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事儿急不得。”他接过话头，把轮椅转过来，“医生说，您得多晒晒太阳，我推您出去走走。”


    徐母不买账。


    她拦住男人的手，强硬道：“遇到有眼缘的姑娘，就去追。听到了没？”


    徐霁敷衍应了一声，表示知道。


    午后的阳光温暖治愈，刚才的话题刚要翻篇，徐母又孜孜不倦地提了一嘴。


    “云家那小姑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长得漂亮得跟洋娃娃似的，比你小了有五岁。”


    “哎呦，聪明又可爱。”


    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年纪太大，我到底要抢一抢这个儿媳妇。”


    他年纪太大？比起刚成年的小姑娘也就大了五岁，怎么就太大了。


    徐母提起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脑子里都是小姑娘摇摇晃晃走路，软软糯糯喊她姨姨的一幕。想当初她一眼看见，就喜欢得紧。她都想认个干女儿了。


    想到这里徐母无比后悔，她当初怎么就没再生个儿子。


    徐霁这个没出息的。


    “您要是喜欢，我改天把人请过来……”


    徐霁的话被母亲打断。


    “请过来干什么！缺心眼的。”


    徐霁第一次被骂缺心眼，哭笑不得被迫接受。


    “你有那个本事，娃都抱上上几个了。”徐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徐霁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妥协，“我努力，行了吧。”


    母子俩聊了好久，直到徐母说倦了，徐霁才推着轮椅回到病房。


    -


    回家的路途中，宋毓白打来慰问电话，并恭喜他事情顺利解决。


    徐霁此番前来不仅巧妙解决掉事端，杀鸡儆猴警告了一番，还在徐文芥那里安插了眼线，收集了一部分隐秘的证据以防万一，打退了徐文芥一半的士气。


    而远在春城。


    宋栀絮还没恢复正常的拍摄工作，在家闷了一个上午，涂涂画画也不知道在画什么。


    云妗实在看不下去，问她想不想出去走走。宋栀絮点头同意。


    当机立断，她们装了一些食物和水，雨衣、充电宝等一些必须用品，收拾好后，就立即打车出发。


    春城的山群众多，徒步的路线也五花八门。云妗在一众徒步路线推荐名单中国挑了一条山清水秀，风景清幽的休闲线路——澶溪古道。


    澶溪古道，正如其名，在山林中开辟出来的一条幽深古道，潺潺流水，拦腰而下。是徒步爱好者的周末好去处。


    走完全程不是很累，空气新鲜，人又稀疏。


    中午上山，下午天黑前就能下来。闷了这么久，去山里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浑身舒畅。


    等走累了，到补给站休息一会儿。


    补给站的小卖部开在山腰，密林之中，隐蔽而幽静，仿佛世外桃源。


    “想不想喝仙草冻？”她问。


    宋溪月撑着腰缓了一会儿，把身上的双肩包放下，点头，“想。”


    云妗回来时，手里不仅拎了两袋打包好的仙草冻，右手还拿着两根烤肠。


    棋牌方桌摆着一盏茶和满桌水果，宋溪月坐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招呼她过来坐。


    经过聊天得知，这是一个热心公益茶摊，专给路过的游人供应热茶，大爷热情地给她让了一个位置出来，给她沏上茶，云妗喝上一口热茶，道了声谢谢。


    她对着茶摊拍了一张，举起茶杯示意宋栀絮一起摆拍，上某书挑了一条文案，编辑配文点击上传朋友圈。


    等下到山下，已经是五点二十八分。


    消耗完体力，就是进食充电的时间了。


    宋栀絮找了一家就近的火锅店，听说是新开的，点评很高。两人在桌前坐下，点好菜。宋栀絮去了洗手间，云妗就闲坐在位子上。


    等上菜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购物袋里的回礼。


    于是点开微信，编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衣服还给你？】


    “熟了快吃，再烫一会儿就老了。”


    宋栀絮把一片肥牛夹道她碗里，云妗用筷子夹起来放进蘸料，一条消息进了手机。


    徐霁【我已经回京北了】


    【不急】


    看样子确实是有事来一趟春城，再连夜赶回去的。云妗捏着手机，有些发愁。


    她一整个寒假都不会再回京北市，届时，也只有回去上学了再给还回去。


    但人家既然都说了不急，那她又有什么好急的。


    她正打算放下手机，咬了一口辣香的肥牛肉片，聊天页面又出现了一条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咀嚼的动作停住。


    【我妈，说想见见你】


    【不用有压力，字面意思】


    可能他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唐突，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云妗沉默半晌，琢磨了一会儿这个字面意思，试探性地回【那下次约？】


    不过一分钟，徐霁回【嗯】


    -


    按照惯例，云妗每年寒暑假，都会到外婆家小住一段时间。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退休后回归返璞归真的山里生活。二老平日里就喜欢养养花草，喝喝清茶，日子平淡清闲。


    得知云妗过两天要过来住，二老趁着好天气就开始清扫屋子、整理床铺。


    沈老太太晒完果脯，进屋招呼：“老爷子，来帮忙晒晒被子！”


    屋内泡茶的老人头发半白，精神矍铄，慢悠悠起身：“忙什么忙什么，过来喝口茶，别一会儿又喊累。”


    “小妗后天就要回来了，今天这活儿干不完，明天得急破头。”


    “小丫头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会？”


    他慢条斯理地擦干桌上的水渍，但明显心思不在这上面，象征性的抹了两下，擦完还残留有一块一块的水迹。


    沈老太太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外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她到底和老爷子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他的尿性。


    老太太十分淡定地拿手帕擦了擦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是不是对我孙女有什么意见。”


    沈老爷子：……


    什么你孙女我孙女的。


    “她半年没来除草了，这茶田里杂草丛生，毁得干干净净。我能有什么意见。”沈老爷子撇了撇胡子，阴阳怪气的话信手拈来。


    沈老太太白了他一眼。


    嘴硬的老顽固，和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她能不知道，老爷子为了护他那一片茶田，全部自己干，上次闪到腰了还惊动沈琼陪同去了市里的医院。这茶田毁掉完全是因为他溺爱过度，肥料浇多了，撑死的。


    想孙女了，又说不出口。


    没出息。


    “谁半夜打灯拿着孙女的照片看了又看，难不成是老婆子我老花眼了……”


    沈老太太话没说完，“砰”一声，茶杯与桌面碰撞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他蓦地起身，茶水飞溅。


    “你坐着休息，我去晒被子。”


    瞥见老爷子铁青的脸色，她顾不得嘲笑，连忙叮嘱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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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嗳！昨天刚下过雨，晾衣杆上记得擦擦啊！”


    回应她的是一阵清脆的关门声。


    -


    一个艳阳天。


    一辆路虎低调驶入山里，停在住宅的小院子里。


    “咚咚咚——”


    沈老太太一听到敲门声，就急不可耐地跑过来开门。


    “哎呦丫头，你可算来了！”


    “外婆！外公！”


    沈老太太欢喜地应声，半晌，沈老爷子端着茶慢悠悠走出来，也象征性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当作回应。


    云妗扑过来抱住外婆。


    手里还拎着两袋礼物，她把礼物拿出来，一一讲解。


    “这个是给您的助眠香薰，纯天然制作的，没有副作用。还有这里面，是带给外公的赵孟頫先生的书法作品，您过来看看应该是真迹。”


    老太太睡眠不好，怕别的香薰有副作用，她特意找了路野帮忙。这是她自己请教穆姨亲手做的。


    还有沈老爷子，他退休后就喜欢倒腾一些雅致的爱好，收藏各类书画。


    沈老太太很高兴，拉着她的手进门，“我们小妗有心了，谢谢丫头。”


    云卿屿停好车，进门拿了几箱水果和补品递给二老。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带那么多东西过来干什么？我们也吃不完。”


    “你们多吃点，不是还有妗妗在嘛。”云卿屿就着沙发坐下，笑容温和。


    几人在客厅坐下，许久未见，沈老太太乐呵呵询问起近况。她不仅对孙女嘘寒问暖，对云卿屿也是同一套说辞。


    “卿卿啊，在医院工作感觉怎么样？”


    这一声“卿卿”唤起了他童年的记忆。云卿屿脸色一僵，额头上的青筋猛跳如虎。


    尤其见云妗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偷笑，额上的青筋跳得更欢了。


    “老爷子，做什么呢！帮忙切个芒果来。”见沈老爷子一直杵着不动，跟木头似的，老太太敲了敲桌子。


    云妗拦住，“外婆，又不是客人了，我们自己来。”


    “他就站在那里，招呼也不打，怎么？不高兴见到孙子孙女啊！”沈老太太一个眼刀斜过去。


    沈老爷子一气一闷声，咽不下这口气，生着闷气走了，连背影都诉说着不服气。


    云妗：……


    半年没见，脾气见长，还在生她的气呢。


    “你别管他。”


    -


    这次短住，云父云母抽不开身，云卿屿也有工作要忙，所以只有云妗一个人住进来。


    一天，她正哼着小调儿在院子里浇花。


    忽而，从栅栏的缝隙里跑进来一团毛茸茸的小幼崽，她身形一动，这小家伙就似有察觉地停住。


    小猫？


    哪里跑来的？


    她拿外婆挂在水龙头上的抹布擦了手，蹲下来，小心靠近它。


    小猫不怕生，却还淘气，兀自跳到花坛里，踩奶似的玩儿了起来。


    云妗：！


    这熊孩子！


    花坛里种着外婆最喜欢的花，可不能糟蹋了。


    她急忙伸手抓起猫咪的后颈皮，囫囵抱在怀里。可是小家伙一点也不太平，一个猛烈的跳跃，逃离了魔爪。


    逃离成功，还得意地摇摇脑袋，圆圆的屁股对着她。那小模样，就像是在嘲笑她。


    云妗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奈何人不敌猫灵活，和熊孩子大战几个回合后，她肉眼可见的乏了。


    恰巧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暖阳之下，门外站着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