
他第一次有了冲动想告诉阮颂惜,自己很喜欢她,他知道阮颂惜也喜欢自己,从高中时就知道。
那晚他已经到了阮颂惜的学校,坐在车里的时候,身上的那股冲动劲儿就已经开始散去。
他开始考虑两人在一起的后果,经纪人总是反复向他强调,他现在是上升期,不能传出绯闻,他允许自己谈恋爱,但绝不允许公开。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阮颂惜说过的她想要百分之百的喜欢。
虽然自己实现不了,但他可以假装对阮颂惜表现出百分之百的喜欢,她肯定看不出来,只要自己有心,只要自己想他可以……
想到一半,叶弛羡双手猛砸方向盘,他低头骂着自己:“叶弛羡,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阮颂惜甚至不知道那天自己来过她的学校。
他开车走了。
在得知阮颂惜和周迟序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他去了高三那年和阮颂惜约好准备去的那家菌汤锅店。
他点了个包间,包间里只有自己,和一锅冒着泡的菌汤。
他把食材一口气都下了下去,等的过程中他拿出电话,按了一串号码。
等那边接通他就开口:“杨轻羽。”
杨轻羽想直接拿枪扫死他:“你到底有几张电话卡?拉黑一个你换一个。”
叶弛羡无视着她的愤怒,自顾自问:“鱼和熊掌一起吃真的有毒吗?”
“有没有毒我不知道,但肯定犯法。”
他又说:“那没毒为什么不能都拥有?”
杨轻羽顿了几秒,给出了诊断:“你有病。”
叶弛羡盯着锅里翻腾的蘑菇片,任由热气往自己脸上扑:“我喜欢阮颂惜。”
电话里传出一阵嘲笑声:“有多喜欢?”
“阮颂惜是我最喜欢的人。”
胸腔处,那颗参天的树底下开满了花,花顺着血液的流动又开满了全身。
“即使是你最喜欢的人在你心中的重要程度也排不进前三。”
她说得对。
他给不了阮颂惜想要的百分之百的喜欢
这次叶弛羡先挂了电话。
他埋头吃了一片菌菇。
真好吃。
好可惜以前都没来过,明明离学校这么近。
明明一顿饭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当时他怎么就那么忙,挤不出一点时间?
他又不顾滚烫,没有片刻停留,夹起蘑菇片就往嘴里塞。
这火锅好烫,烫得他眼泪直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