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皇宫，仿佛被花堆满，梨花、海棠、连翘、玉兰、樱花……随便一处都开满了花朵。


    云岚牵着桑之澈的手，踱步在小道上，放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一阵风吹过，花瓣落在鬓间，更显得她娇俏。


    见过了皇上皇后二人后，本想着尽快回府，却又误入这条开满了花朵的小道，被这里的景致吸引。


    穿过这条小道，尽头便是后福海，这湖连着宫外的活水，所以湖水格外的清澈，湖上开满了莲花，仔细看还能看到几只胖锦鲤穿梭在荷叶间。


    小时候云岚便喜欢来这儿玩，觉得只要顺着湖水便能出宫了，后来有位妃子在这儿弹琴时被宫外的奸人所杀，这里也被封了起来，渐渐的，这条路也没有人走了。


    记得好像是几个月前才解封，只是因着害怕的心理，过来的人不多。


    又在这八角亭中坐了许久，两人才起身往宫外走去，玩闹了这许久，困意减消，便又调转马头往茶馆走去。


    茶馆内光线昏黄，迎面扑来一阵浓郁的茶香，茶客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


    林羽良身着一袭嫩黄长衫，站在收帐台后面，正与一位年轻男子交谈，指尖轻点账本，言笑晏晏。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眸望向门口，对上云岚的视线，霎那间眸子一亮，唇角不自觉扬起。


    手间动作加快，送走那人后，快步绕到云岚身前拱手行礼，“臣林羽良参见殿下。”


    而后对着她身后的桑之澈微微点头。


    云岚打趣道，“林知府辛苦了，随我上楼喝盏茶休息一下吧。”


    “是。”


    云岚牵着桑之澈的手，率先踏上楼梯。


    林羽良看见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眼神晦暗不明。


    二楼包厢内，后院老树的枝桠探入雕花木窗，茶香混合着干枯落叶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小儿端上来几盘点心，茯苓糕、松黄饼、梅花汤饼……都是她爱吃的。


    云岚拿起一块松黄饼送入口中，满意的眯了眯眼睛，许久未来，还是一样的味道。


    “把铺子交给你真是令人放心。”咽下道，“不过，你以后怕是没时间过来了。”


    林羽良眸中闪烁着惊讶，声音不自觉放大，“是……臣犯了什么错吗？”


    “不是犯错，是高升。”云岚摇头道，“今日去宫里，顺便与皇上说起你，他说要升你为户部侍郎。”


    咽下最后一口松黄饼，手又朝着茯苓糕的方向伸过去，只是还没碰到，便被一只大手带了回来。


    身旁传来桑之澈幽幽的声音，“午膳时已吃了三块马蹄糕，马车上还喝了一碗牛乳茶，刚刚又吃了一块松黄饼，吃太多甜点对身体不好。”


    云岚甩开他的手，闷闷道，“以后再也不和你一起用膳了，连我夹了几筷子菜都记得这么清楚。”


    桑之澈慢慢与她讲道理，“吃什么我自然是不管，但是甜点吃多了牙疼。”


    “那我前十几年也吃没人管不也好好的。”


    “所以你的牙齿坏的很多。”


    “你……”


    林羽良第一次见她漏出这种小姑娘的神态，从前永远都是不可冒犯的大将军。


    愣神间，两人之间气氛越来越奇怪，仿佛下一秒便要动起手来，林羽良赶紧出声打断。


    “臣谢殿下替我周全。”


    云岚勾勾唇，“好好干吧，以后说不定首辅的位置你来当呢。”


    林羽良抬眸看一眼桑之澈，他也在盯着自己，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拱手道，“臣不敢。”


    云岚气来的快，走的也快，两个人下楼时已是说说笑笑，恨不得黏在一起。


    清风趴在她耳边小声道，“殿下，这不是章浩大人吗？”


    云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就是章浩嘛，他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几盘茶点，手中比划动作，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对面的女子掩面轻笑。


    “对啊，只是他对面的姑娘是谁？”


    清风摇头，“奴婢不认识。”


    林羽良小声提醒，“是西平富商的嫡女，胡星枝。”


    桑之澈问道，“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还没等云岚开口，章浩便抬眼瞧见了她，笑容一滞，反应过来后便要起身，云岚遥遥摆手示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的婚事，一直是云岚最担心的问题，怕他会沉溺在曹曦月的情感中不可自拔，如今见他这般，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


    随着最后一片枯叶从树上掉落，才发现冬日已近。


    近半月云岚一直住在宫里陪着白景春，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宫外住的日子，宫里宫外的八卦被两人通通说了一遍。


    只是苦了桑之澈，自己的夫人每日只能上早朝时见一面，大臣不可随意来往后宫，请示皇帝他更是不批准，想着晚上偷摸进宫见一面，她却日日与皇后同睡一榻。


    宫门口，桑之澈拉着云岚的手舍不得松开。


    “整日在宫里闷不闷呀，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云岚摇头，“不要，景春随时都可能会生产，我如果不在身边，她肯定很害怕。”


    桑之澈把她拉入怀中，闷闷道，“那好吧，我担心你闷坏了，如果觉得闷就让人喊我，我陪你走走。”


    “好，你回府吧。”云岚拍打着他的背，安慰他。


    “你这几日不在，做什么都没意思，晚上我都睡不着觉。”


    云岚疑惑道，“我看话本子，男子不都喜欢独自一人在家吗？”


    桑之澈闻言把她推开，“我怎么能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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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男子一样呢？”


    “好好的说着话，怎么还生气了？”


    “不用管我，好好看着你的皇后去吧。”桑之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走了。”


    云岚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轻笑着摇头。


    忽得，从远处跑来一个宫女，一边跑一边喊道，“殿下快去看看吧，皇后娘娘生了。”


    “什么？”云岚皱眉。


    宫女气喘吁吁，“皇后娘娘用早膳时便觉得肚子疼，如今太医和产婆都过去了。”


    “快走。”


    穿过连廊，还没接近永福宫，便听到了白景春的喊声。


    门外，沈立庭正焦急的踱步，按照宫规，他是不可以进去的。


    “快，你进去陪着她。”


    云岚拍拍他的胳膊，让他安心。


    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入鼻腔，云岚不自觉皱眉，恰好一位宫女端着一盆子血水从她面前经过，饶是见惯了战场上的厮杀与血腥，也还是被这个场景惊到了。


    白景春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快步走到床边，白景春一见到她便攥紧她的手，指尖嵌入手心，疼得云岚倒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有放开。


    “云儿，云儿……立庭呢？”


    她此刻头发散乱，额头布满了汗液，指尖死死握住云岚的手，身体疼得不住的发抖，呼吸急促，说话断断续续。


    云岚用帕子擦去她额上的汗，轻声安慰她，“他在外边等着你呢。”


    产婆急急的喊道，“用力，用力，娘娘用力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弱的啼哭结束了这混乱的一切。


    沈立庭推开门冲了进来，趴在白景春床边，指尖拂过贴在额角的乱发，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白景春笑的虚弱，“咱们的孩子呢？你看见了吗？”


    云岚从产婆手里抱过小小软软的孩子，忍不住皱眉，这小东西有点丑，父亲母亲都长的如此标致，孩子怎么和黑猴子一般。


    送到白景春身旁，“是位公主。”


    白景春唇边浮起一丝笑意，“真漂亮。”


    “我们的孩子，是最漂亮的。”沈立庭直直的盯着她，“你要睡一觉吗？”


    白景春点头，“有点累了。”


    “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好。”


    ……


    暮色渐沉，朱红的宫门缓缓打开。


    远远的，她便看到了在宫门口张望的桑之澈，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玄色衣袍被晚风轻轻掀起一角。


    桑之澈大步上前用力握住她的手，她指尖微凉，被他掌心捂热。


    “我们回家。”


    街上人烟稀少，天空似有雪花飘落，还未触到地面，便融化在风里。


    —全文完—